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觐见

    王顺扬了扬榜文说道：“榜文上说的明白。你也不必与我狡辩。只管与我回去，到了开封府，自然会据实判你的罪！”招呼军士，向赵宇脖子上套了枷锁，推推搡搡，押着去了。

    王顺又向范仲淹施礼：“打扰了范大人，属下冒犯之极。”范仲淹曾做过开封府尹，因此王顺自称属下，范仲淹知道他是照章办事，也无可奈何。

    范仲淹夜里与赵宇一番谈论，又被王顺等人冲撞了一番，已然毫无睡意，只好在灯下读书，又想如何搭救赵宇。过了不久，耳听馆驿之中鸡鸣几声，知道上朝时辰已到，于是盥洗沐浴，穿戴好朝服，带着随从上朝。

    范仲淹来到皇城宣德门外，远远看见诸大臣聚集一处。

    大宋规制，皇城宫门每日卯时一刻准时开门，大臣方可依次进门上朝。上朝又分为常朝、大起居和百官大起居。大起居五日一次，百官觐见。这天恰逢大起居，所以前来文德殿朝见的官员多了些。

    范仲淹随着群臣鱼贯而入，参拜完毕，各官回官衙办事。仁宗皇帝又在垂拱殿召见宰相、中书、枢密院、三司诸重臣，此是常起居，商讨军国大事。直到辰时已过，常起居罢，仁宗回内廷用膳，宰相、中书、枢密大臣退回到中书衙门后堂会食。

    又过了约一个时辰，只见一名内廷小官，前来宣旨：“有旨召范仲淹延和殿觐见。”

    大宋皇宫布局，延和殿属于内殿，早朝已毕，皇帝在内廷用膳完毕，于延和殿、崇政殿接见奏事大臣。范仲淹一进殿，只觉一阵香药之气扑面而来，不觉打了一个喷嚏。

    仁宗皇帝笑道：“范爱卿在外州无恙？润州气候物产如何？”

    范仲淹奏道：“润州水土丰美，气候于农作物有利，物产丰富。臣无恙。”

    范仲淹抬头一看，只见大殿帷幄之上，四处悬挂着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香囊，香药之气便是由此而来。

    仁宗皇帝会意，问道：“卿以为此香气味如何？”

    范仲淹答道：“臣自外来，被此香气一激，只觉心神清爽。”

    仁宗问：“卿可知这香囊内是何种香料？”

    范仲淹答道：“此香虽然浓郁但不失清雅，其中又略有辛香之气，臣揣测，是弥药甘松、薄荷、兰香三种。”

    仁宗听了，点头不语。叫左右小太监端来一只木盘，盘中盛着一杯清茶，又有一枚麦饼，说道：“此是郭皇后亲手制作的麦饼，福建路进来的小团茶，你可尝尝。”

    范仲淹自卯时入宫，到此时已经过了几个时辰，腹中早已饥饿难忍。听了此话，如同得到大赦一般，那麦饼又小，茶水也不多，到了范仲淹口中，就如同片纸入漩涡，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仁宗看在眼里，心中暗喜：“果然是大将之选。”

    原来这福建龙凤团茶，乃是福建路专门为皇家供奉的珍品，选料制作极其精绝，每枚仅一两重，价值黄金二两。此茶仅供皇家饮用，嫔妃们得到龙凤团茶后，在茶饼上缕绣金花，故而又有“金花龙凤团茶”之名。每年春秋祭天地大典，皇帝赏赐枢密院一枚龙凤团茶，枢密院大臣每人才可以分得一小块，所以世上有“黄金可得而龙凤团茶不可得”之说。

    这稀世珍品，平常人难得一见，更不要说有机会品啜了。然而范仲淹却像喝白开水一样一饮而尽，足以见得此人之心胸豁达，不为世俗所累。

    所以仁宗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