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但为君故
与此同时，三枝火箭，如同三道流星，向北方激射而去。
“你是何人？”庞德惊问道。
史阿道：“已近两更时分。”
庞德冷笑道：“好一招连环计，这些都是你们燕王的圈套吧，本将是不会上当的！”
镇守在北门的正是马刚，只见他在城头上来回巡视，不时的呵斥着昏昏欲睡的守军，身后两个亲卫，一人扛着一个大铁锤，紧紧的跟在他的后面。
史阿拔出泰阿剑，对着庞德刷刷几剑，将他身上的枷锁斩落，使得庞德恢复自由之身。
“君之勇武，孤早已得知；君之贤德，孤亦早已有闻。但为君故，出此下策，还望勿怪。孤之求令明，如鱼求水，惟愿令明将军能弃暗投明，随孤共同征战天下，光宗耀祖，不负此生！”
就算这一切都是燕王的圈套，也是为了招募他，这是何等的荣幸？
公孙白长剑一举：“入城！”
庞德原本已站起，听得史阿所言，惊得连连后退几步，怒声问道：“马氏小儿，岂敢如此歹毒？”
“燕王麾下黑豹卫统领史阿。”黑衣人一把扯下面罩，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
庞德小心翼翼的拆开书信，细细展读。
马刚沉声喝道：“再守几天，主公便会率过十万的援军前来，届时便可出城与公孙贼决一死战，还请诸位坚持几天！”
马刚正满脸震惊之际，庞德已提刀大步而来，直奔他面前，虽然依旧满面笑容，眼中却隐隐藏着一丝杀机。
收回泰阿剑，史阿递上一封书信，递给庞德道：“此乃燕王亲笔书信，还请庞公过目。”
庞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问道：“燕王欲要庞某何为？”
史阿哈哈一笑：“外面暂时已被我黑豹卫控制，时间久了难免会被发现。不过庞公不必担心，我已叫黑豹卫暗中取来庞公的铠甲、马匹和兵器在外等候。”
庞德的露出满脸的狰狞，眼露凶光，阴测测的一笑道：“子直何必遮遮掩掩，本将军被你诬陷，被马超投入大牢之事，你为何不说？本公子被你欲下毒害死之事为何不说？”
庞德手持长刀而来，刀身在月光下闪着摄人心魄的光芒，脸上却溢满和蔼可亲的笑容，哈哈笑道：“诸位辛苦了！”
史阿又道：“如今论势，燕王已得九州之地，拥兵五十万，更有仙术相助，马腾欲敌燕王，无异于螳臂当车，不堪一击；论大义，燕王乃代表汉室出征，一统天下，重建太平盛世，而马腾之前便有叛乱之劣迹，如今又公然相助曹氏逆贼，正是天下人人欲得而诛之；论情义，马氏兄弟如今已欲杀庞公而后快，庞公恐怕在西凉马氏麾下已没有了立足之地！至此，庞公恐怕已别无选择！”
马刚不禁心头大骇，一股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结结巴巴地说道：“令明兄，你想干什么，有什么话到大公子那里去说……”
文末署名：“公孙白亲笔”，并盖着鲜红的燕王大印。
庞德再无半点迟疑，一挥手道：“临泾城北门皆我庞德的生死弟兄，烦请诸君随我往西门去，同时请火箭传信与燕王！”
月过中天，城楼上一片火光大起，照得天空一片通明，在凉风嗖嗖的夜晚中显得是那么温暖，暖透了城外数万人的心窝。
庞德披上衣甲，提起战刀纵身上马，率着十数名凉军军士打扮得黑豹卫和史阿，飞马奔往北门。
北门的守军大都是庞德的心腹将士，他们知道，既然庞德已反，就算他们想跟马超，恐怕将来也没什么好下场，更何况，跟随庞德投奔燕王，并不是什么坏事。
身后马蹄声大起，上万的铁骑从他身旁呼啸而过，奔往北门之内。
而更重要的是，这封书信也说明了一件事，既然公孙白如此想招募他，便不会在酒中下毒，否则若不是他运气好，恐怕早已和那狱卒一样，像条死狗一般死在大牢之中。
……
刀光一闪，人头落地。
两人疾步奔出大牢，只见大门外，早已有十数名黑豹卫打扮成凉军军士模样在等候。
马刚心中一寒，心头如同打鼓一般怦怦直跳，却见身后只有寥寥十数名亲兵，而其余的将士已全部簇拥在庞德的身后，决计是不会帮他的了，他退了几步道，吼道：“庞令明，大公子不是令你闭门思过，为何你擅自出门？”
庞德神色大振，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庞德喝问道：“更何况什么？”
庞德点了点头，又问道：“外面可有动静，我欲回府去兵器铠甲和马匹，可否？”
