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棋差一招满盘困
回膳食处的路上,刘渔紧紧地跟着王管事,两人一前一后,在寂静的夜色中就这么安静的走着。
“刘渔,锻造处的活儿虽然累了点,但胜在安全,管理锻造处的王长老和姓左的不对付,所以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后面的两年,安安静静待在那里吧。”
“谢谢管事,刘渔记得管事的恩情。”
王管事突然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来,看着年轻的刘渔,随后摇了摇头。
“这不是我对你的施恩,这是我对你的补偿。
我没有完成之前对你的承诺,本身就是我的不对,更别说眼睁睁地看着你掉入火坑。我是尽量去尝试帮你,但更多的是让我自己能心里好受点,至于能不能成,我也没有把握,只能尽力而为。
现在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到底结果如何,希望能和如你我所愿了。
但我得提前给你说到,如果明天你调到锻造处了,认真工作不可怠慢,要多了解修炼相关的知识,多去扩展自己的眼界和能力,不要当一个只会修炼、只会打斗的道修。”
刘渔听到这话,突然迷茫了起来,他不太能理解王管事的话,他修炼的目的就是为了变强,如果不是为了在和官府的对抗中有武力优势,那他来这里修炼的目的是什么?
不过刘渔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听进去了,他觉得王管事是个很好的人,肯定是不会害他的,就像舅舅和周爷一样,可能有些话现在听不懂,是他还没有具备理解这话的能力和环境。
在膳食处的门口,两人分道扬镳,刘渔走到半路上了,突然反应过来,他身上还穿着送餐的配送服,但膳食处的门已经关上了,他也懒得再折回去了,只好穿着回到了住处。
今天经历的一切太过突然,他明天就要离开待了三个月的膳食处,到陌生的锻造处开始新的工作和生活了,刘渔突然有些不舍。
王管事对他真的挺不错的,就像自己的长辈一样。
那天晚上他受左宏的威胁,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是王管事耐心的安慰自己,现在想想,他字里行间中,的确是在劝导自己,虽然自己也没有按照他的劝诫执行。
上次自己受袭受伤后,第一个来看自己的就是王管事,也是刘渔最无助的时候,又是他再一次为自己撑腰。
这次也一样,虽然长老的命令他和王管事都反抗不了,但王管事依然还是尽自己所能,去给刘渔安排好一条出路,而他和刘渔也只相处了三个月左右。
刘渔很庆幸,他第一个分到的部门是膳食处,也是因为王管事的照顾,才让刘渔能够安稳的度过这最开始的三个月时光,让他了解门派,让他安稳工作修炼。
在完成了每日的剑术训练任务后,今天刘渔破天荒的没有修炼,他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心绪万千,不知何时,意识渐渐模糊。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
当刘渔来到膳食处后厨时,大家伙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刘渔发现了早已开始工作的王管事,还有一个陌生的灰袍弟子。
见到刘渔过来,王管事笑着冲刘渔招了招手。
“刘渔,这是新调进来的外门弟子,到时候接替你送餐的活儿,你也赶紧和大家告个别,去管事处吧。”
刘渔边走边脱,红黄两色的马甲穿的时间长了,他的确有些不舍。
将配送服交还给王管事,接过王管事开的调令,刘渔万分不舍的和后厨的人一一道别,临走的时候,钱大厨给他拿了些饭团,让他早上垫垫肚子。
大清早的大家都正忙,刘渔悄悄地离开了膳食处,离开了留给她美好回忆的地方。
今天的北峰中心广场热闹非常,刘渔到管事处时,管事处门口已经堵了好几层人,刘渔一打听才知道,这些人都被强制安排了工作,正在找管事处的麻烦呢。
虽然刘渔很乐意看热闹,但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于是努力地挤开人群,来到了最前面。
管事处的门口正横着一张桌子,将他们这些闹事的人阻拦在外,刘渔将调令递给了桌子后的绿袍弟子,其中一人接过调令看到是“刘渔”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还是把刘渔放了进来。
刘渔自己轻车熟路的上了二楼,当他再次看到刘管事时,此时刘管事已经没有了上次见面时的悠闲安稳,反而捂着脑袋摇头不已。
“管事,刘渔前来报到。”
听到“刘渔”两个字,刘管事抬起了头,他一脸晦气地看着刘渔,厌恶嫌弃的样子一点都不带掩饰,但还是不情不愿的说出了那句“进来。”
“管事,我去上工的时候,王管事说我已经被调出了膳食处,不归他管了,这是调令。”
“锻造处,拿着这个,去吧。”
刘管事没有接刘渔的调令,而是不耐烦地从右手边找出了另一张纸,随手甩向刘渔的方向,那张纸眼看就要落在地上时,被刘渔用手指夹住了。
将新的调令展开,刘渔逐字阅读,在确认他的新部门是锻造处后,他看了眼刘管事,主动告辞,也不等对方回复,直接走出了刘管事的办公室。
等刘渔走后,刘管事双手在脑袋上疯狂抓挠,发型也更加凌乱不堪,他咬牙切齿的骂着钟政不讲规矩,竟然拿长老出来压人。
自己不就是没有给他额外调人吗,犯得着拉出来两个长老给自己施压吗?
