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
借着给南家长老办寿宴的机会,孙蓠将旁支的南家人召集回了冰城,与此同时,孙蓠送走的还有给东夷皇帝的奏折。
因为通知的也算突然,旁支的人在寿宴那一日并未全数到齐,即便是来了的也并非是因为寿宴。
更多原因是孙蓠出现的突然,他们不过是好奇才过来看看。
突然就冒出来继承了家主的位置,自然有旁支不满,开宴的前一日便有人递了帖子想要见孙蓠一面。
侍从来通报的时候,孙蓠接过帖子,翻看了两眼就直接拒绝了,随后将贴子转在手中把玩。
书棋站在对面,给她面前已经凉透了的茶水添上了点, “京城那边,说是程牧乘已经与卫家郡主成亲了,至于林家小姐……也如他所愿了。”
“皇帝倒是格外宠着程牧乘,想要什么都给,这难道就是男主光环吗?”边说着,孙蓠将手中的请帖丢在了一边,面上难免有几分嘲笑的意味。
闻言,书棋给自己倒茶的手顿了顿,看了眼孙蓠,却没开口说什么。
对于之后的路,孙蓠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她”如今已经死了,干脆就用另一种身份继续活下去。
如今这个就很好,虽然现在南家的麻烦有些大,但是也能处理。
“等到程牧乘死了,所有的一切就结束了吧!”孙蓠冒出这句话的时候,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
书棋垂下眸子,整个人都有些莫名的沉静,“从未有人在世界之内打破既定规则,孙蓠,你是第一个,但是,我希望你能成功。”
女子看向孙蓠,眸光轻柔的笼罩着她,若是探究的深了,却又发觉其中其中不过只是一片寂寥。
既然前路未知,这么走下去,也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孙蓠瞬间做了个决定,她看向书棋,“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
翌日,因为寿宴的缘故,孙蓠早早的便起了身开始主持大局,从南左禾手中接过来的令牌,特意被她系在了腰间,格外惹眼。
这般场合也算重要,孙蓠穿上了独属于南家人的华服,她已经有许久没有穿过这般衣裙了。
金线绣成的暗纹隐隐在衣物上闪耀,但是整体的黑又让人觉着很是肃穆,孙蓠穿上后只觉得这玩意很重。
宽大的袖子以及厚重的袍子,只会让她觉得过于繁琐而行动不便。
从院子里头出去一直到主厅的道路上,孙蓠到处都能瞧见围观自己的人,以及各式各样的目光,不过大多数都不太友善。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孙蓠缓步走入正厅中时,全场目光几乎都聚集了过来,此次寿宴的长老连忙起身。
她伸手搀扶住对方,摆足了家主的派头与姿势,“长老请起,今日本就是您的寿宴,应当以您为重。”
将人扶起来后,微微点了头,便朝着主位走了上去。
坐稳后,孙蓠看着面前站着的众人,他们对自己的打量或是好奇或是不善,她皆不在意,只是云淡风轻的抖了抖袍子上沾的灰。
“今日是长老的好日子,也是我作为家主头一回与各位同族见面,也算是借了长老的光。”
女子目光平淡,即便是面向众人时,也仿佛没什么情绪,不过是端坐着,应付场面。
这些年来,南家的嫡系与旁支之间的关系早就已经疏远了许多,甚至还有些生出了不少矛盾。
这样的情况之下,孙蓠很清楚,调和他们也是不可能,毕竟旁支也有野心,何尝不想揪住主家的过错,就此一跃而起。
她能做的不过是打破这般僵局,把水搅得更混罢了。
“今日将诸位请来,一是为长老寿宴,二则是……我已上书陛下,神山气数已尽,南家不再守护!”
话音刚落,整个正厅中的人瞬间炸了锅一般,孙蓠清楚的听见下边有人指责道,
“南家生来便是为了守护神山,如今你说神山气数已尽便不再供奉,你将整个东夷置于何地?又将南家置于何地?”此人边说着,指着孙蓠,满脸写着不可理喻。
“这般天大的事情,虽说你为家主,又有什么资格私自决定,此事无论如何都应当从长计议才是!”
这人倒是没有另一个那般激动,但是瞧着孙蓠的模样也是满脸的荒唐。
“你家主身份尚且存疑,竟然便擅自做此决定,究竟意欲何为,莫不是想要毁了整个南家不成?”
终于是有人带头道出了这一句,立马有许多人纷纷应和。
好好的家主之位突然落在一个来路不明的丫头身上,他们熬了这么些年却没能捞到半分好处,自是心中有怨气。
孙蓠缓缓从腰间摘下令牌,亮出来给众人看,一字一句道,“南家祖训,持令牌者为家主,掌生杀大权!”
