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梦境
秦昭惊愕张唇，“世子，谢小姐，谢小姐葬在谢家陵墓啊……”
夜孤城双眼一眯，眼底布满血丝，暴怒至极，将秦昭一把扔到地上，“你也骗我？”
大长公主抱着大氅跑过来，“城儿，你先披上啊。”
夜孤城的双手，被寒气包裹，已经结起了一层冰霜。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霜。
“送我回序州。”
秦昭从地上爬起来，心间颤抖，不安看向夜孤城。
“世子，序州整个城池都被冰封了，您的身子……”
夜孤城双眼如剑，猛地盯着秦昭，“序州被冰封？皇上呢？皇上转移了吗？”
秦昭瞳孔猛缩，慌忙跪下。
“世子，皇上，皇上的头颅，还挂在山庄门口的大树上啊。”
夜孤城面色大惊，回头看向大长公主。
只见大长公主手里抱着大氅，满脸无助地点了点头。
夜孤城无法相信两人的话，嘴角讥讽地勾了勾，看向山庄门口。
他健步如飞，冲出山庄门口。
看见山庄门口大树的刹那，他的脚一软，被赶过来的秦昭扶住。
大树上，挂着七八个头颅。
树梢最上面，挂着元策和太后。
他难以置信摇着头，面色铁青看向秦昭，“这是怎么回事？”
他怒极大吼，“怎么回事？”
秦昭神色凝重，眼眸低垂，“世子，这是您亲自下令挂在这里的呀？大长公主为此还跟您一直呕气，您不记得了吗？”
夜孤城眼底浮起惊恐，站直身子，嘴角颤抖，看着大树。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一个月前……”秦昭在他身后回答。
夜孤城心乱如麻，对眼前的状况，莫名生出恐惧感。
就像被拽进了万里深渊，不管如何呼喊，都得不到救援。
绒毛大雪，飘落在他肩头。
刺骨的寒冷，让他清楚，这不是假象。
可他也无法相信，他做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他分明记得，他昏迷前，是在序州的别院门口，他记得，谢轻然还扶住了他要倒下的身躯。
他转身，抓住秦昭的衣襟，咆哮道：“郡主呢？长欢郡主呢？谢轻然呢？”
秦昭眉头拧了拧，惶恐说道：，“世子，长欢郡主的尸身，被大长公主找了回来，安葬在前方。谢……谢都尉的下落，一直还没有寻到。”
夜孤城如五雷轰顶，面色瞬间惨白。
“带我去，带我去。”
他转身就往外走，连抬起的脚步，都是哆嗦的。
秦昭快跑到前面领路，带着他走到山庄外面的这片小树林。
一块石碑上，赫然刻着白长欢的名字。
夜孤城的脚，不敢踏前。
秦昭走到石碑旁，“这便是郡主的安葬地，大长公主将郡主找回来的时候，跟您还在生气，所以大长公主便亲手埋了郡主。”
夜孤城冷笑出声，不停地摇头，缓慢往前走。
步到石碑前，他突然发疯了般，蹲在石碑后，用手刨雪。
“世子……”秦昭想要阻止，可看着夜孤城的疯魔，又不敢上前。
夜孤城用尽所有力气，将雪刨开。
白长欢的尸身，终于出现在他眼前。
他瘫坐在地，怔怔望着她。
大雪落满他全身，他仿若全然不知，整个人像被抽掉灵魂的木头。
“你方才说……谢，谢初缨被葬在谢家陵墓？”
秦昭看着夜孤城失魂落魄的模样，这一刻，不敢回答他的任何问题。
大长公主从身后步过来，走到夜孤城身旁，蹲下将大氅披到他身上。
“是，小缨葬在谢家陵墓，前些日子，一个丫鬟找到我，说是被侯府老夫人所害。”
大长公主眼眶泛红，哽咽着。
“可怜长欢，到死都不知道，她最爱的女儿，是被她尊敬的婆母所害。”
这句话，让夜孤城忽然回神。
郡主怎么会不知道侯府老毒妇害过谢初缨，之前在别院门口，郡主当众说过，侯府老毒妇谋害过谢初缨啊。
谢初缨怎么会死呢？
她明明躲过了老毒妇的暗害啊。
一定，一定是大长公主的记忆出错了。
夜孤城像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一把抓住大长公主的手，急切道：“母亲，您忘了吗？郡主在序州别院提过此事啊，谢初缨她当日也在场啊……”
大长公主的双眼，落向他，满目疑惑。
“城儿，你烧糊涂了，小缨都离世五个月了，自天灾后，我也没有见过长欢啊，我们也没有去过序州城里啊。”
夜孤城笑了，笑得凄凉。
他摇摇晃晃起身，“母亲，是您糊涂了，是您糊涂了……”
悲怆的声音，在寒冷的天际下，无限循环。
“是您糊涂了，谢初缨她长命百岁，怎么可能会死于宅院，我还没有娶她呢……她怎么会死……”
他跌跌撞撞往前走，行尸走肉般不停呢喃。
大长公主与秦昭对视一眼，对夜孤城的发疯有些不知所措。
秦昭快跑上前，“世子，您若不信，属下愿前往谢家陵墓，将谢小姐的尸骨带回来。”
夜孤城倏地回头，一拳挥到秦昭脸上，将秦昭打到地上。
他咬牙切齿看着秦昭，“谢初缨她没死……”
大长公主快步走过去，“城儿，小缨死了，五个月前就死了，你若不信，侯府有丫鬟在山庄，你大可去问。”
夜孤城冷笑一声，胸口被一股气体堵住，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射而出。
殷红鲜血泼到雪地上，就像一幅凄美的画。
他身子往后一仰，倒在被鲜血染红的雪地上。
满目破碎，嘴角鲜红的他与茫茫雪白的天地融为一体。
望着乌黑暗沉的天际，泪水从他眼角滑落，流到积雪里。
谢初缨，她怎么会死呢？
他的谢初缨，分明那么鲜艳明媚地活着啊。
为什么母亲要胡言乱语呢？
为什么一觉清醒，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大长公主和秦昭大惊，飞奔着过去扶起他。
“城儿……”大长公主拉住夜孤城的手。
夜孤城嘴角的血溢出，从下巴滴到衣裳上。
大长公主泪光满面，“你糊涂啊，已经过去了几个月的事情，你又何苦再伤心？”
夜孤城反手握住大长公主的手，虚弱道：“她没死，谢轻然不是还没有下落，她一定与谢轻然在一起，一定……”
大长公主不敢再与他争执，只能拼命点头，“好，她没死，没死，只要找到轻然就能寻到她。”
她抬眸看向秦昭，“快背世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