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乞丐

    “结果呢……”

    “我已经找到她了，夏栀认识这个人。”

    蒋点烛愣住，好似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夏栀？”

    “她说答应了那个献血的人，不能说出她真实姓名，但其实我怀疑，那个人就是她。”

    连续的问答，捧她上天，又摔她入地。

    “她？”蒋点烛缓和了良久，绷紧的身子软塌下来，“安籍尘，枉你自诩聪明。”

    大概她讽刺之意太明显，安籍尘瞥她一眼，她下意识捂住自己刚抽完血的右手臂，“那恭喜你。”

    蒋点烛脑中思绪乱做一团，关于基地、关于蒋家资金漏洞、关于冒名顶替的夏栀，所有事纠结在一起，勒的她快要窒息。

    说还是不说？

    说了对李秀秦的承诺该怎么办？安籍尘那么恶心自己，如果知道献血者其实是自己，会不会以后拒绝用药？

    不说？就让夏栀继续扮演这个好人？抢夺自己一切，恶心自己？

    她无力退去两步坐到椅子上，感觉脑子快要炸开。

    “其实夏栀一直都是献血志愿者，她是一个很善良的姑娘，我今天和你说这些，是希望你明白，我是个随时会死的人，你与其和我耗着，不如赶紧签字离婚，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我知道，我都知道……”她苦笑。

    看他的样子，估计已经认定夏栀这个人了，不论她是不是那个献血者，都不会耽误他喜欢夏栀。

    如果此刻告诉他真相，说不准他会反骂自己一句卑劣。

    蒋点烛失魂落魄看着桌子上的珠宝盒。

    安籍尘低头扫了一眼珠宝首饰，“这些东西你要拿就都拿去，屋子里你所有碰过的东西都可以带走，收拾好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说罢，转身离开。

    蒋点烛无力坐回椅子，望着门口出神，一直到夕阳西斜，手机振动收到父亲催钱的消息。

    她勉强打起精神，面无表情收拾珠宝。

    最后把地上散落珍珠一颗颗捡起来，擦去灰尘放进口袋——这是安籍尘送她唯一的礼物，已不成型了，是不是意味着缘分已尽。

    蒋点烛浑浑噩噩，带着价值数百万的珠宝在典当行闭店前进入大厅，一通折腾，到手里竟然只有区区数几万。

    她不可置信，捧着项链，“你仔细看看，这可是顶级质地钻石，4c证书都有的，而且都是南非的，这个光感火彩……”

    “女士，您这个证书有问题。”

    西装革履的鉴定师冷漠看着满脸油汗的她，“该是多少钱的东西，就是多少。”

    男人说话时足够克制，似乎尽量为蒋点烛保住颜面，但实际那嘴角翘起的弧度，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嘲讽。

    这一笑，如刀子扎进了蒋点烛的心。

    他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骗子，乞丐。

    “你到底会不会鉴定，我怀疑你鉴定师的身份。”

    蒋点烛拔高了音量，好像这样就不会输，却不料此举使对方将她判定为骗子，直接叫来保安。

    “扔出去！死胖子！拿一堆莫桑钻来逗我玩？看你那穷酸样，赶紧给我滚！不然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男人气的不轻，抬手直接把项链甩到蒋点烛脸上，那项链有些分量，正好打在眼睛上，蒋点烛瞬间流了眼泪，她下意识摸了摸眼睛，男人已经不耐烦，保安把她架起扔到门外。

    蒋点烛摔倒在金碧辉煌的典当行外，她看着玻璃门，满脑子都是那句“莫桑钻”。

    莫桑钻，那不就是假钻石吗？

    她捧着手里零碎闪耀的珠宝，这些都是婆婆李秀秦送给自己的，她为了让自己献血，一直好言安抚，礼物相送，这么多年的温情相待，原来都是假的？

    连钻石都是假的，还有什么是真的……

    蒋点烛失魂落魄，这时候她应该打电话问问李秀秦的，可电话拨通时，她又忽然没有了勇气。

    她匆忙挂断，自欺欺人的想，兴许婆婆也被骗了，对对，正常人谁能分辨出莫桑钻和钻石的区别呢？

    她会找时机问清楚的，但不是现在。

    她现在脑子乱作一团，很容易说错话，说错话很容易伤人的，她应该先回家，回家。

    她胡乱拦了一辆出租车，磕磕绊绊报上家里地址，结果行至一半，先接到了父亲要钱的电话。

    父亲那边背景音极其嘈杂，蒋点烛隐约分辨出是要债的，直到听到一句“老不死”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