“生杀”两字出口,莫名令在场的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生出了一股畏惧感。
当年南家初立时,便考虑到祭祀神山时,或有人不愿而生出耽误,为确保祭祀顺利便定下家主掌生杀大权这么个规定。
这时候,倒是正好让孙蓠给用上了对付这些人。
即便如此,仍旧有人对此颇有微词,零碎着传出声音,“万一这令牌是你从上任家主手中盗来又作何解释?”
“你们不认识我?难不成长老们也不识得我?”孙蓠冷声反问,看向面前些乌泱泱的人,已是逐渐失了耐心。
这些人又何尝不清楚,这事事关重大,主家不可能随意找了个人来做家主,只不过他们打心底不愿意承认,便处处想要挑出毛病。
这事若是再质问下去,得罪的便不止是这位新家主一人了。
在场人瞬间陷入了沉默。
直到再有人提起方才孙蓠所说的奏折之事。
“此事事关重大,南家世代以守护神山为己任,此事怎么能如此儿戏定下?”
说这话的人,瞧着年纪与长老相仿,想来也是族中举足轻重之人。
孙蓠端坐的有些乏了,这会儿干脆单手支着脑袋,面上显然有些不耐了。
“南家守护神山,这事情外人或许会不清楚其中缘由,可是各位会不知吗?”
孙蓠要的就是挑明此事,也不在乎底下人究竟如何神情,径直道,“为守神山,南家自开国至今,已将三百五十八位先辈献祭于神山。”
若是深究起来,与这些人只怕都是血亲。
她垂下眸子,继续漫不经心道,“近十余年,入神山祭祀之人皆为嫡系血脉,致使如今血脉凋零至此。”
那人看向孙蓠,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孙蓠似笑非笑的瞧了他一眼。
“若是你们实在是舍不下南家这第一世家大族的位置,我也有个法子,说来倒也简单。”
孙蓠垂下手,眸子带着审视意味看向众人。
“往后祭祀神山的使者,便从旁支中挑选,如何?”
此话一出,场上众人瞬间仿佛又炸开了锅。
“这怎么能行?”
“好处都让嫡系占了,还让旁支出人,这是什么道理!”
“这好处怎么没见落在旁支?”
任下边的人吵吵闹闹,孙蓠只当作看个热闹。
这些人都是过惯了荣华富贵的好日子,一时间让他们舍弃了这纸迷金醉,自然是受不了的。
不过他们也不蠢,钱财和人命究竟哪个更重要,他们心里头一样有数。
等底下的人吵了一会儿之后,孙蓠才缓缓开口,
“各位莫要忘了,家主可是执掌生杀大权,我可没有之前几位家主这般仁慈。”
她的意思已经摆的很清楚了,若是沿袭旧制,你们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她才不管你们行不行,到时候还是得从旁支出人才是。
“荒谬!”终于有人喊着走了出来,指着孙蓠骂道,“你配做什么家主?出事只知晓从旁支找人替代,既然如此,我傲字辈又何须屈居你南家之下,平白矮人一头!”
那人字字句句皆是义愤填膺,孙蓠静静听着,一言未发。
“从今日开始,吾辈子弟不再为南家旁支,南家荣辱皆与吾辈无关!”说完,那人还颇有气势的看向孙蓠,似乎在等孙蓠开口挽留。
而孙蓠甚至不曾瞧过他一眼,对着身边侍从吩咐道,不大不小的嗓音,恰恰好让所有人都能听见。
“将族谱捧来,除了已故的神山使者,傲字辈就此从南家族谱上除名。”
孙蓠平淡的口吻吩咐此事,好似不过是在讨论平平无奇的天气罢了,便是在一旁的侍从也是头一回见这般场面,迟迟挪不动脚。
“怎么?”孙蓠冷冽的目光扫过侍从,对方立马退下去,将族谱捧来。
眼见孙蓠这般果断干脆,那人直接愣在了原地,张了张口总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却发不出声。
直到亲眼看着侍从当真将傲字辈的全数从族谱上被除去时,整个人当场晕了过去。
侍从捧着已经画完的族谱有些为难的看向孙蓠。
“将人拖出去吧!如今已不是南家人,平白无故收留着人,也说不过去!”边说着,孙蓠使了个眼色。
侍从意会后,立马将族谱塞入那人怀中,很快便被抬出去了。
孙蓠看着众人,好心问道,是否还有想要脱离南家的,她都能成全,这回却无人再敢站出来了。
这场闹剧,便算就此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