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问心
第一轮的测试很快便结束了，除了董长生在测试中出现了一个小插曲，整场测试并未出现什么变故，也没有出现什么惊才绝艳的天才。
人群中几家欢喜，几家愁。通过测试者自然欢呼雀跃、欣喜若狂；而未能通过者则神情沮丧、低垂着头，默默地黯然离场。
原先还熙熙攘攘的人群，除却随行的人，此时只有三十几人在场。月下生微微抬手，将头顶的斗笠压低一些，然后眯起眼睛，凝视着端坐在高台上的普盈。此人是最后一位云游四方赶回雷音寺的长老，或许嘎嘎就在他身上。
想到这里，月下生正要招呼董长生过来叮嘱几句。忽然见那普盈站起身来，朗声道：“随行的人都散了吧，下面继续进行第二轮测试！”
说罢，一群雷音寺的外门弟子开始忙碌起来，手中拿着各种奇异的材料与灵石，开始布置某种阵法。
月下生眉头皱了起来，一时之间竟然没看出来什么端倪。
董长生和周围的另外三十几名通过第一轮测试的弟子，也探头探脑的向忙碌的人看去。
不一会儿，一个中型的传送法阵便初见雏形。
“传送法阵！”月下生瞳孔一缩，心中大为忐忑起来，若在法阵另一头布置了天罗地网，只凭长生自己绝对插翅难逃，难道说雷音寺的人发现了长生身上的秘密？
月下生抬头看向正在和天剑山、昊阳书院有说有笑的普盈，很快在心里否决了这个想法，他摇摇头，暗自思量，看来知道长生怀有阴阳轮回珠后，自己的心境已经乱了，不能再以平常心看待自己这位徒弟的得失了。
就在月下生思绪纷飞的时候，传送法阵已经布置完毕。
只见广场前的空地上，一个中型传送法阵悄然矗立。法阵占地约数丈见方，呈圆形布置，周围由十二根雕刻着繁复符文的石柱环绕而成。每一根石柱都刻有一个凹槽，上面镶嵌着中阶灵石。石柱旁边站着雷音寺的弟子，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随着他们的动作，石柱上的符文逐渐亮起，形成了一个蓝色的光罩。
早有一名外门弟子来到普盈身边请示，普盈微微点头，那弟子便转身对着众人喊道：“请通过测试的弟子领取传送令牌，挨个进入法阵！”
话一说完，一个个通过测试之人纷纷上前领取传送令牌，然后走到法阵前方。然而，他们却一个个面露难色，谁也不敢第一个踏入蓝色光罩之中。正当大家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有一名外门弟子走了过来。他毫不客气地拎起排在最前面的那个八九岁模样的测试者，狠狠地朝光罩扔去。
只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那名外门弟子转过头来，目光冷冷的说道：“你们是让我把你们扔进去还是自己走进去？”
听到这话，众人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纷纷硬着头皮迈进了光罩。董长生也小心翼翼地踩进光罩内，但刚一踏进去，就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他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都颠倒了过来。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周围的景象已经完全变了样，自己竟然来到了一座幽静的山谷之中！
山谷的尽头，赫然矗立着一面巨大无比的无字玉璧。这面玉璧高耸入云，洁白如玉，散发着淡淡的光辉。远远望去，就像是有人用一把绝世宝刀硬生生将山崖劈开，然后再用整座山崖雕琢而成的一块巨型镜子。
玉璧前面，三十几个蒲团已经并排摆好。
那些比董长生早传送过来的弟子，已经被引导至蒲团旁边，等待着第二轮测试。
董长生摇了摇头，将传送后的不适感一甩而尽，也踏步走了过去。
这时，董长生身后的传送法阵蓝光再次亮起，竟是普盈、李千松等人传送而来。
见众人到齐，一名筑基期的雷音寺弟子朗声说道：“恭喜各位进入第二轮测试，此次测试名为问心，请各位面对玉璧坐成一排，闭目调息，务必让自己心神平静下来。”
众人依次坐到了蒲团上，开始闭上眼睛，让自己心绪沉稳下来。
等众人都入定后，原先光华无字的玉璧上竟然开始出现了各种画面。
数不尽的金银财宝、美食美酒、锦绣荣华等等接连浮现，而当这些画面出现后，坐在画面前的人脸上便出现一副如痴如醉的神色。
普盈看着眼前的一幕幕画面，心中不禁大感失望起来，一旁的李千松看着普盈有些阴沉的脸色，出言调笑道：“普盈师兄，看来你们今年招收的弟子心性都一般啊，下一次三派大比，看来还得我们天剑山拔得头筹了。”
普盈尚未回答，一旁的苏流萤语气冷冷的说道：“天剑山一直以来都以我们三派之首自居，只不过近几年来倒是没有听说什么拿得出手的弟子。”说罢，眼睛瞟了李千松身后的萧无归，而萧无归则浑然未觉，一脸痴迷的拿眼角余光偷瞄燕清凝。
