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祸与乱
乌云当空，遮天蔽月，倾盆大雨却浇不灭滔天的罪焰。
上百名持械凶徒冲出酒吧，袭向包围在大门外的警察和修管局人员，两条繁华的商业街，瞬间成了混乱的战场。
包围圈被冲散，突然的袭击和巨大的人数差距使得宋云生一方节节败退，即便鸣枪示警，却也根本无法阻止这群失去理智的疯子。
“支援！请求支援！封锁街口的所有人！立刻赶来支援！”
而在酒吧内，偌大的舞厅空空荡荡，目之所及，只剩下露台上站立的齐霖和徐擎峰。
“走吧，前辈。车已经安排好了，你要的报告和往来记录，都在车上。”
随手摘下面具，一脚踏过，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包间。
跟着徐擎峰，齐霖走进一扇暗门，一条暗道直通车库，一辆无牌的迈巴赫正停在暗道出口等候。
直到和徐擎峰一同坐到后座，沉默许久的齐霖开了口：
“ 你已经知道我并不是徐爷派来的人吧。”
徐擎峰似乎意外于齐霖的坦然，点点头：“没错。在你向我阐明那三点来意时，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是我父亲派来的人。”
齐霖虽然猜到自己暴露，可没想到居然暴露的这么早。
随即徐擎峰开始解释：“明白为什么嘛…”他的语气陡然一变， 似乎有无尽的嫉恨和怒火，“ 因为徐天成绝不会对我有怜悯！
“在他眼里，看重的永远只有我哥哥；而我，不过是他和娼妓所生的低贱私生子！
“ 无论我多听话、多努力，我也只不过是个工具！
“一旦我做错，他就会毫不留情舍弃我，怎么可能会好心派人回来帮我？”
齐霖不为所动，只是暗暗记下了【徐天成】三个字，哪怕徐擎峰将故事说得再可怜，也不会对他产生什么怜悯。
在酒吧目睹了徐擎峰的一系列所作所为之后，齐霖清楚此人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果然，话音未落，徐擎峰便换了一副嘴脸，从车内拿出一块硬盘，轻推至齐霖手边。
“我看得出，你修复失败药傀的手段，早已超过药剂本身。有了这般造化，哪里还需要什么药剂？
“你要的东西都在这儿，我也不会追究是不是你招来修管局，连同我承诺过的一切，作为换取你跟我合作的筹码，怎么样？”
徐擎峰这一刻显现出了他的贪婪，曾被他视若珍宝的药剂，像一根香烟随意被夹在指间，直勾勾盯着齐霖，等待齐霖的回答。
突然，一阵急刹打断了车内的谈话。
“怎么回事？”
“好像是因为暴乱，要逃离商业街的人太多，路口被车堵住了，开不动。”
齐霖瞥向窗外：
原本宽阔的双车道塞满了要逃命的车辆；两侧的人行道，人们在瓢泼大雨中逃窜，酒吧里持械暴徒开始蔓延到大街上。
齐霖心生寒意。
“人行道不是很宽敞嘛？冲上去。”
“啊……可是。”
司机的话还没说出口，漆黑的铁便抵住了他的后脑。
徐擎峰单指扣住扳机，冰冷的脸上看不见一丝人性。
“够了。”
“嗯？”
齐霖冷声重复：“我说，够了！”
徐擎峰报以冷笑，调转枪口对上木傀的脑门：“那太可惜了，我是不是可以视作你在拒绝？”
齐霖不闪不避，没有理会他的问题，探手一握，那把枪就成了手里的一团废铜烂铁。
铸铁般生硬的手掐住徐擎峰的脖子，将他死死抵在车门上，齐霖要让徐擎峰为他犯下的罪孽经受应有的折磨。
可即便因窒息而满脸赤红，徐擎峰脸上也看不到一丝惧色，从喉咙里挤出字来：
“咳咳…原本酒吧里的布置，是用来对付你的，要不是修管局的来了……”
“很可惜。”齐霖无情打断了他的话，力道更甚，以致于徐擎峰止不住开始蹬踹挣扎。
脸变得青紫，可徐擎峰还在说：“不可惜。听说……c级高手已经可以对抗热武器，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齐霖一凛，刚要掐晕徐擎峰，车门陡然洞开，瞬间失去支撑。
徐擎峰借机猛力一蹬，整个人倒飞出去，半空中，表情狰狞地按下一早藏在袖子里的炸弹遥控。
轰！
炽烈的火光顷刻吞噬掉整辆迈巴赫。
滚灼的热浪狂暴地掀翻了周遭十米内所有的车辆。
倾泻的雨水没能落下，已被烫得沸腾，激起灰黑的蒸汽。
哀嚎，惨叫，无助的哭喊，争先恐后的逃窜。
罪火肆虐的街道，癫狂的暴徒，恐惧，绝望。
徐擎峰一身泥泞从水坑中爬起，在漫天的雨水中放声狂笑。
明明是一切乱与祸的始作俑者，此刻却堂而皇之、安然地消失在混乱的人群中。
爆炸现场，被气浪掀翻的某辆红色小汽车里，倒吊在车内的女人，声嘶力竭地求救：
“来人啊！救命啊！帮帮我！我女儿快死了！求求你们帮帮我吧！”
没有一个人停留。
车后座，怀里还抱着洋娃娃的小女孩躺在满是碎玻璃的血泊中，生命在消逝。
这位母亲无助地哭嚎，泪混着血模糊了她的视线，已然绝望。
忽然，她满是逃窜者的浑浊视野里，出现一个单薄的影子。
那人横穿着人流，马上要路过这里，女人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求救。
他来了。
扭曲变形的车门刺啦一声被扯开，可女人哪会注意到这不正常的细节，按住这个好心少年的臂膀，让他先去救自己的女儿。
匆匆赶来的齐霖浑身湿透，小心地从后座抱出奄奄一息的女孩，温润灵气不要钱地度入，替女孩止住了血。
随后被救出的母亲跪谢着救命之恩，齐霖扶起后一刻不停，奔走遍车祸现场。
好在，恐惧和绝望永远无法消磨掉真正的人性。
人群中，有人看见了齐霖冒死在爆炸现场救人的举动，毅然加入。
或是帮忙搬运伤者，或是撑开人流，为受伤女孩开出一条路。
齐霖得以喘息，很快也从一处车底，找到被炸飞的司机和木傀。
“残了，但一条命好歹保住了。” 齐霖送入一道灵气，为双脚血肉模糊的司机止血护住心脉。
在炸弹爆炸的瞬间，若非齐霖舍了木傀不顾，倾泻全部灵力相护，司机只怕是死无全尸。
翻找片刻，齐霖从附近拾回损伤不大的百面木傀，还找见了硬盘和那张黑桃a的面具。
虽然蹭到灵气保护，两者都没碎，但也受到温度影响，表面被烧融。
心情沉重的齐霖不多想，一并装进书包。
听着耳边回荡的无尽悲泣，看着眼前呈现的满目疮痍。
他从没有如此讨厌过一个人。
朝着某个方向，齐霖狂奔，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徐擎峰，我来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