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未央宫中夜未央
万俟观西沉思片刻，问道：“下场银沙上场的人是谁？”
柳晓山大怒，气鼓鼓地走回屋中，将雕花木门重重地摔了一下，啪地一声，在清冷的夜色中格外突兀。妙空儿看着那扇雕花盘凤的木门，以及门边那道黑漆漆的缝隙，脸上露出了一些情感。
梵若曦乖巧地笑道：“若曦哪敢怨你，只不过偶发唠嘈而已。若晓山日后如我一般，必然也会有这番苦闷。”
“还有其他事情吗？亦或者师父她老人家想通了，决定不插手我的事情了。”柳晓山脸上露出一丝天真。
“怎么？擂台那边的情形怎样了？”柳晓山注意力瞬间被吸引到了妙空儿那边，精致的面孔宜喜宜嗔。
“啪”地一声脆响，万俟观西一巴掌拍在自己白皙的大腿之上，细腻如瓷的肌肤上露出一抹殷红，他咧嘴道：“乖乖，他季平南不是时常叫嚣上山虎是打不死的吗？嘿嘿，真是解气。”
方不净笑道：“上山虎那虎痴居然被人一刀刺穿了左胸，据悉若再偏上一指，小命不保。当时就已经不省人事了，没有三五个月调养恐怕很难恢复。”
方不净接着说道：“后面还有更绝的呢。下山虎被人一刀拍飞了，据说全身骨头一共断了二十八处，现在连小指头都抬不起来。”
妙空儿摇了摇头，说道：“这点我没问。不过我来这里并非专门为了带这个消息给你。”
方不净谄笑道：“今天擂台上的情形十分精彩，登台的居然是季平南手下两名虎将，上山虎和下山虎。您猜怎么着了？”
柳一生听着爱妻略带酸涩的话语，心中百转千回，当年执子之手的一刻此时早就淡漠了，只有在夕阳中偶尔才会想起，可他自诩是帝王之中有情有义的人，换做其他君王，早就丢到九霄云外了。
方不净说道：“现在共进行了三场斗法，陈云生那边胜两场，暂时领先，下次开擂要等到三日之后。据说今日擂台上的争斗十分激烈，远远超出所有人的想象，不过季老儿这次跟头栽大了。”
妙空儿不悲不喜道：“师父将在擂台之上挑战飞云子，了结当年被戏弄的事情。而我则挑战无念，了结那一招的因果。”
柳一生看着爱妻，不悦道：“你是在说晓山若嫁给银沙太子，日后也要承受割爱之苦是吧。可那姓陈就真能保证一生只与一名女子缔结终生之誓吗？我看未必吧。他可是一名修行者，修行者之中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结合除了感情，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早就不纯净了。”
柳一生看着这个和自己相处了几十年的女人第一次吐露心声，不由得有几分动容，他说道：“可生在帝王之家我也无奈。纵观青洲，哪个君主不是三妻四妾，这件事也怨不得我。”
梵若曦唇红齿白，轻巧地念着金沙诗人韩仙童有名的诗句。她声音婉转轻盈，将韩仙童笔下宫廷女子的忿怨表达的淋漓尽致，令一旁默默饮酒的柳一生有些恍然。
陈云生瞅了他一眼说道：“你开启佛眼没本事，扯这些没用的东西倒是有一套。”
万俟观西拍了拍身上丰腴女子白皙的大腿，让她将腿从自己的腰上拿下来，好让他稍微喘一口气。
方不净张口答道：“这个不知，如果还是大屿关的战修代劳的话，应该论到冯圣了。”
万俟观西有些不悦道：“方不净，本将军行好事的时候你也来打扰，真是反了你了。”
梵若曦叹了口气，道：“你说的对。修行界中，若女人强势，也可有三五个男宠，若男女为了所谓的双修之道，一男多女，和一女多男并行，关系混乱不堪也举不胜举。看起来真正的爱情只诞生在贫家，只有清苦才能令这份爱不被污染。”
梵若曦瞅了这个男人一眼，轻声道：“据说明日擂台休整，想要看斗法，只能等到三日后了。”
方不净一脸阴笑道：“将军莫急，听我报了此事之后再决定是否怪罪在下。”
柳晓山差点气晕过去，胸口剧烈地翕动着，气愤道：“这本来就是我的事情，你们插手我的事情还要挂上一个冠冕的名字，太过分了。”
“未央宫中夜未央，冰肌玉露人彷徨。昨夜一梦六洲外，今朝梦醒空锦床。”
女人勉强地笑了笑，说道：“若曦和其他妃子对陛下是全心全意，可陛下却将自己的心分给了所有女人，就算你天天人在这里，心恐怕早就不在了。若曦不敢独自承欢，心中也怜惜那些苦命的姐妹，可哪个女人不想和爱人亲密无间，若强颜欢笑，必然骗了陛下，失了坦诚。”
