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战斗与过去
人们四散逃离朝着各个城门涌去。
有人带上了自己全部的家当，而有人却只关心自己的家人。
大火从城堡开始向城区蔓延，不断吞噬着人们建立起来的家园。
“啊！” 一个小女孩在奔跑的途中被一棵树根绊倒了。
她带有疑惑顺着树根看去，看到了一片奇怪的景色。
无数的树根从房屋长出，伸向天空中一颗金黄的星星。
天上撒着叶子雨，在火光的点燃下烧成灰烬。
有一片叶子避开了不怀好意的火光，落在了小女孩的头上。
还没等她看够，就被她妈妈拉走了。
“妈妈！妈妈！大树在跟星星吵架呢！” 女孩不断地呼唤道。
孩子们总能把一切都想得如童话般一样，唯有大人独自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
“是啊孩子，可能是因为星星打扰到大树睡觉了吧。”
莱德拉切换成了自己的原始形态，如游泳般在树干之间穿梭。
树干则以极快的速度不断延伸，争取抵达天上的“星星”。
“莱德拉，收手吧。” 凯拉说道：“这样下去对我们都没有好处。”
“我本不想与你战斗，只可惜你站在了人类那边。” 莱德拉答道：“世界将会走回正轨，而你就是最大的绊脚石。”
“加入影逝会就是你口中的‘正轨’？”
“起码他们能看清人类最深处的邪恶，神罚不可避免。”
凯拉用神力形成了五把圣剑，将袭来的树根一一斩断。
只不过她漏了一个目标，莱德拉躲在断开的树根后早已等候多时。
他纵身一跃，幻化成一道黑影之刃直冲星光。
凯拉丝毫不慌，手持一把巨大的金锤迎接。
锤头与刀锋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夜晚的天空火花四溅。
“杀害无辜的人类也是在你计划之内吗？” 凯拉怒斥道。
“这都是你的错！” 莱德拉吼道：“魔法放大了人类心中的恶，你们才是罪魁祸首！告诉我凯拉，为什么你们会赐予人类魔法！”
“你是你母亲告诉你的吗” 凯拉停顿道。
“看来真的。” 莱德拉观察到了她不寻常的反应。
“我们我们当时是有苦衷的”
“苦衷？” 莱德拉落在了树枝上：“我相信你们的选择自然有你们的道理，但问题也随之而来。
东边的荒地上曾有着一座鸟类的乐园；那里绿树成荫，生机勃勃。
这些鸟类非比寻常，他们的羽毛有着五彩斑斓的色泽。你猜猜它们去哪了？”
沉默了许久，凯拉也没有给出答案。
“它们不是唯一的受害者。人类横行霸道多年，无数生物惨遭毒手。
我们是神，乃是秩序的象征。
我们视万物平等，不该给予任何生物偏爱。人类犯了错，我们必须降其神罚。”
“那你也应该知道，身为神明不该阻碍凡人之事。” 凯拉说道：“为了惩戒坏人，人类创造了法律。
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他们颁布了各种改革政策。
为了向神明证明自己的忠心，他们时刻对抗着心中的黑暗。”
“所以我必须制裁这所谓的‘黑暗’。” 莱德拉说道。
“但这并不是他们的错。创世神在创造人类之初，就已经在他们心中埋下了黑暗的种子。世界是因果维持的；只有邪恶才有正义，只有黑暗才有光明。
尽管如此，绝大多数的人类也时刻守护着心中的正义。
而你所做的，就是给这些无辜的人类扣上‘邪恶’的罪名，然后自以为是地施行真正的恶行。”
阅历的不同在这一刻深深地体现在了二神的纷争上。
莱德拉涉世尚浅，只曾见过人类的恶性。
正如西奥尔所说。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无法看见人类善的一面。
不过他本神此刻并没有理解这一点。
“你的结论是？” 莱德拉换成了人类形态，以便获得更多的施展空间。
“你的那个形态也是来自于一位无辜的人吧我必须把你送入轮回；这既是我心所念，也是与她的约定。” 凯拉召唤出了无数星光，如流星雨般朝着地面坠落。
