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一失足成千古恨
“不要！”公孙瓒大惊失色，急忙向前来夺酒樽，奈何公孙邈已然将毒酒吞入腹中。
公孙邈此刻全然已疯，指着他怒声叱道：“胡说，他公孙白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他是庶子，我也是庶子，我为何做不到？为何做不到？我岂会输给公孙白，我岂会输给公孙白？我的才能胜他数倍！我若是如他受宠，早就领兵横扫中原，天下无敌了！”
这只军队正是公孙续请来的救援易城的黑山军。
说完又望着公孙瓒，放肆地笑道：“可惜啊，可惜你不死……你若身死，我便是这易城乃至整个幽州之主……他公孙白能击败公孙度，我公孙邈一样能率军击败袁绍，立不世之功！”
……
“老黑”嘿嘿笑道：“末将腹中吃紧，故出去解决了一下。”
此时的公孙清，已然被公孙瓒授为白马义从军司马，故称公孙瓒为主公。
公孙邈口中鲜血狂喷，喷的公孙瓒胸前通红一片，眼中却已逐渐变得清明。
公孙瓒摇了摇头，抬头对公孙清道：“带他下去吧，我不想看到他……”
当当当～
公孙邈的瞪了他一眼，鄙夷的冷笑道：“你不过一介家奴，岂敢呵斥本公子？”
刹那间，纵使公孙瓒铁石心肠，也是泪流满面，语不成声，紧紧的抱住了公孙邈。
一杆长枪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只听噗的一声，奔在最前的那名刺客猝不及防之下，被那杆长枪刺中了咽喉，登时毙命。
大军连绵四五里，足足有十万人。从士兵们的衣着来看，却是参差不齐，有人穿着皮甲，有人却还穿着布衣，甚至有人头上还包着黄头巾，典型的杂牌军。在那如林的绣旗之中，一杆大旗在寒风中飘扬，格外显目，上面绣着几个大字“平难中郎将张”。
一个头戴银色头盔，身穿锁子连环甲，手提长刀的青年将领，正是公孙续，手搭凉棚，抬眼望了望前方道：“伯父，天色已晚，将士们也已疲累，今日恐怕到不了易城了。前面有一座大山，不如就在前面山脚下安营扎寨，明日一早再启程奔赴易城如何？”
呜呜呜～
火光之中，河北名将颜良，手持丈八长的钢矛，催动胯|下八尺多高的大黑马，正在大营之中四处冲杀，所过之处，尽皆披靡。
幽州范阳城地界，一只军队如同一片乌云在官道上自北向南缓缓涌来，带动着如雷的脚步声和漫天的尘土。
黑影听到他的呼喝声，当即停了下来，回头笑道：“大公子，是我，老黑。”
公孙清刚要向前，却听公孙邈哈哈大笑，猛的抓起面前的酒樽，一饮而尽。
绣旗之下，黑山军领袖张燕抬头看了看天色，点头道：“好，就依文长（公孙续的字）之见，在前面山下休息一晚，明日再赴易城。”
公孙续的脸色变了，因为他感觉到这种声音不似雷声，而似乎是无数铁骑踏动地面的声音。
面如死灰的公孙邈，呆呆的望了望地上的尸体，又望了望公孙瓒那锐利的目光，突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身后的那名刺客大惊失色，急忙后退，却又见枪光突然暴涨，长枪已如毒|龙一般如影而随，狠狠的刺中了他的心脏。
咻咻！
“公孙邈，你岂敢目无尊长，强词夺理！”公孙清终于看不下去了，怒声呵斥道。
公孙续提剑奔了过去，借着月色一看。果然是随他从易城中出来的一名百人将，绰号“老黑”。
走到半路的时候，他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不禁脸色大变。
哈哈哈～
他右手中的酒樽一倾，看都不看右边那家奴一眼，右手便飞速挥出，青铜制的酒樽口便套住了刺来的短刀。
“邈儿！”
一时间，大营之内号角声连绵不绝而起，锣声大作，无数的黑山军惊慌失措的从营帐中爬了起来。
“父亲，有人要害你！”原本已神思恍惚，摇摇欲坠的公孙邈，突然从公孙瓒的怀中腾身而起，拼命的想转过身来，却身子一软，缓缓的躺倒在公孙瓒的怀里。
公孙续哦了，一声摆了摆手，没有再理他，缓缓的往营帐中走去。
公孙瓒瞬间气笑了：“你提不得枪，骑不得马，从未经过战阵，如何击败袁绍？”
山下连营数里，到处是黑山军此起彼伏的鼾声。
他的神思已变得恍惚起来，喃喃地说道：“一失足成千古恨，父亲，原谅邈儿，来世再报答父亲……”
当当！
鲜血从那名刺客的嘴中狂喷而出，那名刺客挣扎了几下，便轰然栽倒在地，鲜血洒满了一地。
