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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卡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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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易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在心底的恩怨簿上那个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将自己肋骨打断几根,把自己打的半死不活的的乞丐是头号仇人;其次是那个一上位就将自己赶出寺院的新任住持;在没有经历这些之前,怨恨薄上父亲也算一个,但经历了这一切之后,李易不再怨恨父亲了,更多的是理解了父亲,毕竟是自己过于过分懒惰导致父亲的生出了无尽的怨恨和失望。

    黑脸刀疤乞丐和南山寺住持李易将他们的脸死死的记在自己的脑海里,等将来以牙还牙。

    做乞丐有乞丐的道道,乞丐不能大清早的去乞讨,这会让被乞讨的人家觉得晦气,只能晌午之后再去,所以即便是醒了李易也是躺在稻草垛子里回忆那两个恶人对自己犯下的恶,不折腾身体,尽量静养。

    到了中午时分稻草垛子里实在是闷热难耐,霉味随着气温的升高更加浓烈,李易实在受不了草垛子里的闷热和霉味,爬出了草垛子。慢慢走到了晒谷场边缘的槐树下背靠着槐树坐下纳凉,尽量让上身伸直,这样胸口的剧痛会减轻很多。再过一会儿就可以去讨饭吃了,肚子又咕噜咕噜叫唤了。

    晒谷场周边的农田里都插上了秧苗,只是水田里的秧苗依旧是一副无精打采镶着枯黄边叶的样子。这样的秧苗产量一定低的可怜……

    想来这晒谷场周边之所以没有荒芜的水田,大概就是离晒谷场近的缘故,直接割了打了稻谷就可以拿到晒谷场上晾晒,所以即便是秧苗的了黄叶病也不能浪费了晒谷场的便利条件,要插上秧苗,秋天能收多少是多少。

    李易眼里的光又燃了起来。

    此时一个老妇人在田里除草,本就枯黄的秧苗被茂盛的杂草欺的像个可怜的小孩子躲在墙角一样。李易撑着伤体慢慢走到了田埂边,问老妇人:“老人家,你们这边的秧苗怎么都是枯黄的啊?而且那么大的坝子里,到处都是荒芜的水田,按说这水利条件应该是良田阡陌绿如碧玉才对啊!”因自小到私塾偷学,李易说话也显得文绉绉的。

    大娘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李易,此时的李易面黄肌瘦,加上身上有伤,一副病歪歪的样子很不讨喜。

    大娘撇了撇嘴说道:“你刚来铜阳镇吧!铜阳镇的坝子水田根本就不适宜耕种,铜阳镇兴起靠的是铜矿,没有铜矿,这里的百姓早就跑光了,别看那么大的平原坝子,水利条件又好,这里种的粮食连铜阳镇的一成百姓都养不活,铜阳镇的粮食都是从外地运进来的。因为连年歉收,很少人种田了,这里以前都是荒田,没有人种的,后来发现了铜矿,大量家族涌入开采铜矿才繁华热闹起来的,来的人都是奔着上山开矿的,女的呢去镇上的店铺打杂,老人孩子也都去店铺了帮忙混口饭吃,只有少数人看着这水田可惜,捡着路边交通方便的水利好的随便种点,但产量也是少得可怜,糊口都成问题,哎,要不是闲不住找点事做做,谁愿意种这种收成低到了糊口都成问题的水田啊。”

    李易越听越兴奋,感觉一扇通往财富的大门正在向他敞开。

    李易问出了关键的问题:“那这边的田是不是都是无主的田?我想开一块荒田种种。”

    大娘笑了笑:“嗐,什么有主无主,老话不是说:荒田无人要,一开了荒就有人来争抢,最后还不是谁拳头硬就是谁的,再说了这些田啊都被铜阳镇的四大家族瓜分了,东南西北四家早分掉了,只是种田没收成,亏本买卖,所以他们宁可抛荒也不种,四大家族的本族人有些闲不住,就捡着交通好、水利好的随便种点,外地来的都是奔着上山做矿工挣辛苦钱来的,谁愿意种这亏本的水田,再说了即便是荒着,人也不会让你种,一种当地的地头蛇不打死你才怪呢?听说了吗?有个外来的想在铜阳镇繁华地带要饭,结果被当地乞丐打了半死不活,拖走扔到了郊外村子的路边上,幸好被村里的善良的梁家老两口救了,送到了寺院里,不然早死了。”

    李易苦笑,他很想告诉大娘,他就是那个被打的半死不活的要饭的,但他忍住了。希望的光在大娘的话语中逐渐熄灭,是啊,这世上哪有什么无主之地,谁的拳头硬那无主之地就是谁的。要个饭都有势力范围,更不要说这田这地了。一旦自己擅自开荒了,保不齐又要被毒打甚至赶出铜阳镇。