李千松哪还不知苏流萤的话外之音，怒哼了一声，吓得萧无归脖子一缩，不敢再多看一眼。
普盈这时也答话道：“老酒鬼你莫着急，你看那个小子。”闻言，李千松等人循着普盈指示的方向看去，却见董长生身前的玉璧上，开始浮现出画面来。
只见一个温暖的庭院里，董长生与父母围坐在一张木桌旁。桌上摆满了母亲亲手做的家常菜，香气四溢。董长生的父亲正慈祥地看着他，眼中满是宠溺。母亲则微笑着，将一块嫩滑的鱼肉夹到东长生的碗里，柔声说道：“长生，多吃点，别噎着。”
董长生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父母，眼泪夺眶而出，“爹、娘，我好想你们。”说完，他便不停地往嘴里扒拉着饭菜。
董长生的父亲心疼地抚摸着他的头发，笑道：：“别急，慢点吃，慢点吃！”
李千松见到这幅画面，忍不住问道：“你猜这个小家伙多久能醒过来？”
普盈则满是赞赏之意的说道：“这小子这就醒过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石壁上的画面中，董长生已经放下了碗筷，对着父母噗通跪下，深深拜倒：“爹、娘，孩儿吃饱了，这是孩儿这些日子吃的最香的一次饭菜，但孩儿还有要事在身，不能陪你们了。”说罢，把头重重的磕在地上，豆大的泪珠扑簌簌的滚落。
董长生的父母并未再多说什么，只是面带微笑冲着董长生微微点头。随后，在画面的一阵扭曲中消散不见。
而坐在石壁前面的董长生，此时双目紧闭，眼泪滚滚落下，却没有醒来。
苏流萤见此，心中微动，看向董长生的眼中多了几分审视。
就在这时，玉璧之上的画面再次出现。
在一片静谧幽深的山林之中，四周鸟语花香，溪水潺潺。
月下生面带微笑，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各种奇闻异事，引得众人阵阵发笑。嘎嘎此刻已化作一名倾国倾城的大美女，却围着董长生欢快的跳跃，时不时地捉弄一下，让董长生哭笑不得。董长生则一脸满足地享受着这轻松愉快的氛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只不过在外人看来，一个端庄秀丽的女子竟然如一只野狐狸般上蹿下跳，属实过于诡异。
“这……这是什么玩意儿？”李千松目瞪口呆，心中对这个少年的经历大为好奇。他硕大的酒糟鼻皱了起来，心想，莫不是这孩子命途多舛，早年父母双亡，然后姐姐也得了痴症？
不待李千松多想，场中画面再次变化，只听苏流萤轻哼一声，猛地将头转了过去，而站在她身后的燕清凝也不禁发出&34;呀&34;的一声惊叫，原本白皙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玉璧上此时浮现出了一片桃花林，董长生和翠微近乎赤裸地相拥在一起，他们的身体被缤纷飘落的花瓣所覆盖，仿佛置身于一个梦幻般的仙境之中。两人目光交汇，董长生的眼中闪烁着迷恋与纠结，他轻抚翠微的脸庞，神情中充满了挣扎。而翠微则报以温柔甜美的微笑，她的眼中只容下董长生一个人的身影。
眼前的情景令在场的人们惊愕不已，有的人满脸诧异，有的人则交头接耳，猜测着这段感情背后隐藏的故事。萧无归凝视着画面中的翠微绝美的容颜，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嫉妒之情。
原本对董长生产生一丝好奇的苏流萤，此刻兴趣全无。她猛地站起身来，站起身带着燕清凝和易不同便离开了此地。
就在此刻，董长生的面色变得极为怪异，时而涨红如血，时而苍白若纸；额头之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迫着一般。与此同时，那块神秘的玉璧散发出的光芒也越发炽烈耀眼，如同燃烧的火焰般舔舐着董长生的面庞，试图将他心底最深处的欲望和秘密全部挖掘出来。
然而，无论这玉璧上的光芒怎样强盛夺目，都无法再显露出任何新的画面。仿佛它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量，但最终还是徒劳无功。终于，在经历了一阵令人心悸的闪耀之后，玉璧像是耗尽了能量一般，骤然迸射出一束绚烂至极的光芒，随后便渐渐黯淡下去，重新归于平静。
董长生紧闭双眼，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身体微微颤抖着，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中充满疲惫，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漫长而艰苦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