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国庆假期里，这位辅导老师以直播ppt的形式，尽心尽力的给她补了五次课。
每节课上半天，不得不说，还是挺有成效的，很多温佟前一世没有学过的知识点都能提到。
而这当然建立在温佟只是简单的说了下自己的情况，他就能根据提供的信息做出适合温佟复习的计划上。
或许用“适合”这个词不足以表达他的能力，温佟甚至觉得他比自己还要了解自己。
她这个年纪的女生性格多少有点叛逆，前两次上过课，温佟秉承着礼貌对老师的课大肆夸赞和奉承，而最近的几次课，话题明显偏离正轨。
“老师，您今年多大，干这行多久了？”
“我爸是怎么找的您？”
“老师，下次直播的时候能不能不开变声器，我又不是没听过您平常说话。”
“……”
这位老师不知道从哪里下载了个廉价的变声器，大概也没有提前测试过，直播时声音一直在变，有时候粗犷有时候尖锐。
温佟忍着没说，怕让老师难堪。
不过现在她敢说出来，大概猜出他这么做的原因了。
“老师，我不会去举报你的。”
“……”
这种老师很大可能是某个高中的特级教师，学校不允许私下收钱开班，所以老师们多多少少会藏着点尽量不让人发现。
打电话的时候这位老师没有口音，也没有个人特色的音腔，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变声器属实多余，还很容易让温佟走神。
所以，老师很有可能是附中的。
她没那么嫉恶如仇，所以对这些无所谓。
要说根源还是在学生身上，学习好又何必找辅导老师，又哪来的让他们赚钱一说。
纪老师一开始会纵容温佟的胡搅蛮缠，后来直接用有事搪塞过去。
因为对方好像摸清楚，温佟有很多问题，足以覆盖以前没有回答过的。
有时候皇甫笑和顾新会来找她，说好听点是做作业和复习，其实就是三人凑一桌斗地主，要么玩游戏。
“温佟，你明天有时间吗，我妈想看看你。”顾新在屏幕里气定神闲的狙掉对方玩家，朝额前的碎发吹了一口气。
温佟躺在沙发上翻着手机，闻言诧异的扭头：“看我干嘛？“
皇甫笑被人追着打，血条噌噌往下掉，顾新说了句“等会“，立马开了倍镜，把那人狙了才回温佟。
“昨天我妈去超市看见温阿姨了，就聊起了你，”顾新皱着眉说，“你要是没时间不去也行，没什么大不了的，都认识多久了没必要。”
“什么时候啊？”温佟问。
长辈请，她不去不给面子，何况顾新妈妈从小对她和皇甫笑就挺好的。
但是她比较担心这么多年没联系过，见面会不会不知道聊什么？
“上午吧，中午在我家吃饭，”顾新说完拱了下皇甫笑，“往哪跑呢，跟着我。”
温佟静了两秒：“上午有课。”
皇甫笑脱口而出：“哪有课，你这么巴不得去上课啊！”
“不是，”温佟纠正道，“我有个辅导课，大概十一点结束。”
“不玩了，”皇甫笑的小人被人爆头，她气的扔了手机，坐到沙发上，“辅导课？你自己报的？”
温佟说：“老贺找的。”
皇甫笑不玩，顾新也就没心思了，快速结束这把开新局。
“你跟你爸，和好了？”顾新头也没回。
皇甫笑拎起抱枕砸到顾新的头上：“会不会说话！”
温佟指着他的后脑勺，无声做口型：“傻子。”
皇甫笑狂点头。
“我听见了啊！”顾新黑着脸说道。
沙发上的两个人彻底笑出声。
后来就着辅导课的话题，和皇甫笑多聊了几句，听说老师姓纪，皇甫笑的表情和当时温佟心里的表情一模一样。
“纪清檐啊？”
温佟摇头：“肯定不是，声音不太像。”
“隔着电话线能听出什么啊！”皇甫笑举例子，“我跟你打电话，要不是有备注，我都听不出是你。”
她又补充道：“而且纪清檐当过家教老师，我办公室偷听到的，但我不清楚他教什么类型，你一说他弄变声器，还这么了解你，八成是他！”
她断定的表情不得不说很有说服力，温佟差点就相信了，但她还是觉得有问题：“变声器我理解，了解我……纪清檐也不了解我啊！”
“那是你以为的吧。”皇甫笑轻敲温佟的额头，“你记得上回我发了一个朋友圈吗，你做黑暗料理那个图，记得吗？”
“……记得。”温佟不想回忆。
“纪清檐点赞了，大概半个小时后又取消了，可我那里有记录，能看到。”皇甫笑说，“他可从来没给我朋友圈点过赞。”
温佟：“他手滑。”
