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打入

    罗汉笑道：“黑妪国师既然说到天命，天命昭昭，世人共知。弥药小族，兀卒狂妄，不遵先王德明之道，以小族抗上国，以虚妄犯天威，乃是自取灭亡之道。‘戎马生于郊野，元星现于紫薇’，一人逞凶，却使弥弥药百万生灵涂炭，十方百姓受难。上天有好生之德，佛法有救人之心，国师既知天命，何必逆天而行？不如回天都山禅修洞潜心修行，弘法度人。“

    黑妪听了罗汉此言，一愣，心中暗想：“我在天都山所见天象，他如何得知？此人必有来历。”

    黑妪两只黑漆漆眼睛死死盯住罗汉，开口说道：“你在清凉寺受过法戒否？”

    罗汉答道：“自然受过。”

    黑妪说道：“你既然受过法戒，当知僧人说谎话，行杀戮，是要下地狱的。你若悔过，我自然不会拆穿你，叫你依然去大延寿寺传经，之后安全返回宋地。”

    罗汉听闻黑妪一番言语，慨然说道：“兀卒叛宋自立，妄启兵衅，生灵涂炭，血流成河。我既然身入佛门，岂能袖手旁观？自然当救万民于水火。至于国师所言，行杀戮，下地狱，昔日地藏佛有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也有一言，相劝国师，莫要助纣为孽，荼毒生灵。”

    黑妪听罢，顿时大惊失色，猛然后退两步，死死盯住罗汉，上下打量几番。长叹一声：“天命如此，非我力所能改变。”

    黑妪又对罗汉说道：“你今日命绝此地，不后悔么？”

    罗汉笑道：“我既然以身犯险，来到此地，当然万死不悔。即便我今日死在此地，亦有他人来完成使命，前赴后继，必然成功，我又有何悔？”

    黑妪见罗汉说出“死“字，愣了一愣，口中说道：“这僧人倒是有些执念。”黑妪心知，弥药及兀卒的宿命已定，再怎么说服罗汉也是无济于事，只得狠狠说道：“好好好！你自去行事。即使天命昭彰，我定然不会让你得逞。”

    罗汉说道：“国师违天逆行，可知螳臂当车，蚍蜉撼树，纵然千折百回，也于事无补。”

    黑妪冷笑道：“只怕你将来雪中折胫而死，还说什么螳臂当车！”

    罗汉笑道：“为国为民而死，又有何惧？”

    黑妪也不多言，高声叫野利旺荣说道：“我已问过话，你可回复兀卒大王，此位大师从清凉寺而来，我与他师傅慧通大师相识，我亦知道大延寿寺弘法大会之事，并无差错。”

    野利旺荣一脸诧异，只见黑妪转过身去，不再说话。只得又推推搡搡，推着罗汉来到前堂，对兀卒一五一十将黑妪的话说了一遍。

    兀卒听了，大喜，说道：“大师不畏艰辛，自五台山远来弥药弘法，路遇大雪封山，被困白狼城十日。在城中舍命救我大将，今又拼死追随于我。我兀卒虽是粗人，也知情义无价，此情岂能不报！”当即下令，封罗汉为弥药国师院护法大德法师之职。

    兀卒又说：“德师就随在我左右护法，明日一同突围。”

    野利旺荣听了旨令，封罗汉为弥药国师院德师，眉头微微一蹙，心中颇为不满，心想：“此人来路不明，白狼城中救嵬名那征乐之事，本就可疑，不杀他也就罢了。只凭黑妪国师一句空话，大王就加封他为国师院德师，未免过于轻率。”

    嵬名那征乐见兀卒给罗汉加封官号，满心欢喜，连连奉承道：“恭喜大王！贺喜大王！大王吉人天相，天运如虹！上天恩赐弥药，黑妪国师、罗汉德师相助，必定逢凶化吉，无往不胜！”又恭伏在地，三叩九拜了一番。

    野利旺荣知道此人无耻之尤，野利旺荣还欲进言，兀卒早已转头不理。

    兀卒大笑道：“罗汉德师来归助我，你也有功。”又下令：“嵬名那征乐对我忠心耿耿，虽然此前阵前失利，为狄青所俘，亦因忠心护主，忠诚可嘉。今加封为飞龙院副使，掌管京城兴庆府缉拿盗贼、间谍与反间谍诸事。”

    嵬名那征乐受宠若惊，叩头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