正烦躁的他耳边又响起楼下的动静,听到不时有人喊着要见自己,刘管事心中更加焦躁,这帮狗东西,自己之前还是对他们太好了,以后不工作的“待岗”灵石翻倍。
正当他气呼呼地准备起草涨“待岗”费的公文时,就听到有人大叫着他名字。
“刘云!”
“谁他娘的叫老子!”刘管事抬起头,发现门口站着左宏,脸上的戾气稍稍收了些,但还是没好气的问道:“左宏,你要的人我都照你的安排了,你跑我这干什么?”
“刚我进来看到刘渔了,你给他安排的部门了?”
“你当我愿意呀!锻造处和膳食处两个长老的调令,我能不接吗?”
看着刘管事一脸不忿的模样,左宏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知道有些话不能说,特别是事情已经发生的情况下,现在就算告诉刘云,他也没办法,怪只怪自己还是来晚了。
而且,王长老怎么参与进来了?自己父亲和王长老确实有些摩擦,难道他知道些什么?
想到这里,左宏心神大震,顺着这个思路,他都不敢想王长老到底下了多大的一盘棋,这是冲着自己和父亲来的呀!
原本还准备留在这里和刘管事继续掰扯呢,现在也没有了心情,“哼”的一声,转身离开了管事处。
看着左宏急匆匆的来,又急匆匆的走,刘管事一脸的莫名其妙,嘴里骂了句“神经病”,然后开始俯首疾书。
。。。
话说左宏,从管事处气呼呼的出来后,左宏没有回灵药处,直接顺着山路又跑到了东峰,到家后吩咐佣人去通报父亲后,左宏又在父亲的书房里面生着闷气。
几分钟后,左奉天推门进来,他打眼一瞧儿子的神色,就知道事情怕是出问题了。
“爹!”眼见父亲进门,左宏就忍不住喊道。
“又出了什么事了?”
“爹,我早上去找刘云,结果谁想到那王乾竟派人抢先了一步,把那刘渔给调到了锻造处。爹,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呀?”
“你说王乾?”
“嗯嗯,刘云亲口告诉说的。”
听说是王长老,左奉天陷入了沉思,如果情况属实,那可就不妙了呀。
自己用了个人情才让方长老将刘渔调了出来,结果竟被这王乾给捷足先登了,他从哪来的消息?
自己和儿子肯定是不会透露给王乾的,毕竟他和王乾的关系虽然说不上特别坏吧,但也绝对算不上好,毕竟因为秦长老这个盟友的关系,他必须得和王乾有些摩擦。
基本就是你支持的我反对,你反对的我支持,通过阻碍王乾,他获得了秦长老的支持,也巩固了自己的长老权势和地位。
难道是姓方的?
左奉天左想右想,也只有这个可能。
自从上一任掌门指定继承人仙逝,新上任的这代掌门当时还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孩子”,将门派交给他们这些长老经营后,就独自去闭关修炼去了。
没有了新掌门的支持,作为上一任掌门力排众议扶植起来的王长老,天然和他们这些“资深长老”不是一路人,再加上和秦长老的私仇,自然也被秦长老的派系所打压。
秦长老也试图通过全体投票的形式,强制取消王长老的长老头衔,但始终有一票反对票,让秦长老这一想法持续落空。
秦长老的铁杆盟友有三位长老,主管灵药处和人事任免的秦长老、主管刑罚和审计的左长老、还有一位主管山下税务的黄长老,个个都是位高权重。
其他的几位长老基本都属于中立或者对立,而且职权相对比较小,因此话语权并不大。
方长老主管基建处和膳食处、在几位长老中年纪最大、最没有野心,但为人也是最圆滑,几个长老他都不得罪,但也不会倒向谁,甚至好几次撤销王长老的反对票都是他投的。
而将刘渔调出膳食处的事情,只有自己父子俩人和方长老知道,不是自己和儿子,那几乎就可以确定就是方长老透露出去的。
要不然刘渔一个外门弟子,怎么会引起锻造处的王乾的注意?莫非真如儿子所想,王乾知道一些内幕,想要借着新掌门之手对付自己?
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左奉天的霉头越皱越紧,他知道自己手底下的一些人手脚不干净,甚至自己都多有劣迹,但他从没有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操心儿子和弟子们。
你要说底气,元婴道修就是他的底气。
天下局势糜烂又不是只有掌门看出来了,除了苍炎门和壁城,整个兑州和乾州都乱成了一锅粥,军匪横行、混乱不堪,只是苍炎门努力镇压着边疆,才让混乱没有波及到这里。
而自身的实力是自己一切的根基,掌门也不会因为这些经济问题或者作风问题为难自己,毕竟这时候重罚自己,无异于自断一臂。
虽然这时候自断一臂可能性不大,但剪一剪长歪了的指甲,或者修一修凌乱的毛发,掌门也绝对不会放过这个立威、立信的机会。
那么谁是杀鸡儆猴中被杀的“鸡”呢
最好的目标自然就是左宏这些中层管事,有实权却没有足够的力量,只要抓住了违规犯罪的把柄,将这些人处理上一批,自然就会收获数不清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