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树凯妈妈,你看树凯他的头发也太长了,我们这里的要求是男生都必须剃成板寸,你看……”
敏学书院学生宿舍里,几个大人站在床边。
树凯妈妈接过滕建华手中的电动剃刀,说:“我给他把头发推了吧,免得他醒了埋怨你们。”
说着便打开了电动剃刀的按钮,从昏睡的男孩的头发中间推了下去,有些稍长的头发飘落到了地上。
推了一下,滕建华主动就接过了电动剃刀,十分麻利地剃完了。
站起来,问:“树凯妈妈,你要等他清醒么?”
树凯妈妈摸了摸自己儿子现在有些扎手的脑袋,说:“不了,我怕我心软,就先走了吧,明天我还得上班,我今天得连夜坐火车回去。”
说完便主动走出了寝室门,滕建华也跟了出去,说:“哎哟这时间也不太早了,让小陈开车送你吧。”
树凯妈妈点点头,说:“钱你们不用担心,剩下的四万块钱我两周内一定打给你们。”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当然是相信家长的。”
说罢就眼神示意陈时送她。
回去的路上陈时一直想找机会与她聊聊,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她一上车就像是耗尽了所有精力一样,靠在窗边睡了过去。
路过酒店的时候也没上去拿行李,只说:“重要的东西都随身带着的,房间已经退了,我就不上去了,你直接送我去火车站吧,我想早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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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树凯妈妈送进火车站之后,也已经十点过了,陈时靠在方向盘上长叹一口气,今天一天怎么那么长啊?
开车开得太久,觉得身体的肌肉都僵在了一起,想到自己还得开车回学校,就觉得心累。
坐起来,拍拍自己的脸,活动了一下身体,虽然觉得身体还是很僵硬,但至少稍微有点精神了。
坐回车里,踩下油门。
在回去的路程上,有一段长长的盘山公路,看来明天是个阴天,天上布满了乌云,路上一丝光亮都没有,唯一能照明的只有滕建华这个破烂车前灯。
特别暗,越开越暗,陈时觉得能见度都不到一米了。
开了一会儿就受不了了,想停车下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刚刚刹车,陈时就觉得腹部一阵剧痛,一股甜腥味从喉咙里返了上来,陈时赶紧打开车门。
“呕。”
陈时吐了好一会儿,觉得自己把肚子里的脏器都快吐出来了,才停止呕吐。
擦擦嘴,打开手机的照明功能,陈时看着地上那一滩嚼碎了的食物和乌黑血块的结合物沉思了起来,仔细闻闻,只能闻到冒菜辣油的味道、腐烂的肉类的味道以及血腥味,一点也没有呕吐物该有的那种酸臭味。
看来自己这具身体完全没有消化吃进去的食物,以后都不能再随便吃东西了,那些乌黑的血块怕不是这具身体的胃吧!
陈时用脚把旁边的沙土踢过来,稍微掩盖了一下这堆呕吐物,坐上车含了口水漱漱嘴,也不管那个车灯了,关闭车门踩下油门。
还是尽早回去吧。
然而那个灯真的越开越黑,陈时打了个哈切,睁眼的时候竟然已经完全熄灭了,陈时赶紧踩下刹车。
此时他看不到任何东西,陈时赶紧拿出手机照明,可按了半天也没有任何反应,看向车外,等待了一会儿,眼睛也没有适应黑暗,还是一片漆黑。
陈时用手按了按自己的眼球,发现并没有产生光幻觉,侧耳倾听,周围也没有山林里该有的声音。
是自己出问题了。
陈时坐在原地,有些慌,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自己就发现这句身体的五感有问题了,可还是一意孤行的想要靠自己去拯救……
从副驾驶的抽屉里摸出了纸笔,陈时摸索着默写下了殷止教给自己的手机号码和暗号,确定自己一点也没有忘记,便把那张纸撕下来贴身放着。
如果自己真的不行了,可能最后还是得……
这样想着,眼睛前方竟然出现了什么东西的轮廓,十分模糊,陈时都不确定那到底是自己因为太着急产生的幻觉还是真的有什么东西。
“有人在前面么?”陈时对着那个东西喊了一声。
没有人回应,或许是自己听不到那人的回应。
那个模糊的东西却迅速靠近自己,一眨眼的功夫就几乎到了自己的面前。
按照距离来说这东西已经穿过了车子的挡风玻璃,有什么东西可以穿过车子的挡风玻璃?
陈时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却微妙的感觉到了自己的双手穿过了什么东西的触觉。
“什么东西?”
