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侍疾
萧谨长身玉立在她的身后,动作轻柔地替她梳理乌发。
然后,他用自己的白玉簪束住了洛向南的长发。
洛向南对着梳妆镜照了照,浅笑着说道:“萧谨,你把自己的发簪给了我,那你岂不是无簪可用了?”
萧谨爱不释手地放下她的发丝,弯腰俯身,优美的嘴唇贴近她的耳朵,愉悦道:“南儿,你的心早已束住了我的发,无簪胜有簪!”
顿时,洛向南的小脸上,泛起了粉红色,犹如娇羞的花骨朵,静静绽放。
这时,门外侍卫来报:“洛姑娘,院外有家仆称他家老爷生病了,望你前去侍疾!”
洛向南微愣片刻,而后询问道:“那家仆的老爷可是洛万里吗?”
侍卫恭敬地点头:“是的!”
听到是洛万里,萧谨的剑眉微蹙,幽幽开口:
“洛万里如今被贬成了从九品,仍然是贼心不死!看来,他将本相的警告是一点也没有放在眼里!真是岂有此理!”
洛向南看了他一眼,轻笑出声:“我猜,他可能还不知晓是你堂堂丞相大人在警告他!”
事实确实如她所猜测,洛万里自从被贬后,就称病在家,连大理寺都不去上值了。
他觉得他丢不起这面子,与其被昔日同僚笑话,不如躲在家里避祸。
洛万里不去上值,郑氏就没有了收入,手头是越来越紧张,近几日,连饮食都从原本的一日三顿缩减成了一日两顿,饭桌上的荤菜也是明显地越来越少。
她的儿子洛飞羽也哭闹不停,张嘴就说要吃肉:“娘!我不吃素菜,我要吃肉!”
洛万里看着儿子哭闹,心里更是烦闷不已。
他用力拍了下桌案,厉声责骂道:“哭什么哭!又不是你老子翘辫子了!爱吃不吃,不吃就滚出去!别惹得老子心烦!”
洛飞羽年仅八岁,被洛万里的巨大拍案声镇住,不敢在他面前再哭闹,便赌气跑出了前厅。
郑氏连忙唤来奶娘,急声道:“快去把羽儿追回来!”
见奶娘追随着自个儿子而去,她转身对洛万里哭诉道:
“老爷!羽儿还年幼,他正在长身体,需要多吃肉才能长大!府上现在没有银子买肉,你怎么能把气撒到他身上呢!老爷,你就算被降职了,那好歹还是个官!明明有银子拿,你为何不去上值呢?”
说着,她便小声地哽咽了起来,心底也有些埋怨,但也不敢太放肆,毕竟全家上下都指望着洛万里的俸禄。
洛万里皱眉看着她,满脸的郁闷,眉头都皱得要打结了。
见郑氏一直不停地哭哭啼啼,他忍着心口的郁结,解释道:
“夫人,官场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现在被降职了,被贬的理由是伤风败俗啊!这京都大大小小的官只会见风使舵,人人都可以唾骂我一句,我若再去上值,岂不是会被那些唾沫淹死!”
郑氏拿锦帕擦拭了下眼角,冷静下来道:“那老爷,难道我们就要这样饿死吗?你快想想办法呀!”
见洛万里愁眉不展,她继续说道:“老爷!我听外头说,大皇子经常光顾那丫头的铺子,还夸赞过!不如,让那丫头替你去求求大皇子!说不定,大皇子能看在你是那丫头的父亲面上,帮你官复原职呢!”
提及大皇子,洛万里的眼睛一亮,而后脸上露出了追悔莫及的神色,他怒声道:“你怎么不早些说!若是,那丫头真的被大皇子看中,那我洛家何愁吃不上肉!更有可能飞黄腾达!”
随后,他神色变幻,脸色一沉,想起大理寺正卿说的话,又自言自语道:“我究竟是得罪了何人?难道是得罪了大皇子吗?大皇子就是那丫头背后的人吗?”
他发出一连串的疑问,百思不得其解。
郑氏连忙搭腔道:“老爷,先不管你得罪了何人!若真的是大皇子的话,胳膊拧不过大腿,咱们就赶紧找那丫头过来,让她去大皇子面前说说好话,说不定有挽救的希望!”
洛万里若有所思地点头道:“只能先这样了!郑氏,你派人去把那丫头叫来!”
只见郑氏没有立即派人去,而是犹豫着说道:“老爷,你知晓那丫头的性子倔强得跟一头牛似的!派人去叫她,她还不一定来!你不是称病在家吗?不如,就让她过来侍疾,如何?她若是还有良心,定会过来的!”
洛万里拍了下大腿,果断道:“这个办法好!就这个办法,让她过来侍疾!而且,这事你要派人去外面宣扬一下!她若来,那就最好!若不来,那她就会被整个京都的人指责!”
郑氏悄悄地掩盖下嘴角的笑意,点头道:“是,老爷!那我现在就派人去!”
就这样,她派了可靠的家仆去了洛向南的别院。
这家仆一路嚎啕大哭地穿过了京都富人区,声称自家老爷因思念女儿而病重。
洛向南走出别院,还听到他的哭声,不由地微微皱眉。
她淡淡开口道:“我已经知晓了,你回吧!”
可那家仆似乎并不打算离去,拿袖子抹了抹眼泪,恳求道:“我家老爷叮嘱小的,一定要务必请你回去!他忧思成疾,想现在就见到你!”
洛向南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疑惑道:“哦?他不是病重吗?怎么还能开口说话叮嘱你呢?”
只见那家仆连忙垂下了头,抹着眼泪道:“老爷还撑着最后一口气,等着见你呢!求小姐快点去见见他吧!”
洛向南冷笑一声:“那好,现在就走吧!”
萧谨不方便在小姑娘的府里露面,便吩咐暗卫道:“去跟着洛姑娘!有任何事情,都及时来禀报!”
两名暗卫随即领命而去。
一个时辰后,洛向南来到了她六岁前居住过的府邸。
大门还是朱红色,但是上面有很多斑驳的痕迹,没有小时候的鲜亮。
她漫步走进府门,影壁依旧,透过影壁的孔隙,就能看到不远处的前厅。
洛向南微微眯眼,只见那前厅的屋顶砖瓦上长了稀稀拉拉的杂草,不由地嘴角轻勾。
可见,这座院子正随着岁月而败落,而院子的主人却没有银子来养护它。
她绕过影壁,身姿昂扬地往前厅走去,神色肃穆而不容人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