    李易打消了那个靠开荒种田发家致富的财富之门的幻想,要个饭误入本地乞丐地盘都打了个半死,要是开荒种地岂不是自寻死路。

    等伤好了还是回家吧,只要勤快起来帮着父亲料理家里那十几亩地,父亲会重新接纳自己的,毕竟自己是他唯一的亲生儿子。

    李易抬头看了看日头,时间差不多了,去要饭吧。便拿着破瓦片朝着村里走去,田里的大娘看着李易这颤颤巍巍走路的样子大概猜到了他就是那个被本地叫花子打个半死的新来的要饭叫花子。应该没跑了,村里去寺院上香的村民传言说,寺院里发生了变故,寺院二把手夺权把原住持赶跑,自己做了住持,新住持把那个半死叫花子赶出了寺院,绝对就是眼前这个叫花子了。

    李易发现今天的饭极其难要,从晌午一直要到了太阳下山都没有要到一粒饭,走到村头的大柳树下才从几个老头嘴里知道了难要的原因。

    其中一个瞎了一只眼睛的老头说:“听说了吗,粮商卖给铜阳镇的粮食提价了。”

    另一个驼背老头附和道:“可不是嘛,不但提价了,还提了三倍,你说说还有天理吗?哪有成倍成倍提价的,这不是要了老命吗?咱这铜阳镇不产粮食,种粮食是亏本买卖,除了闲不住的,谁也不种田,种了也不够糊口的,全靠外地进口,这粮商啊就是吃准了咱们不产粮食,故意高价卖粮食给我们,这叫什么,这叫卡脖子。”

    另一个干瘦老头也说道:“可不是嘛,咱铜阳镇有铜矿,咱们的粮食被外地粮商垄断了本来就卖的比外地贵一倍,现在又要加价三倍,这跟明抢有什么区别,哎,可怜咱们儿孙辈们辛辛苦苦开矿挣的苦力钱最后进了粮商的口袋,哎,这什么世道嘛!!!”说着哀叹连连。

    一个稍微肥胖一点的老头说道:“唉,要怪只能怪咱这地它不行,不产粮食,饭碗端不到咱自己手里,饭碗在别人手里,那不是只能任人宰割了么,总不能不吃饭吃铜矿吧!”

    五个老头当中须发皆白岁数最大的一个一直静静的听着四个老头的抱怨,也插嘴说道:“你说咱这地,那么平整那么大的一个坝子,它怎么就秧苗插下去就犯这黄叶病呢?产量少得可怜,种一大片连糊一家老小的口都成问题,哎,要是我老家,随便种几亩,丰年够一家人吃几年的,这里的田它怎么就不产粮啊,真是怪事啊!要是像我老家的田那种产量,这么大的坝子,养活整个铜阳镇的人完全不在话下,甚至再多个几倍人口也养得活,怎么会让奸商卡脖子敲诈呢?可这田它不是我老家那种高产的水田啊,秧苗插下去就犯病枯萎……”

    独眼老头带着警告的口吻说了一句:“我可丑话说前头,大家家里的余粮要省着吃了,别大手大脚的造,等吃完了我可没有余粮借给你们,还有叫花子来要饭一律不要给了,给了叫花子最后饿的是自己的一家老小。”

    干瘦老头冷笑道:“这还用你交代,刚才还有个叫花子敲门,我门都没开,这年月谁敢拿自家的活命粮施舍叫花子。”

    李易肚子咕噜咕噜叫的他心慌意乱,加上胸口隐隐作痛,但他还是坚持着躲在一堵破墙脚继续偷听老头们的对话,眼睛通过破墙的缝隙观察着老头们的神色。此时天已经麻麻黑了,老头们的身影逐渐在夜幕中模糊起来。

    “粮商涨价三倍这事四大家族怎么应对?”其中一个问道,李易听声音猜测应该是最老的那个老头问。

    一个回应说:“这谁知道,不过我听说四大家族聚在王家大宅门里商量这事了。”

    另一个略显气愤地说:“这事商量了无数次了,那次有结果了,最后还不是向粮商缴械投降,最多就是粮商稍微让点,还不是要被宰,这次我看也是这个结果。”

    另一个说:“原先四大家族商量着换一家粮食供应商,但其他粮商一听说是供应铜阳镇都不敢接这单生意,因为他们怕这杨大粮霸就像老鼠怕猫一样,最后四大家族也无奈只能回头继续找这杨大粮霸买粮,人有背景有实力,其他小粮商都得看他脸色行事,他要搞死那些小粮商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

    另一个接着说:“这杨粮霸后台硬的很,朝廷里的大官是他舅爷,小粮商哪敢得罪他啊,那不是自寻死路嘛。”

    “哎,可怜我铜阳镇盛产的铜矿赚的钱最后黄雀在后落到了粮商手里,要是咱铜阳镇坝子产粮食,这杨粮霸还能卡我们脖子,把我们赚的钱卷到他手里去???!!!”

    “可问题就是我们铜阳镇不产粮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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