还是没有人回答他,但是那块模糊的阴影却一直向前,陈时还来不及反抗,就被整个包裹了进去。
陈时感到了一种有些熟悉的窒息感,但这种窒息感对于本来就不用呼吸的他产生不了任何痛苦的感觉,甚至觉得一股力量从四肢注入了体内,缓解了那种僵硬的感觉。
穿越来后从未产生过的疲惫困倦感忽然涌了上来,陈时的眼皮越来越重……
陈时觉得自己做了个长长的梦,梦到了在食堂遇到王佐的那个下午,梦到了殷止和戴毅,梦到了那座大楼,梦到了身上浮起符咒的被铁链捆绑着的段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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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醒醒?车怎么停在路中间啊?”
陈时一下子坐起来,发现自己正趴在方向盘上。
“小伙子?清醒过来没有?”
陈时扭头看向车窗,车门外有个穿着蓝色工装的大哥正拍着车窗叫他。
陈时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了,自己睡了一个多小时?
陈时赶紧打开车门道歉:“不好意思啊大哥,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嗨呀,多危险啊,疲劳驾驶要不得啊,得亏你还是停在路中间睡着了,要是踩着油门睡着了,明早得从河里面把你捞起来。”那个大哥唠叨了几句,确定陈时的状态正常之后,就回到后面的车上,开车走了。
陈时关上车门,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自己睡了一个小时之后身上那种僵硬的感觉居然消失了很多。
诶?难道自己真的是困得在开车的时候睡着了?
充满疑惑地,陈时踩下油门。
又开了五十多分钟的车,才回到学校。
把车钥匙交给门卫,陈时慢慢走回了宿舍,掏出门钥匙开门的时候,身后有人叫他:“小陈,怎么现在才回来?”
陈时扭头,是王达,于是说:“送家长去火车站嘛。”
王达点点头,正准备说话,一个男人从王达身后的寝室走出来,问:“新来的?”
陈时赶紧点头,说:“是,我叫陈福勇,今天才正式入职。”
那男人跟陈时打了声招呼,约他下次一起出去喝酒,拍拍王达的肩膀叫他快回去继续打牌,就回了房间。
王达抛给陈时一把钥匙,说:“小陈,我今晚有事,你去帮我值个夜班吧,就在我上午带你去的那个值班室。”
陈时接过钥匙,点点头,自己还在想找机会去看看呢,居然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
也懒得回寝室了,陈时转身就走向了教学区。
但陈时并没有急着穿过操场,站在操场观察了一下,找了一会儿,找到了操场旁边的一处空地,这里的泥土能很明显比旁边的一块紧实一些,更重要的是,这里是监控摄像头的视角盲区。
之前在做志愿者的时候,知道这种学校嘴上说的是监控摄像头全校覆盖,其实会有这种预留出来的角落,而这种角落,就是“行刑点”,是一个专门用来体罚虐待学生的“刑场”。
找到这个地点后,陈时又细心的确定了一下角度,然后掏出了下午假装出去抽烟时买的小型摄像头,这玩意儿不能联网,陈时买的是最大内存的,还加了内存卡,店家说可以至少连续录制三天,每隔三天,新的录像内容就会覆盖掉之前的监控内容。
虽然三天来处理一次还是有些冒险,这已经是能买到的最长续航的摄像头了。
这个摄像头非常小,店家卖给他的时候还笑得一脸猥琐,估计以为自己是准备用来在小旅馆偷拍的变态吧……
将它安装在一个隐秘的角落,确定不会暴露后,陈时才走向了值班室。
值班室还是中午那个样子,看起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休息室,陈时走到暗门前,插入钥匙。
“有人下来了?快他娘的把我放出去!”
陈时还没走进去,就听到了一个少年的叫骂声,还伴随着“咚咚咚”用脚踹门的声音。
是下午才送来的那个少年,双手攥在门上的那个小窗口的栅栏上,从里面拼命往外看着。
脸紧紧地贴在栅栏上,能看出脸上有红肿的掌痕,看起来之前被打过了。
但他就像是不知道痛一样,把脸死死地贴在栅栏上,已经挤变形了,配合着他愤怒的表情,有些狰狞。
陈时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说:“你现在是出不去了,不要做无谓的挣扎,消停一点,不然受伤的是你自己。”
见陈时这样说话,那个少年,也就是黄树凯,楞了一下,估计是醒过来之后一直被打骂,没见过这样轻言细语说话的教官,立刻说:“哥们儿,我看你年纪也不大为啥要在这儿做这种犯法的生意,绑架可是重罪,而且我妈也就是个普通工人,也没钱给赎金。”
他勾勾手,说:“大钱给不出,但三四五万凑凑还是有的,这样,你把手机给我,我给我妈打个电话让她来救我,然后我给你五万块钱行不行?”
陈时正想开口,身后传过来一个声音:
“还在这儿叫妈妈呢?别喊你妈了,就是你妈把你送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