莱德拉不断躲避着流星。只可惜他速度没有原始形态得快，身上许多地方都被击中了。
他不慌不忙地恢复着，心里默默念叨：“该死，那些傻子黑衣人把城内的一草一木都烧尽了。现在没有植物可以为我所用。”
凯拉的攻击还没有结束，滞空的她有着绝对的优势。
无数星辰划过天空；流星一边巧妙地躲避着民众，一边将黑衣人瞬间焚烧殆尽。
“你不是最爱人类了吗？” 莱德拉穿梭在房屋中，朝着凯拉喊道。
“影逝会的子民已成魔，赋予他们轮回是我最大的宽恕。只不过他们会在地狱待上一段时间，忏悔自己的罪行。”
突然，凯拉感受到了来自利娜的祈祷。
“看来那边也是形势紧迫啊。” 她心想，然后给予了利娜祝福。
随后凯拉俯身而下冲进房屋，蓄力的白灿一拳正中眉心把莱德拉打到了地板里面。
巨大的冲击波摧毁了四周的房屋，倒塌在二神的身上。
凯拉在最后一刻飞了出去，留下地里的莱德拉被废墟压迫。
黑暗里闪烁着绿色的光芒，下一秒莱德拉破土而出直攻凯拉。
没有丝毫犹豫，凯拉召唤出了三个房屋般大小的十字架。
莱德拉顿感不妙，却为时已晚。
一股无形的力量逐渐侵蚀着莱德拉的精神，能感受到的只有入骨髓的疼痛。
莱德拉发出此生最深沉的哀鸣。这不是简单的身体反应，更像是灵魂的撕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仿佛心脏被压在了高山之下，大脑被旋涡四分五裂。
这是莱德拉第一次体会到生不如死的概念。
“对神圣魔法拥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看见痛不欲生的莱德拉，凯拉感叹道：“盖亚你究竟隐瞒了我们什么”
莱德拉不再有怜悯之心。
面对让自己如此痛苦的女神，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让她死。
“杀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莱德拉眼睛渐渐泛红，身体艰难地爬了起来。
“没用的莱德拉！你逃不出这个法术！” 凯拉喊道：“在地狱忏悔你的罪行吧！我们来世再见！”
“是啊来世再见吧。” 莱德拉邪魅一笑，露出了尖锐的獠牙。
他双手伸开，咏唱道：“春”
“休想！” 凯拉立刻进攻，企图打断施法。
但她还是晚了一步。
要知道莱德拉其实并不需要咏唱，只是为了耍帅。
所以在他开始咏唱的那一刻，术式就已经发动了。
“繁茂之春，
炼狱之夏，
凋零之秋，
孤寂之冬。”
“你死。你死。”
巨大的骷髅在城内肆横，与一条巨龙战斗。
“周兆大人！你能对付它吗？” 利娜呼唤道。
“这玩意死不了，但我能拖住它。” 周兆答道：“把注意力集中在零身上！小心他的法术！”
“好…”
利娜刚想回答，却感到自己的左手被什么东西击中了。
手指的皮肤开始极速老化，而且还在往手臂蔓延。
利娜当机立断切下了自己的左臂：“这是，当时卡卢斯的症状”
“大姐姐！你是一个好人！你会给我送面包吃，还会陪我玩！” 零喊道：“可惜大哥哥说你是敌人，我得请你睡觉啦！”
这番话在天真无邪的面孔下显得格外瘆人。
“谢谢你的邀请。” 利娜止好了血：“不过我现在还不困呢。”
斩空十八式虽然有十八个招式，但却只能用八个。
十五到十八式得用神级武器才能展现，而九到十四式已经超越了人类的境界。
没有人类拥有足够的肉身能力可以支持他们使用这些招式，所以他们需要借助于他人的力量。
或者不是人。
老样子，利娜摆出了经典的十字架图形：“伟大的希望女神凯拉。您是光明的守护者，心灵的指引者。请为我心中燃起一束希望之火，照亮暗无天日的未来！”
刹那间金光照耀在利娜身上，她也感受到了源源不断的力量。
“神官？” 零惊叹道：“这个光芒是神官？”