公孙邈依旧疯狂的哈哈大笑，笑了许久才停下来，望着公孙瓒狰狞地笑道：“弑父？你眼中何曾有我这个儿子？你眼中除了公孙续，就是公孙白那个贱种！若是公孙续也罢了，毕竟他是嫡子，天生就比我等庶子高贵。可是那个贱种，凭什么比嫡子还受宠？世人只道他年少封侯，荣耀无比，可是若无你的荫庇，此刻他还在府内喝荷花池中的水！同样是庶子，他可在你面前胡作非为，却依旧受宠，我等其他庶子，你何曾把我们当过儿子？我们在你眼中，不过一个高等家奴而已！你既未将我当亲生儿子看待，又来弑父一说？”
敌军夜袭！
就在他正疑虑间，一阵雷声自天边隐隐滚来，越来越近，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畜生，你公然弑父，还敢发笑……”公孙瓒气得全身发抖，话都说不出来了。
入夜，冷月当空，凉风瑟瑟，四野一片漆黑和静寂。
“敌军夜袭，快快起来，吹号，鸣锣！”公孙续嘶声喊道。
浑身被溅满血珠的公孙清，昂然立在厢房之内，用脚狠狠的踢了一下地上的尸体，这才放下长枪，迎着公孙瓒一拜：“末将来迟，请主公责罚！”
噗！
“老黑”出去方便，居然要穿夜行服？！这厮绝对有问题！
接着一溜火光便突破了栅栏，带着滚滚的马蹄声，朝中军大帐疾奔而来。
两名刺客大惊，很显然公孙瓒的武力已然超出他们的预料，互相对视了一眼，喝了一声“撤”，便朝门口窜去。
很快，雷声越来越近，公孙续如坠冰窖，因为他已经确定那是从南面传来如雷的马蹄声。
然而这一切似乎为时已晚，只见不远处的大营栅栏处，火光通天，喊杀声大作。
轰隆隆，轰隆隆。
公孙续在营帐之中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睡，索性披衣而起，于是披衣而起，走出帐外，仰望着夜空，思绪万千。
“你，你，你……”公孙瓒被他说得张口结舌，竟然无言以对。
武桓之战，不只是田楷充满疑虑，他心中何尝不是充满疑惑？固若金汤的红枫塞居然会一夜之间被破，数百万斛粮草一夜之间毁于一旦，袁军是怎么探知此处隐秘的粮仓之地，又如何攻破那布满强弓硬弩的险隘的？
公孙瓒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站在一旁，然后抬起头来，怒目圆睁的望着公孙邈，眼中杀气腾腾。
接着左手顺手撩起酒壶，击在左边刺来的利刃之上，只听砰的一声，那名家奴双手剧震，短刀便已当啷一声落地。
斜阳西下，晚霞满天。
刚刚穿好全身披挂，提上长枪窜上马背的公孙续，便听得中军大营内一声巨吼：“河北颜良在此，不想死的弃械投降！”
屋内传来公孙瓒歇斯底里的怒吼声，如同鬼哭狼嚎一般。
两名“家奴”大惊，齐齐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双双倒翻了一个跟斗，然后袖中一翻，两把小弩已瞄准了公孙瓒。
正思虑间，突然感觉不远处黑影一闪，公孙续立即拔剑而出，腾身飞跃过去，高声喝道：“什么人？”
公孙瓒86的武力，也算是一流的高手，反应何等迅捷？
时值七月，正是流火季节，虽然太阳已逐渐下山，众士兵依旧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双腿显得十分沉重，一路疾行而来，他们今天已走了五六十里地，显得十分疲累。
“父亲，对不起，孩儿错了……”公孙邈望着失魂落魄、睚眦欲裂的公孙瓒，刹那间突然醒悟过来了，眼中血泪俱下，咧着满是血水的嘴哭道，“父亲居然为孩儿流泪了，父亲也是爱孩儿的，孩儿错了……”
两枝利箭全部射在酒壶之上，箭头已透入酒壶之中，酒水喷漏而出。
河北军却是一万多精骑，一边借着健马的冲势在大营之内横冲乱撞，一边四处点火，制造更多的混乱。
黑山军虽众，却终究是一群山民拼凑而成，在仓促之下，乱成一团，虽然经张燕和杜长等人大声呵斥，却依旧如同一群无头的苍蝇一般四处乱窜，聚集在张燕身旁的不过一两千人。
他越说越激动，嘴角吐着白沫，双手不停的挥舞着，双眼变得通红，听得公孙瓒目瞪口呆，只觉得他已然进入魔障了，其实就是后来所谓的臆想症患者。
一连两箭，激射而出，奔向公孙瓒的胸膛和腹部，那箭头竟然也是发着绿莹莹的光芒，显然是有毒的。
“快，快叫大夫！”公孙瓒腾身而起，睚眦欲裂，一把抱住公孙邈，撕心裂肺的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