晴暖阁中，一个美丽的令人窒息的女子幽怨地站在门边，看着那轮静静的圆月。这么多天过去了，柳晓山每夜都在望月，没人告诉她擂台的进展，她如同一个被囚禁的金丝雀，哀伤地对月低鸣，却连一个听众也没有。
“可是，”妙空儿大喘气的说话方式令柳晓山重新紧张起来，“师父和我将会为自己而战。”
柳晓山转头，看见妙空儿窈窕地站在廊前，月色中她穿着一件蓬松的纱质佛衣，显得有些飘渺。
妙空儿淡淡说道：“也许擂台上的结果会让你舒服一些。”
万俟观西眼睛一眯，拍了一下玉石栏杆，斩钉截铁道：“三日之后随我去观战，为陈云生那小子助威！”
梵若曦轻轻叹了口气，不说什么，脸上却满是落寞。
柳一生轻轻“哦”了一声，道：“还有这回事？真是奇了，我看过那擂台的设计阵图，十重金刚微言法阵，虽然不算无懈可击，可也不是猫三狗四的人就能破坏的。看起来擂台的激烈程度超乎了我们的想象，没有看头三出，真的有点亏了。”
露台阴影之中走出一个中年文士，他双足安静得如同猫足，连最细微的声响都没有发出。
柳一生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过了很久才说道：“带上吧，恐怕她早就急疯了。”
万俟观西脸上露出了专注的神情，催促道：“说重点，别废话。”
柳晓山的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脸上露出两抹绯红，关切地问道：“这三场双方都是谁上场了？”
梵若曦笑道：“陛下不必懊恼，三日后我陪陛下去看就是了。后面的场次还多着呢，只是不知要不要带上晓山那丫头。”
……
妙空儿仿佛对这个结果早就料到，不徐不疾地说道：“事情的结果已经无法变更，你为姓陈的祈福吧。”
柳晓山长出一口气，胸中的一座大山顿时消于无形，脸上露出一丝愉悦。
“当然不好，这你看的出来。”柳晓山撅起嘴，嘟囔道。在妙空儿面前，她便是一个小女孩，从来不用掩饰什么，此刻她也懒得这么做。
与此同时，原来千里之外火堆旁的陈云生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身前的篝火轻微晃动了一下，一旁的无念笑道：“莫非有人想你了？”
“陈云生胜了三场之中的两场，你应该高兴。”妙空儿淡淡说道，她说话的语气从来就是这样，仿佛不着痕迹一般。
妙空儿苦笑道：“从我被击败那一刻开始，师父就不打算插手你的事情了，毕竟因果都是自己的。”
万俟观西刚刚喝下一口冰露，听到这个消息，“噗”地一声喷了出来，大叫道：“解气！这两个狗仗人势的畜生上次见到本将军还信誓旦旦的装逼，这次终于有人收拾他们了，太解气了。”
过了很久，柳一生才喃喃说道：“好久不曾去其他妃子那边了，想来她们心中应该生有这番幽怨。”
万俟观西瞪了他一眼，说道：“有屁快放。”
一道影子轻飘飘地落在柳晓山身前，是那样的轻盈以至于令一个金丹后期的女人没有察觉，过了良久，那人开口道：“师弟，这些日子可好？”
床底之上的女人扭动柔软的腰肢刚想凑上来，只见万俟观西竖起一根中指，便识趣地下床自行离去，方才那番云雨让她忘了自己的身份和对方的身份，险些做出错事。
妙空儿声音不大，却很有杀伤力，柳晓山脸颊瞬间红了起来，她急促地问道：“什么意思？”
无念被他噎的说不出话，过了一会儿才嚅嗫道：“你以为佛眼是说开就开的？机缘巧合外加造化，震旦百万年的历史变迁之中高僧大德出了很多，比我师父造化深的也有不少，可从没听说谁开启了佛眼。他是这世界上第一个开启佛眼之人，也许也是最后一个。”
他伸手抓住一旁桌子上的琉璃茶壶，咕咚咕咚地灌下半壶金沙特有的冰露，披了件纱衣，拎着茶壶，站在一处巨大的露台之上，夜风撩起那件薄如蝉翼，软若蛛丝的细纱衣的一角，露出万俟观西白玉一般的胸膛。
……
柳一生看着她说道：“我夜夜在你这，你脸上为何还有落寞之情？”
“明日随我去明月台看个究竟，就当散心了。”柳一生豪迈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