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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九章 赏日赏梅赏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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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事情明朗了,原来一切都是那个婢女,也就是宜主的妹妹宜人弄出来的花样。这是干什么?撮合?张放只能想到这个词,无奈笑着摇摇头。

    张放走下亭子,蹲下,捡起一颗。嗯,原来是煨蚕豆。放进嘴里嚼嚼,嘎嘣脆!

    张放原本就张大嘴,赶紧用手掌往嘴巴拢了拢,做出打哈欠的样子,连声音都带了倦意:“强打精神罢了,总不能让陛下看在眼里……”

    张放边走边随意问领路侍婢:“赏心亭在何处?”

    宜主欢喜得不知说什么好,此刻犹有如在梦中的感觉。直到面前出现一张纸条,还有他的声音:“这是你写的?”

    张放打了个哈哈:“姨母是不知道啊,我昨晚轮值,可是没合过眼,一直陪陛下闲话来着。人一倦,什么心思都没了。”

    宜主再次呆住,一脸不敢置信。象梦游一样,身不由己跟随着那个颀长的背影,向亭子走去……

    阳阿公主吃吃笑着,伸出兰花指虚点:“你这个鬼精灵……好罢,喝点醒酒汤,歇会再回去。我可不想让班大才女埋怨我。”

    就在公主即将发作时,张放抢先开口:“姨母勿怒,此许小事,不必动气,动气伤身,倒叫外甥不安了。”

    “什么?”

    打开小纸团,里面写着一行绢秀小字:赏心亭一晤。

    张放想想,点头:“可以,只需要一样。”

    这个纸团,是方才那失手打泼汤盅的婢女,在为他擦拭时,悄悄塞给他的。很明显,婢女不是“失手”,而是有意为之。

    宜主定定神,接过一看,如同冰水浇头,喜悦消失无踪,喃喃道:“这、这是小妹写的……”

    少女眼里闪过喜悦光芒:“是,君侯还记着婢子的名儿啊。”

    张放左右环顾,再闭目凝神倾听,嗯,貌似他来早了——嗯,有脚步声,来了。

    直到远处的呼唤,将这迷梦惊破。

    “没事,不要多礼。正好我也没来过赏心亭,梅花正开,我们一起到亭子里赏梅吧。”

    宜主咬着红唇,犹豫再三,终于鼓足勇气问:“君侯,卑微的小人物,也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吗?”

    张放若有所悟:“那你……”

    张放凝目望去,但见小径转弯处,先是露出一只秀鞋,然后是一截粉裙,然后是一个玲珑曼妙的身影,最后是一张惊艳的面庞。

    张放从昨晚到现在确实喝了不少,但汉代的清酒醉不了人,如厕几次就没事了,不过身上的酒气一时半会消不了,体息一下散散酒气也是对的。

    长风拂过,落英缤纷,一朵莹白,旋转着落在她的手心。

    “那你就在这等着。”张放也懒得跟她废话,大步走向更衣阁。那侍婢不敢有违,乖乖等着。

    刘骜走了,张放伸了个懒腰:“姨母,我也要告辞了。”

    侍婢退出之后,张放长身而起,告罪道:“外甥先去更衣,失陪了。”

    “也是小妹告诉我,说在这里等我。这煨蚕豆,是小妹最喜欢吃的……”

    侍婢失色道:“婢子万万不敢走开,得陪君侯回去才行,否则主母会罚我的。”

    阳阿公主睨笑:“连陛下都想留下,你却要走了么?”

    少女失色:“别……脏了……”

    张放点点头,看看更衣阁就在前方,停下脚步道:“你回去侍奉姨母吧,我自去更衣就好。”

    人影远去,少女仍痴痴伫立梅树之下。

    张放不知道是谁,更不知道啥意思,但可以断定,约他会晤的人,不是当时那个奉汤的小婢。那会是谁呢?不管是谁,他都要看看。

    就在张放刚才来的方向,那圆石小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从足音判断,来人是女子。

    张放都这样说了,阳阿公主一口气生生憋住,发作不得,悻悻道:“羿啸气量越发宏大了,果然当上将军就不一样。你,别再用袖子乱擦,还不多谢富平侯。”

    张放神色不动,眼睛低垂,想看清此女相貌,但婢女由始至终都是垂着头,没法看清。

    说话间,婢女已将醒酒汤端上。就在一手托盘,一手取盅之际,也许是慌张或是什么别的原因,手一抖,汤盅倾倒少许,溅湿张放的衣襟下摆。

    “嗯?”张放停步回首,脸上笑意宛然。

    少女抬头看到他时,整个人呆住,手里的东西啪地掉上,洒落一地。

    宜主按膝行礼:“请君侯恕罪,小妹她……”

    “一起钻过地道的嘛,怎会忘。”张放直起身,笑道,“到目前为止,我就钻过这一回地道。”

    宜主又是开心又是害羞,羞赧垂首。直到脚步声渐远,惊抬望,才发现张放已走出亭子。一急之下,脱口而出:“君侯!”

    这样的更衣阁,基本上是豪门必备,富平侯府也有。

    “姨母派人来寻我了。”张放伸了个懒腰,望着赏心亭三字,笑道,“赏日赏梅赏美人,皆是赏心。这亭子的名字倒没起错。”

    张放来这里,是有原因的,那就是他手里的小纸团。

    张放抬头笑道:“赵宜主,是这个名吧?”

    婢女大惊失色,噗通跪地,声音都变调了:“婢子该死!君侯恕罪!主母恕罪!”

    张放顺着圆石小径往前走,果然看到了那侍婢说的赏心亭。天气寒冷,亭子里当然没人。不过四周梅影重重,挡住了东西南北风,没有寒风吹,倒也不冷。尤其像张放这样连西极都呆过几年的人,这点冷意,实在算不了什么。

    张放身影消失在更衣阁,不过片刻,已换然一新,但他却并没有走回去,而是趁那侍婢没注意,飞身闪进梅林。时值正月,百花尽谢,唯有白梅争相绽放,芬芳满园。

    “勇气。”

    张放怔住,这、这不是刚才那领舞的粉衣舞姬么?难道是她约的自己……等等,这舞姬很眼熟啊,之前看她舞蹈时就有这感觉。只是她舞动如飞,面目朦胧,一时不好确定。如今看到静态的她,张放脱口而出:“是你?!”

    阳阿公主讶道:“是么?我看陛下倒是一脸倦容,却兴致十足、倒是你精神饱满,我以为你睡得很香来着……”

    婢女赶紧收回手,连连向张放顿首:“多谢君侯、多谢君侯……”

    冬日阳光渐渐将人影拉斜,仅剩小半包的煨蚕豆早已被分食尽,花影重重,言笑晏晏——一切,如梦似幻。

    阳阿公主点点头,吩咐贴身侍婢带张放前往更衣阁。阳阿公主经常举行府宴,宴饮之时,客人衣裳有污是常有的事,所以专门有更衣阁,里叠放着几十件薰香的各色华衣,件件价值不菲,任客人自取用。

    侍婢应道:“就在更衣阁左侧梅林里。”

    字是有眉笔写的,带着淡淡的少女体香。

    阳阿公主本来笑着的,顿时也变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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