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锦州邵氏
赵圆三人互相望了一眼，心生好奇，无声走近。
“我看这名男子分明就是被棍棒砸死的，你非说是因为失血过多，我看你就是老糊涂了！”郭仵作气的胡子都在颤抖。
杨仵作也无甚差别，手拍着在桌子，“你看看，你看看，他这手腕上的伤，割的有多深，这浑身的血都快流尽了！这难道不是失血过多而死吗？！”
两人来回争辩，声音越发大起来，眼见着他们有些失礼了，赵圆用力咳了一声。
杨仵作和郭仵作霎时没了声响，动作同步地转过头来，见着三人，眼睛都瞪大了。
略惊恐地对看了眼对方，不约而同的弯腰见礼，“见过温大人，邝先生，赵捕头。”
温思谨径直走近那张大桌子，寻了张椅子坐下，一边问道：“方才两位仵作是在争辩什么？”
两人哑了口，郭仵作开口道：“回大人，我们二人对其中一名死者的死因有争议，未经剖验，下不了结论。”
“哪一名死者？”
“邵伟晔。”
温思谨抬头看他，“你怎知他是邵伟晔？”
郭仵作从桌上拿出路引，递至他面前，“三名死者身上都有各自的路引，那名面容受伤的男子身上路引表明其为邵伟晔，锦州人士。”
锦州，邵氏。
“如今的太后娘娘，便是锦州邵氏出来的。”邝祜年道。
“如此，这个案子，我们便管不得了。”温思谨悠悠道，慢慢站起身，目光望向屋外。
赵圆不解其意，这屋外有什么好看的？
只见温思谨朝着窗外朗声道：“去告诉你家大人，那三名举子已找到，请他快些过来。”
几乎是下一刻，外头就出现了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赵圆：“大人，这是”
温思谨往外间走，头也不回道：“赵瑞元留下的人，上京赵氏数一数二的暗卫。”
“可大人您不是不会武功吗？”
她都没发现这附近有暗卫呢，莫非是院子里扫地的老伯？
温思谨的身影停滞了一下，“不过是胡乱猜的，怎想就这么猜中了。”
赵圆半信半疑地点头，“哦，原来如此。”
想想他平日里上马车都需要人扶着的样子，那次去禺山还不小心滚落山坡，赵圆觉得自己不应该多想。
赵瑞元居住的地方离青山县县衙不远，加上那暗卫武功高强，去的又快，总之不到一盏茶他就从门口进来了。
进了门里头，一抬眼看见三具尸/体，赵瑞元面色平常地看向别处，目光瞥向通知他来的暗卫。
“赵大人可是到了？”
声音自屋里传来，赵瑞元带着人走进里屋，就见着五个人坐在一张桌前吃着什么东西。
赵圆放下了碗，想要站起身，被温思谨不轻不重地按着手臂坐下。
“那三名举子的尸/体在外间的桌子上放着，尸体还未剖验，只大概查验了一番，这是验尸状。”温思谨抬了下下巴，郭仵作从袖中拿出一张状纸，呈给了赵瑞元身边的暗卫。
从暗卫手中接过状纸，赵瑞元大致看了一眼，目光落在其空白的一栏，“为何这死因一栏空着未填？”
“手下人能力不足，尚未能查出死因，这案子本身就是归赵大人所有，不如就劳赵大人身边的能人验了？”
赵瑞元没什么意见，轻轻点了下头，带着人去了外间。
“大人，这赵大人竟然真的答应了。”赵圆惊讶道，当初温思谨说不能确定死因就算了，有别人上赶着验呢。
温思谨低头用着没用完的冰酪，听见她的话，“就算我们真的剖验了，赵瑞元也免不了再来验一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索性让他自己验了最好。”
话这么说倒是有理，只是，“大人，您就不怕赵大人他藏了什么讯息？”
“这案子与谁有干系？”
赵圆拧眉想着，“三名举子失踪案归属临都，与赵大人有干系。但三名举子为蒋善和所杀，与我们县衙也有干系。”
温思谨在冰酪融化之前，三两下就用完了，此刻正端着一杯清茶悠闲地喝着。
“现下我们都知道凶手是蒋善和，被害者是邵伟晔一行人，凶手已死，这个案子再往下追究，也不过是如何处置蒋家，以熄灭太后娘娘的怒火。再者，邵伟晔三人可以陷害岑州举人蒋修杰，有错在先，若太后娘娘重罚蒋家，那势必会在圣上心中划下一刀。”
赵圆：“所以，大人就不关注这个案子了吗？”
温思谨点了点头，“结果都已知晓，有追查的功夫，不如看看后面的案子。”
后面有什么案子么？赵圆回想着，除了些邻里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倒也没有案子呀。
像是知道她脑中在想着什么，温思谨指尖轻叩桌面，“冰酪再不用就要化干净了。”
赵圆忙低下头接着用冰碗。
哪里是什么看后面的案子，分明是耽搁了他吃东西的时间。
用完了冰酪，赵圆对邵伟晔的死因仍是放不下，目光几次望向通往外间的门。
她与温思谨他们一道在外间时，曾留意过三名举子的死状，并着重看了邵伟晔，那棍棒所造成的伤势和手腕上刀子造成的伤势都十分严重，可以说这两者都足以致死，确切死因。
奇怪的是，其他两名举子俱是被乱棍打死，腕间并无割伤，面容也没有损坏，唯独邵伟晔是例外。
难道是因为他的身份不同？抑或他就是主谋？
越是猜测，就越是想要得到真相。
见着赵圆坐立不安的模样，温思谨颇有兴趣地看着她，唇角轻啜浅笑，眸中蓄着零星笑意。
“这么想去看验尸？”
赵圆对上他的视线，嗯了一声。
“那便走吧。”温思谨起身道。
不不是说不去吗？
见他真的要去外间，赵圆收起了思绪，紧跟在他身后，面容有些犹豫，“思谨，我们这算不算插手赵大人的案子？”
这样的话，对他也不好吧。
他虽是镇国公府世子，可如今是个小小的县令呀。
温思谨在前头走着，漫不经心道：“我们手中的案子与赵瑞元的案子是同一个凶手，理由正当。”
所以，你原来的意思就是不想插手喽，赵圆在心底腹诽。
刚出门，一股异味扑面而来，温思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素帕捂住了口鼻，赵圆也不禁捂着鼻子。
这尸/体已经有几日，山洞里寒凉，发现尸/体时只有些腐臭之味，后来运回了县衙里，又放了一日一夜，夏日炎炎，尸/体腐烂加剧，味道愈发大了。这会儿进行剖验，味道可想而知。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如他们二人一般被这味道熏的够呛。
赵瑞元正背着手站在一旁，仵作在尸/体旁忙活，对充斥鼻间的浓烈腥臭味恍若未闻。
他带来的人也是如此，没有丝毫嫌弃之意，像是见惯了这种事情，都专注地看着仵作验尸。
赵圆看了眼赵瑞元，又偷偷瞄向温思谨，这会儿他正安静地看着被剖验的尸体，眼眸一转不转。白皙修长的手托着素帕捂在鼻尖，手指比着素白的帕子，像是几节上好的玉石，再往上是直挺的鼻梁，微微扇动的长睫半掩着眸子，乖巧的让人想小心地呵护在手心里。
这样的温思谨，就算娇弱些，在她看来，也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