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冲突
天子和权臣之间,意见基本一致,故此相聊甚欢,聊着聊着就跑偏了题,幽州的风霜、并州的雪、辽东的谷麦、冀州的风土人情……天文地理,无所不聊。
在他身后,数名墨云骑军司马已然提着百炼钢刀围了上来,有人呵斥道:“区区左仆射,六百石的官儿,也敢在此嚣张,我们管将军乃墨云骑中郎将,就算是阎柔来了,也得给管将军施礼,你算什么东西?”
……
“哟呵!”管亥脸色一变,腾身而起,将手中的酒樽也往地上一掼,怒目圆睁,踩得楼板咯吱咯吱作响,杀气腾腾的走了过来,立在那人面前。
只见那群武冠红袍的虎贲之中,那名一直朝管亥那桌张望的青年长身而起,满脸的怒气勃勃,在他的脚前摔落了一只酒壶,撒得满地都是酒水。
终于,迎接新帝入皇宫的任务,总算有惊无险的完成了。只是公孙白心中却多了一道乌云。
在他身旁的都是墨云骑中军司马以上的将领,虽然知道管亥这牛皮吹得没边,却也听得哈哈大笑。
公孙白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无奈的苦笑道:“生男生女,上天注定,非人力可为,请恕微臣无能……”
砰~
然而,他更没想到的是,这场明争暗斗比他预想来得更快。
“陛下万岁!”
“大胆阎柔,陛下和魏公之前,岂有你问话之理?”公孙白身后的赵云,当即怒声呵斥,声音虽然不大,却是杀气腾腾。
“当年,魏公还是公孙家五公子,神剧白马义从曲军侯一职,俺老管率十万黄巾大战幽州军,虽然不敌,却也杀得血流成河,最后力尽被擒,魏公听得俺老管被俘,亲自带着好酒好肉登帐造访,和俺老管聊了三天三夜,俺老管终于被魏公之大义所动,勉为其难的入了伙……”
万福楼最右角,最好的一处雅座,此处即可往右观看洹河上的风景,又比起其他地方显得清净了许多。一群身着铠甲的官军,正在一边痛饮一边畅聊。
……
公孙白趁机打了个哈哈,和刘虞扯了几句类似老母猪的产后护理问题,转移了话题,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奔入了许都。
就在刘虞的车驾进入东门那一刹那,许都城东门大街两旁的百姓瞬间激动到了极点,呼喊声如同排山倒海一般。
桌案旁边,一名如同半截黑塔的壮汉,正光着膀子,露出一身油光发亮的肌肉,正扯着大嗓门在吹牛,正是墨云骑中郎将管亥。
“砰!”
第三拳倒没打中太阳穴,而是重重的击在胸口,只听骨骼碎裂声,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管亥他虽然听得半懂不懂的,但却知道这货不但骂他是狗,连公孙白都给骂了,瞬间脸色变得通红,双眼瞪得滚圆,凶光大盛,指着阎坚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吼道:“你他娘的再说一遍!”
徐晃、于禁、乐进、刘晔等新投曹营谋臣武将,都拜为将军,其中徐晃更是被拜为平北将军。
刘虞神色一黯,将话题又转移到孙女刘凌身上,话也更多了起来。
第二拳,正中眼眶际眉梢,打得眼棱缝裂,乌珠迸出,好似开了个彩帛铺,红的、黑的、紫的都有。
然而架不住兴致勃勃的刘虞,只得在一处亭台中陪着刘虞一边饮酒,一边赏菊,顺便谈谈家国大事。
“你他娘的什么玩意,敢在老子面前耍横?”管亥醉意熏熏的,口中酒气直喷,指着那人的鼻子骂道。
此时的公孙白,恨不得一把将阎柔扯下马来,活生生的按在地上踩死。从理论上来讲,公孙白就算就地将阎柔正法,也不会有太大的后遗症。如今他已坐拥九州之地,拥兵五十万,可以算是这天下最强悍的男人,拥护刘虞固然能在政治上加分,然而没有刘虞这张牌,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如今能够算得上他的对手的,有关中的曹丕,西凉的马腾,江南的刘表,江东的,汉中的张鲁,益州的刘璋,然而这些对手就算结成联盟讨伐他也未必能讨好去,更何况这些对手根本就不可能结盟。只是他虽然实力强大,却不是个狂妄自大的人,拥护刘虞能对他一统天下减少很多阻力,更何况他和刘虞之间十年的情谊,撕破脸皮的可能性很小。
阎柔这一问,不觉也引起了刘虞的注意,神色变得微妙起来。
那人高声怒吼:“掌柜的,给老子滚过过来,他娘的这酒楼还想不想开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吵得老子酒都喝不安生!”
不知何时,却又聊到了皇室家事来。
就如宋丹丹所说的“那场面,那气派,那家伙,红旗招展,锣鼓喧天,人山人海,里三层外三层”,非但刘虞被众百姓的高涨的热情带动得激动起来,不停的向两旁招手示意,就连阎柔也忘了刚才那茬儿,挥舞着鞭杆如同凯旋的将军一般。
管亥和众将笑声未绝,只听酒楼上传来一阵清脆的响声,众人纷纷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陛下万岁!”
