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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甲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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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岁,她也是一个星宫的修士吗?”

    甲辰一疲惫地摇头道:“没有了。过于机密的事情我也接触不到,当年我只是一个小的管事而已。”

    “在你的牢狱生涯中,甲辰二这间囚室囚禁了多少个修士?每个人的命运又如何?”陈云生问道。

    “这些东西看得多了,我常常有种感觉,这种感觉不能对别人说,却恍如一颗种子在心中发芽。那就是我所坚持的是否是对的。那光明神就真的代表光明吗?星宫的教典之中常说,光明神将光明送到了宇宙每个角落,光明教是宇宙唯一的真实的存在,其余的都是虚妄。但是从这万千年历史长河的点滴史料中我却得出了相反的东西。这些疑问在我心中蔓延,我却无法得到答案,更不敢与人分享,久而久之就显得格格不入。终于有一天,有人将我内心的秘密告诉了天枢处,也就是掌管星宫内部惩戒的机构。”

    甲辰一摇头道:“估计已经有五十多年了。五十多年啊!人生又有几个五十年?正因为我看了无数典籍,才知道承认罪过的下场是什么样的。变成活死人,灵魂无法超脱,无法轮回,那是一种绝对的灭亡。就算我承受着冷寂的囚笼,也不愿让自己变成那样的存在。”

    陈云生笑道:“人总是为了希望而活着,如果你不是这样想的,恐怕早就结束自己的生命了。”

    “那个告密者说从我的梦话中听到了渎神的言论。对了,忘了告诉你,在星宫的教义之中,密汇,也就是秘密汇报是一件极大的功勋。那个星徒因为这件事情变成了星使,而我则沦为微明谷的囚徒。”

    陈云生将自己的遭遇简单的讲述了一下,那个干瘦之人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你杀了那么多星宫的修士难道都没有被直接拉去洗心谷,这太不可思议了,太不可思议了。”

    就在这个时候,陈云生只听得左后方高高的洞壁上突然传来一声惨烈的嘶吼,紧接着一声沉闷的宛如沙包坠地一般的响动传来。

    甲辰一沉思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这在典籍中没有记载,天极处所藏的典籍并不全,有些机密的档案是星主代代相传的。其中也包括这座法阵的种种。”

    “你又犯了什么渎神的罪名?”陈云生问道。

    陈云生刚刚进入物我两忘的境地,突然四周传来一阵极为尖锐的破空声,毫无规矩,将他从修炼的境界中生生的拉出,险些走火入魔。陈云生快速来到屋外,看到甲辰一那间囚室内旁的干瘦之人却毫无影响,一双眼睛空洞地望着天空那些忽明忽暗的法阵光芒,看起来对这种声音已经司空见惯了。

    回到屋内,发觉此地除了一张石床之外别无他物,屋内光线更加黯淡,连那闪烁着的法阵光芒都射不进来。陈云生伸开手,发觉连手指的形状都看不清楚。

    甲辰一惨淡地笑道:“甲辰二,这个答案你试着自己去寻找吧。”

    “方才是什么声音?”陈云生问道。

    陈云生缓慢地走到那块岩石旁,将后背靠了上去,感受到那冷冰冰的温度,似乎体会到了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女孩的内心独白。

    “无论是谁布置了法阵,总归要有一个阵眼所在,你知道这座阵的阵眼吗?”

    甲辰一嘿嘿地笑道:“你是有趣的人。囚禁在这里的人从来没有就没有关心过旁人的命运,可你却关心着别人。在我这五十年的黑狱生活中,见识了不下十个修士难以忍受这里的苦寒和黑暗,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当他满怀希望走出微尘谷的时候,不成想却变成了不生不死的星宫战修。其中最可惜的是一个小女孩,只有十岁。”

    陈云生沉思了一会儿,决定不再深究法阵的事情。他开始思索天元的委托,从那份地图来看,藏匿黄金头骨应该就在自己曾经去过的星辰殿地下。想到星辰殿中那个深不可测的大星主,陈云生就感觉头发根发乍,后背发寒,这种级别的存在恐怕捏死自己如同捏死一只蝼蚁。心中不免多了一份郁闷之情。屋漏偏逢连夜雨,他又想到了柳晓山,满心忧郁变成了担心,恨不得现在就跳出这个囚笼,将柳晓山从修罗门的魔掌救出。