皇甫笑一顿：“他很少看朋友圈。”
温佟眯起眼：“可能就那天不小心看了，顺手点了。”
“……你承认纪清檐对你不一样就这么难吗？”皇甫笑气的太阳穴疼，她拍拍顾新的肩膀，企图让他帮自己说一说。
顾新眼在手机屏幕上没移开，侧开一半身子，声音没什么起伏的说：“其实海底捞那次我就觉得不一般。”
“……”
皇甫笑知道她还是不信，眼看着再多说点她就要把皇甫笑和顾新赶出去了。
“这样，咱们试一试。”皇甫笑以退为进。
这一番话，温佟不是第一次听过了，24岁那年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好像说纪清檐喜欢她的人也是面前的皇甫笑和顾新。
很奇怪，明明那时候谁说她都不信，偏偏这次她半信半疑。
“怎么试？”温佟有点心动。
皇甫笑计划得逞，迫不及待要看温佟打脸的时候，她一边笑一边说话。
温佟抿了抿唇，咬牙切齿道：“你再笑就别说了。”
——
翌日，到了上课的时间，纪老师依旧没把变声器关掉，不过这回他换了一个软件，声音起码正常了很多。
听着听着温佟走了神，皇甫笑的话起了效果，她不由自主的把直播页面那个人像框想象成纪清檐的样子。
而且是纪医生的模样，鼻梁上架着银色的眼镜，身着米白色的毛衣，那是有一次线上学术讨论，温佟进书房看到的。
书桌上的暖色台灯给他裹了一层温柔的光。
“温佟？”电脑里的人忽然叫她的名字。
温佟乍然回神，脸颊有些发烫，她慌里慌张的趴在桌上，装样认真做题，片刻后才意识到，电脑里的人看不见她。
“你刚刚叫我？”温佟问。
“在发呆？”电脑里的人反问，“在想什么？”
温佟怔愣一瞬，调侃道：“我想的，老师你未必敢听。”
电脑里的人沉默了。
温佟笑了笑：“老师，我们休息十分钟吧。”
“好。”
温佟撑着下巴，ppt做的很简洁，有点像赶时间，但是知识点一点儿也不缺。
“老师，你做家教从来都没有露过脸吗？”温佟发问。
对面传出滋滋电流声，大概是变声器出了点问题，温佟等了会。
“露脸的话，学生会听不进去课。”
“……”
声音恢复了。
这几天下来，他发现这位纪老师是个很稳重的人，几乎不会开玩笑，所以这句话乍一听很意外。
“可你不露脸，怎么知道我听不进去？”温佟漫不经心的说道，语气轻飘，好像真是不经意间说出来的话。
“休息够了吗？我们继续上课吧。”
温佟：“……”
上完课十一点，温佟下楼，路过水果摊买了点东西，然后打车去顾新家。
顾新妈妈很热情，会主动引话题。吃了一顿午饭，温佟也没觉得气氛有什么尴尬的。
“你们坐会，看电视聊聊天，我去洗点水果。”
温佟赶紧起身：“我帮您。”
“不用不用，你坐着。”
顾新把她拽回来：“坐着吧，没事。”
温佟琢磨了会儿：“给皇甫发消息，让她来。”
“现在？”顾新拿起遥控器换了台。
温佟白了他一眼：“我不想跟你单独在一块。”
“这又不是在我卧室里，我还能对你做什么吗？”顾新觉得离了个大谱，“我妈还在呢！”
温佟拍了他一掌：“别墨迹，赶紧点。”
顾新哭笑不得，慢吞吞掏出手机，给皇甫发了条消息。
水果都洗好了，顾新还在发消息。
“佟佟，吃水果。”顾新妈妈把果盘推到温佟面前。
温佟道谢，瞥了眼顾新。
顾新妈妈注意到，一把抽走顾新的手机，佯装厉色道：“就知道玩手机，跟佟佟说会话，你们这么久没见，就没什么想问问的？”
顾新有点崩溃：“妈，该问的在学校都问过了，还用您提？”
“那也不准玩，手机有什么好玩的。”顾新妈妈说着，把他的手机放进卧室里。
温佟叹了口气：“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皇甫来了吧。”
顾新抓了抓头发，有些心烦意乱：“皇甫说临时有事，现在不在家，再说她来了，我妈也是让我们三个一起坐在这聊天。”
温佟摇摇头：“你还没看出来啊。”
“？”顾新疑惑的看着她。
温佟就没见过他反应这么慢的，心想就算告诉他顾新妈妈在想什么，恐怕他也不会信。
还是算了。
自己琢磨去吧。
顾新妈妈从卧室出来，温佟回头看她，她和蔼的笑着。
温佟垂下眼眸，她好像明白，为什么皇甫笑迟迟不答应顾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