史阿寒声道：“马超一代枭雄，必然不至如此，此必马刚所为！庞公案几上的字幅，也应是马刚所为，至于马休和马铁，与马刚一向交好，自然是帮凶！”
紧接着，内门被大开，千斤闸门也被缓缓的吊起，露出空荡荡的城门甬道。
众士兵纷纷诚惶诚恐的站起来，向庞德见礼，北门的军士大都是跟随庞德多年的心腹将士，眼见庞德前来，谁还记得马刚。
庞德冷冷的吹了吹刀刃上的鲜血，轻蔑的瞄了一眼吓得跪倒在地上求饶的马刚的亲卫，回头对身后的将士喝道：“诸位兄弟们，我庞德明人不说暗话，马氏兄弟欲置我于死地，今我已投了燕王，诸位愿跟随我也罢，不愿跟随我也罢，这个城门是马上要开的，请诸位切勿乱动，否则杀无赦！”
史阿冷笑道：“庞公案几上的那张纸并非燕王的人放的，下毒之计也绝非燕王之计！”
黑衣人回过头来时，庞德已是满脸死灰之色。
其中司马懿的功劳不小，除了出谋划策之外，还仿冒庞柔的笔迹惟妙惟肖，连庞柔自己都分辨不出来，不要说庞德等人了。
“我等愿跟随庞将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绝不反悔！”
史阿微微一笑道：“兵不厌诈，燕王对庞将军用计也是情理之中，然而一个巴掌拍不响，若非马氏兄弟的配合，若是马超对庞将军不信任，燕王麾下的谋士再如何智计百出，又动得了庞将军？公之于马氏，如同我们的子龙将军之于燕王，我想在任何情形下，燕王是绝不会怀疑子龙将军的忠诚的。更何况……”
由于马超并未对外宣布庞德被关押之事，马刚只得改说闭门思过。
在那名心腹军司马的带领之下，一队军马奔下城楼，很快就将堵在城门甬道内的塞门刀车和砖石拆除了下来。
庞德的脸上已露出决然的神色，对史阿问道：“燕王军马已在何处？”
庞德捧着那张密信，双手已微微的颤抖了起来。马氏对他恩断义绝，原本以令他心如死灰，而名震天下、如日中天的燕王，虽然与他素未谋面，却对他如此青睐有加，叫他如何不激动？
在心腹将领的带领下，城楼上众将士齐声喊道。
也有人悄悄的退出人群，想退下楼道，谁知刚刚走出几步，便已被发现，旋即被乱刀分尸，喋血城头。
庞德心头剧震，双目圆睁，嘶声喝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公孙白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这个由司马懿、郭嘉和他三人精心设计的“庞氏骗局”的计划终于得逞了。
更何况，庞德在心目中其实还是十分崇拜公孙白的，公孙白灭匈奴，平鲜卑，扫乌桓，功绩盖过当年的冠军侯，作为一个长期与异族交战的将领，自然是十分神往。
史阿淡淡一笑：“此毒酒已摆放在庞公面前多时，若非庞公心中焦躁不愿就食，恐怕此刻庞公早已毒发身亡。须知毒死庞公绝非燕王的本意，燕王要的是一个为他征战四方的良将，而不是庞公的尸体！我也是适才才打听的消息，立即杀入牢中，幸得庞公无恙！”
马刚的断颈处鲜血喷涌，双手在空中舞了几下，便轰然倒地，鲜血撒的四周的将士满身都是。
由于公孙军主力大军都在东门，而且初来乍到的，尚未发起进攻。再加上马超终究是还听取了庞德的进言，将四座城门全部用石砖砌了一层，又在洞口塞满了塞门刀车，虽然并未完全将甬道堵实，但是管公孙白的天雷是真也好，是假也好，用雷轰破城门是决计不可能了。
史阿笑道：“已在日落之前兵临城下，不过并未发起攻击，只是就地扎营，等候时机！只需射出火箭，燕王便知动静，若火箭往东，则燕王将在东门等候，若火箭射往西门，则燕王亦往西门等候，其他方向亦是如此。”
庞德满脸悲凉之色，呆立当场，久久无语。
马刚脸色大变，回头望过去，发现身边的亲信士兵已经被庞德身边的军士团团围住了。
咻咻咻～
城楼下不远处，数万公孙军骑兵整整齐齐的肃立在月光下，聚精会神的紧盯着紧闭的城门，寂静无声。
这一刻，庞德终于将数日来的恶气得以宣泄，将这个一心置自己于死地的仇敌斩于刀下，心头的郁闷之气一扫而光。
一阵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传来，前头的军士突然喧哗声四起。
月光如水，一层银辉撒在城楼上，虽然此时尚是七月流火季节，但已是二更时分，夜风中的临泾城显得有几分阴冷。
马刚大怒，蓦地回过头来，不禁脸色大变，如同见了鬼一般，惊叫道：“庞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