第36章 酸涩
手机“叮”的一声响，我一低头发现妹妹给我来了消息。长长的文字我还没来得及看，手机就被涂璟一把抢过。我错愕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哎，妹妹的消息你倒是让我看一眼呀。”我的手仍然维持着虚握的姿势，声音里带着着急。
“我看了，没什么大事。无非就是和你检讨不该告诉我那么多。”涂璟轻哼了一声，痞痞的样子像是算准了似的。
“你就可着妹妹欺负罢了。”我冷哼着吐槽他，“我自己的妹妹我还不知道？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她一边不敢劝我太多怕我更加敏感，一边又着急找你帮忙。妹妹只不过是怕两边都不讨好，她自己心里更难过。你就拿捏妹妹心软罢了。她越着急我的情绪问题，我也会越着急她过得顺不顺心，幸好她一切安好。互相关怀，这不就是兄妹日常吗？”
“不愧是兄妹连心。”涂璟得意地笑着，“可是妹妹可比你直率多了，不憋着事。”
“你少打趣我。”我咬牙笑道，“我就是容易思虑太多。这是我的优点也是我的缺点，怎么了？”我反唇相讥，言语间不肯落下风。
“好啦好啦。阿琛对不起，我不闹你了。这不是，这不是我难得能见着你这么直率，总是忍不住逗你嘛。”涂璟嘻嘻笑着，试图给自己找台阶下。
客厅的时钟慢慢走到十点半，央视今日的晚间新闻都播完了。我心下无奈，悔恨自己当初买电视干嘛，一天天都是拿来当摆设用的。
我叹着气摇着头，没理他那痞痞的样子，转身气鼓鼓地洗漱去了。幸好这小子识相，没再来烦人，我安安稳稳地洗完漱以后就如蒙大赦地躺在了床上。
夜晚总是美好的。夜晚是一切的温床，这里可以有人们做的梦；这里可以隐匿着许多人的彷徨；这里也可以藏着很多荒唐和虚妄。似乎夜晚就像个潘多拉魔盒，可以将一切隐匿，也可以将一切珍藏。
我正准备进入梦乡，忽地感觉身旁多了一个人。不用想我也知道是涂璟。那种洗漱完后清新的薄荷香是他独有的。
他习惯性地搂住我，我也习惯性地面对着他侧躺。我这边已经哈欠连天了，他却还炯炯有神地看着我，惹得我有些心慌。
“阿璟，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我都快困死了。”我捂着嘴连连打哈欠，有些不明白他这大晚上的发什么疯。
“珠子。”他字正腔圆地说出这两个字，让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珠子，啊，啊……”我实在是困到眼皮都抬不起来了。
直到他变戏法一般把两个三叶草弹珠拿出来，我才回过神。他憨憨地笑了，我则是更加疑惑:“大晚上的你把这东西拿出来干嘛，都是小孩子的玩意儿了。睡觉睡觉！”我被他惹得有些不耐烦，起身整理被他踢开的被子给他盖好，更想不明白他今天晚上这是抽什么疯非要提起弹珠来。
“我都要困死了可没空和你玩弹珠啊。”我立马又躺倒在床上，捂着脸不想去看他，翻身不理他。
他瘪瘪嘴，也有些不耐烦了:“谁说是要和你打弹珠玩了？你快点回回神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我努力压下心中的火气，声音闷闷的:“什么事那么重要，明天再说不行吗？”他依旧是不依不饶的，一边摩挲着弹珠，一边低声说道:“不行。因为你忘了今天是咱们一个很重要的日子。”
“很重要的日子？”我的大脑有些宕机，哦……重要的日子……嗯，对。很多年前的今天确实是我第一次和他在冰场边上一起打弹珠的日子，这也算得上是我们的初见日。可是我们各自因为滑冰遭受了失去亲人的打击，便谁也没再提过这个日子。因为那段时光里曾经拥有过的快乐像梦一样美好，让人不敢去回想。因为一回想，我难免会想到那些惨痛的经历，甚至觉得曾经的快乐都是罪过。
涂璟见我不再犯困，他也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他之所以会变得严肃，是因为我又陷入到回忆中，神色黯然。
他冲我打了个响指，我才不再恍惚。
“阿琛，我这么做不是想引起你不好的回忆，我只是想哄哄你，告诉你我还是那个我。就像当年一样，你教我滑冰，我教你玩弹珠。那段时光里你的笑容太美好，我总是想让你再那样笑笑。对不起，是我太贪心了。”他抱紧我，一下一下捋着我的后背安抚着我，我克制不住的细密颤抖让我自己都咬牙切齿。
“我，我不怪你。”我的声音里压抑着彻骨的感伤，“我也不想再去埋怨我自己。我只是静下心来的时候会担忧，我只是怕现在拥有的美好会像那时候一样被老天无情地打碎。这么多年的遭遇也让我明白了乐极生悲四个字的含义。”
涂璟将弹珠放到枕头底下，轻轻叹了口气。
见我说得越发委屈，他更心疼了，半晌才憋出来两句话：“你说你，哄对劲儿了你就笑得跟小太阳似的。哄错了地方你就开始埋怨自己，可怎么好。”
“我不埋怨自己，难不成我还埋怨你呀？”我轻轻弹他一个脑瓜崩儿，苦笑着说。
“傻瓜，你现在连我都舍不得骂，都比不得你从前牙尖嘴利了。也幸好你不在职场，不然得被欺负死。”涂璟揉揉自己的额头，说话的语气很俏皮，但是对我的疼惜之意我也听得出来。
我浅笑着，眼神里含着无尽的酸涩——世上没有时光机也没有后悔药。涂璟是想说，我们就如同那两个玻璃弹珠，本是一对，无论如何摔打都拆不散，我怎么会不懂呢？
现在已经入夏，仲夜的蝉鸣一如我焦躁的心，在冷寂的夜里发出破空的长鸣。活在当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爱一个人总是会嫌弃自己给得不够多，更何况我和涂璟之间早就不知道谁欠谁的了。
有时候缘分就是极其奇妙，缘分能让很多人和事有了牵扯，从中生发出的故事往小了说是生活；往大了说就是人生。酸甜苦辣咸，日子就如同五彩斑斓的糖果，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晓。
就像我现在这样，还是好奇妹妹给涂璟发了什么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