十里红毯一直延伸到许都皇宫,皇宫门口,郭嘉、庞统、陈群、荀彧、杨彪、荀攸等人早已率着文武百官恭候多时,见到刘虞的銮驾到来,纷纷向前拜倒。
“那日张曼昱率大军二十万杀来,只见魏公单骑策马而来,迎着黄巾军帅旗大吼一声‘斩’,张曼昱的头颅便应声而落,双方三十万大军都惊呆了,魏公这是千里取人头如探囊取物啊,其实你猜怎么着——那是俺老管一刀斩杀了老张,哈哈哈……”
“陛下万岁!”
阎柔这一问很显然是很失礼的,以小小一个中郎将的身份,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质问堂堂国公,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但是自刘协被弑之后,刘虞一直恨不得将曹操碎尸万段,心底也想知道这个答案。
在他们身旁不远的地方,几名头戴武冠、身着红袍、腰悬宝剑的汉子正在喝着闷酒,这装束正是虎贲营的将士打扮,正中一人约二十五岁的青年人,不时的冷眼朝管亥那边扫视一下,满脸不屑之色。
至于其他虎贲,转眼之间便被几名墨云骑军司马全部放倒在地,被百炼钢刀抵住了喉咙,动弹不得。
阎坚脸上露出有恃无恐的神色,指着管亥哈哈大笑道:“莫非你敢动爷不成,爷今夜值守陛下寝宫,若是伤了半根毫毛,就算公孙白那庶子出面,也……”
“和儿年已近五十,经子明仙术治疗之后,身体倒是好了,只是近年来妻妾成群,却依旧无所出,只添得数女,唉……”刘虞无奈地叹道,眉头微微蹙起,双眼却朝公孙白望来。
皇宫,御花园。
此时正是菊花绽放的季节,公孙白虽然受后世的影响,菊花这玩意开得再鲜艳灿烂,也提不起神来,心头总觉得有股淡淡的、轻轻的恶心。
他娘的,有阎柔和鲜于辅两个喜欢挑拨离间的傻逼在,迟早得玩宫斗……这显然不是公孙白愿意看到的。
“嚯嚯嚯~”管亥挺着胸,鼓着大肚子,发出一阵如同蜡笔小新般的笑声,满脸讥讽的神色,“虎贲左仆射,好大的官儿,吓倒本将了。”
那人正是阎柔的侄儿,名阎坚,听得众墨云骑将领奚落阎柔,愈发不忿,怒气勃发,恶从胆边生,当即发出一声冷笑,骂道:“一个庶子出身的主子,一条黄巾贼出身的狗,沐猴而冠,豺狼当道。”
“这丫头,不知怀的什么心思,都已年近二九,还未嫁的出去。多少世家翩翩公子,大臣家中的青年才俊,都入不得她的眼,总道是要再孝顺祖父几年,朕这把老骨头了,要她陪甚?好生寻个人家嫁了,带着小外孙来看朕才是真正的孝顺,唉……这丫头当年承蒙你救她一命,对你甚为崇拜,若是有机会给朕劝劝她……”
而生意最火爆的则是酒楼和青楼。那些得了军功和奖赏的士兵,手里揣着大把的银钱,再加上征战了一年多,一旦闲下来,自然要找发泄的地方。而酒和女人,则是最好发泄的地方。别说那些大酒楼和青楼生意火爆,就算是那些小饭馆也是座无虚席,而街头巷尾,则多了不少擦着满脸的廉价脂粉、扭捏作态的半老徐娘们,见到身着铠甲的兵士经过,便会挥舞着手中的罗帕,娇滴滴的喊上“爷,进来玩一会嘛”。
至于许都城最大的酒楼——万福楼,更是生意火爆异常,就算是正午过了用餐时间,依旧宾客满座。
而荀彧、杨彪、荀攸等一干汉臣,也各自得到封赏,其中荀彧拜为太尉、杨彪拜为司徒、荀攸拜为司空,荀氏一门,叔侄两人同时位列三公,在史上是绝无仅有的,这种殊荣的影响恐怕至少是百余年。
“你……”阎柔气得七窍生烟,但是却无言以对,别说公孙白面前他没说话的份上,就算赵云这个征东将军之前,他也真没说话的地儿。
许都城,经过两个月的整顿之后,又恢复了昔日的繁华,尤其是天子入许都以来,更加热闹。
只听得一阵长剑出鞘的声音,那群虎贲手中长剑直指管亥,其中一人怒声吼道:“虎贲阎左仆射在此,休得放肆!”
第一拳,正中鼻子,鼻子歪到了一边,鲜血直流,好似开了个油酱铺,甜的、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了。
公孙白只得摇头哭笑,年近二九可不是二十九,而是十八岁,都没成年就被当做剩女了,我去……
正闲聊间,突然一个小黄门急匆匆的奔了过来:“启禀陛下,大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