    干瘦的修士将身体靠在岩石之上,长长出了口气,仿佛陷入了长久的回忆之中,“当年我是星宫天机处的一名小管事,掌管着星宫内数以万计的内部典籍。这些典籍是星宫运作的内部档案。包括每年星宫处决多少人,也就说将多少人变成活死人。每年星宫从信徒中收纳多少银钱。每年挖出了多少灵石。还有星宫内部修士数量的增减等等。除了这些琐碎的东西,更为重要的是那些尘封的历史。那里记录着曾经星宫的辉煌和绵长的战争。”

    自从获得了那本归藏阵道,陈云生对法阵的造诣仿佛一瓶醇酒,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的精纯。他将随身带着的布阵工具摊在一块大石上,俯下身去仔细观看那细密的阵纹,这是一切破阵工作的开始。

    他神念微动,感觉到四周的灵气若有若无,和山谷内那充沛的灵气相差太多。想来是星宫故意限制囚禁在山腹之中的渎神者继续修行,才控制了这里灵气的浓度。不过陈云生随身带着不少灵石,他很快就在屋内布下了一个五气朝元的法阵,屋内的灵气很快就变得充沛起来。

    “说说星宫吧,我总觉得星宫仿佛被一座巨大的法阵所笼罩。”陈云生不放过任何一个了解星宫的机会。他不认为自己会在这里待一辈子。

    陈云生一直保持这个动作有半个时辰,直到他发觉自己的脖颈僵硬的无法抬起才作罢。经过初步的判断,陈云生断定隔绝囚室的法阵并不复杂,应该和囚禁他们的法阵不属于一类。仔细想想,这样做也是有道理的,囚禁在这个监牢之中的人除了绝望就是绝望,那里还有心情破去相邻囚室间的法阵。就算破去这些法阵又能怎样?

    “当然不是。他是万星谷附近一个小镇上的居民。一次光明教法事上,一个愚蠢的主事将原本应该射入圣杯之中的圣洁之光照在了一头猪的屁股上。小女孩笑了一声,就被主事的星使认为渎神。当然,后来那个主事也因为法事的失误被送入了微明谷。不过他第二天就彻底的忏悔了。这个傻子,以为忏悔之后就能得到神的原谅,可他不知道,这里的人都是被光明神抛弃的人,神又怎么会原谅他们呢?我觉得他很可恶,就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他,也算是对小女孩的一点告慰吧。”

    甲辰一摇了摇头,叹息道:“那个方向应该是囚室丁亥五,想必那里的修士自行了断了。”

    “就你所知,还有多少关于这个法阵的信息?”陈云生仍然不放弃。

    甲辰一沉默了一会儿,徐徐说道:“你说的没错,根据星宫典籍的记载,万星谷是一个巨大的法阵。这座法阵并非星宫之人设立的,而是那从天而降的神使。这座法阵平时在沉睡着,只有星宫遭遇危险的时候才会发动。据记载,法阵发动之时群山震动,万木耸动,斗转星移,乾坤颠倒,入阵之人必被杀之啊。”

    陈云生当即了然,人活着最大的动力莫过于希望,当一个人的希望彻底的破灭,他除了死亡,还有其他选择吗?

    这种环境之下,陈云生反倒变得更加专心,将那些无用的杂念都摒弃,他开始修炼道法。一路之上,无论魂法还是元磁之道都有了不小的进展。还多了法相之道。偏偏他的道基修为却进展不大,在这个幽闭的环境中正好修行。

    甲辰一抬起头,惊异地看着陈云生,道:“被囚禁在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人像你一样,了解这些有什么用?难道你还打算逃出去?”

    抬起头,看到头顶那闪烁着的法阵,陈云生决定将破去那些法阵作为自己暂时的目标。一旦有了目标,他之前的郁闷之情瞬间瓦解。不过他并不像直接去触碰那些禁锢法阵,他决定从隔绝两个囚室的法阵开始破起。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甲辰一惨淡地笑道:“她嘛,最后死在这座囚室之中了。他是我见过爱笑的人。有她在的日子,这里充满了阳光。她是被饿死的,对于一个凡俗之人而言,这里环境过于恶劣了,修士尚可以利用灵气苟延残喘,可是她却不能。当年她虚弱的靠在你身后的那块大石头上,眼光中流露着对生的渴望。不过她听了我的话,到死那一刻也没有低下高昂的头颅。如果没有她,恐怕我无法像黑暗中的老鼠一样坚持这么多年。”

    陈云生叹了口气,道:“你在这里待多久了?”

    甲辰一转过头,生涩地说道:“这是打扰人们入定的声音。在这里,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一阵这种声音响起。为的就是不让修士入定。这里是赎罪的地方,并不是修行的地方。”

    “那个女孩最后怎么样了?”陈云生执着于这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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