“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你。” 利娜缓缓走来：“只不过稍微有点痛罢了，像被小蚂蚁扎一下。”
“对不起了大姐姐！但是大另外一个大姐姐说过神官特别危险，我不能手下留情了！”
零立马召唤出了骷髅海涌向利娜。
“第九式，大闹神殿。”
周围的一切瞬间被一分为二，包括零紧握的童话书。
“啊” 零不可置信地看着被切成两半的书本：“姐姐”
趁着敌人愣神之际，利娜开始了更猛的攻势。
“第十式，凡体之巅！”
宛如与剑合为一体，利娜的招式变得空前绝后地流畅。
没有任何骷髅可以阻挡她的脚步。
死亡即将倒在希望之下。
对于出身贫困的利娜来说，这是她最想看到的画面。
光鲜亮丽的王国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而利娜就是受害者其一。
从她记事起，就已经在奴隶拍卖场了。
兽人是当时最热门的奴隶，因为他们强壮还没有那么多心眼。但让他们低人一等的决定性原因，就是因为魔神拥有着毛茸茸的耳朵。
在绝望的环境里成长，她对死亡已经司空见惯了。
年少的她并不明白‘歧视’的概念，所有人对她的恶语相向都让她逐渐封锁了自己。
被凯拉救下、成为天级或神官，这些万人望不可及的荣誉都没有改变冰冷的内心。
直到那个瞬间。
一个小不点在柱子后面偷看利娜锻炼。
“谁？” 利娜问道。
小不点先是被吓到了，然后缓缓挪出柱子的黑影。
“我我叫安妮莉丝”
她紧紧握拳，对新来的陌生人既是好奇也是害怕。
“安妮莉丝，叫你安妮小姐行吗？”
见安妮点了点头，利娜继续说道：“你可以走了，我要继续训练。”
“剑” 安妮指向利娜手中的木剑。
“剑？你想学剑吗？”
“嗯嗯。” 安妮又点了点头。
“我不想教你。”
被两次拒绝的安妮，也忍不住地哭了起来。
见利娜还是无动于衷，她就灰溜溜地跑了。
此后，她每天都会躲在柱子后观摩利娜的训练。
利娜察觉到了安妮的注视，但并没有阻止她。
二人就这样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关系。
“安妮那孩子，简直是一点剑术天赋也没有啊。”
“就是就是。不如她两个哥哥，维登的废物一个。”
女仆之间的窃窃私语也渐渐传到了利娜耳中。
她本想上前，但被艾因捷足先登了。
“不许你们这么说小姐！” 她愤怒道。
级别的差距并没有让艾因察觉到利娜，也没发现她的退场。
真好啊。有人能在背后默默保护你，不让你被欺凌真好啊。
在凌晨的走廊里，利娜听到了一阵打斗声。
从窗边望去，那是安妮。她正站在最喜欢的星辰之下，从一条恶犬的嘴中保护着一只瑟瑟发抖的小兔子。
“快走！快走！”
她本人已经害怕到了极点，双腿都无法站立。
恶犬即将扑上去，利娜从天而降救下了安妮。
“明明害怕地站都站不起来，为什么不跑？” 她问道。
“如果我跑了兔子怎么办” 安妮正强忍着不哭。
“弱肉强食不是应该的吗？恶犬要吃东西，那兔子”
“但是！” 安妮打断道：“对于兔子兔子，我是唯一的希望。”
太阳在此刻照亮了大地，也温暖了一颗冰封已久的心。
时间拉回现在，利娜的剑即将触碰零的头部。
只要能用力拍一下，那么零将会被打晕过去。
只可惜，她最终也没有抵达零的身边。
“安妮抱歉了。看来，我是无法见证你成为天级的那一刻了。”
鲜血从她嘴中流露出来，获得的祝福也慢慢失去了它的光泽。
“莱德拉” 她微笑道：“地狱见。”
“不，你死不了。”
莱德拉的声音突然响起，利娜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倒不如说，现在的城内没有一个人能死。”
这个声音不是外来的，更像是直传脑内。
零、周兆、凯拉也相继听到了这个声音。
“现在，还只是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