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前路跌宕归须急
李兴回来后，看着依然悠闲地喝酒吃菜的王争，嘟囔道：“王争，你小子可以呀，都敢指使我送客了。”
“这不是李哥你请进来的人嘛，当然得由你送走了。”王争笑着答道，他端起了自己的酒杯，冲着李兴示意。
“废话少说，什么时候走？”李兴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杯，和王争碰了下。
王争没有回答，几杯酒入口后，他问向正在夹菜的李兴。
“李哥，你说这让渔儿进道门，是福是祸呀？”
李兴夹菜的手顿了顿，又开始操弄，夹上了几片牛肉，吃进嘴里后，酸辣咸香。
“我也说不清楚是福是祸。
当初刘璋哥带我们几十个兄弟去诈降黑云寨，大家都是抱着必死的信念去的。为了给大家伙搏一条生路，不拼一下怎么能行？”
说到这里，李兴又端起了一杯酒，和王争碰了碰，辛辣的酒水顺着喉咙一泻而下，润进肝胆之中，吐出万丈豪情。
“刘璋哥那么能厉害的人，他的儿子也不会是孬种。
当初我们这些只会拳脚的泥腿子，都能打下现在的寒山寨，他小渔儿还不能成个结丹的真人？
你王争就是太护着他了，你这样下去，小渔儿迟早被你养废了。
在寨子里待着有什么出息？难道你想他像你我一样，一辈子在这巴掌大小的庆安县折腾？能在江海中翻腾，才是真蛟龙！”
王争听着李兴的训斥，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回。
他知道李兴这是在宽慰他，渔儿已经长大了，他不能一直保护着，也没这个能力，但他不由自主的认为刘渔还是个孩子。
但李兴最后一句话他听进去了，确实，自己能护着小渔儿一时，护不了一世。
刘渔的路终究要他自己来走，灵根已经让他超越了大部分人，而且现在前路已经铺开，自己没道理再成为小渔儿前进路上的阻碍。
即使刘渔的未来荆棘遍布，自己能做的就是为他铸一把剑，但披荆斩棘还得小渔儿自己来，这人生是刘渔自己的人生。
“李哥，干爹说的没错，你是有大智慧的。”王争感叹道。
“屁，干爹肯定说的是：我这人小聪明不断，大智慧没有。”
李兴说完后，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同时哈哈大笑，果然还是李哥了解他老丈人。
王争给两人的酒杯中都倒满，起身，一杯敬向李兴。
“李哥，喝完这杯，我和渔儿就回山寨了。”
“不要我送送？”
“不了，李哥你一走，他们还以为咱们寒山寨怕他秦家了。
而且，万一真有事，我们两个还能方便点。”
“你小子，李哥我这几年功夫可没落下。”李兴笑骂道，“也好，你们俩赶紧走，省得影响我生活。”
“没问题，马上就走。”
王争喝完这杯酒后，就出了门，房间里只剩下李兴在独饮。
“对了，李哥，爹还让我嘱咐你：有空早早找个媳妇，别天天往那花街柳巷跑，这么大个人了也不准备留个后，要是不带个儿子，就别回山寨了。”
李兴听到这话后，脸都涨红了，他快步追了出去，可惜王争带着刘渔跑的极快，等他追出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开动了。
“让老头子多操心操心自己吧，我们老李家的香火，我自己会传。”
李兴的话，王争听到了；后面骂骂咧咧的话，王争也听到了，在一旁刘渔懵逼的目光中，他笑得很开心。
刘渔虽然不知道舅舅在笑什么，但他知道马上要回山寨了，他也很开心，还能陪着舅舅一块开心。
。。。
坐马车就是比牛车舒服，这是刘渔的第一感受，车厢底部软软的褥子，让他的屁股少受了很多罪。
而且马车的速度也并不慢，等到下午夕阳正当红时，他们已经到了寒山寨的山脚下。和秦家的车夫告别后，两人顺着山路开始向上攀登。
这几年为了和山下交易，通往寨子的山路已经经过了一次大的修缮，稍微平坦一点的地方，都变成了石板路。
而入山后，这些山石峭壁，则被顺着山体凿出了石阶，甚至还有专门搭建了运货的吊索，方便在一些特殊的地方进行货物的上下运送。
上山的路两人都非常熟悉，也都不是普通人，所以赶路的速度并不慢，在太阳的余晖从地平线消失时，他们终于到达了外寨门。
“什么人！”
外寨门上有警戒的岗哨，对于夜晚的闯入者保持了很高的警惕，不过看到王争和刘渔后，让两人顺着吊篮上来了。
和岗哨简单告别后，两人马不停蹄地赶向上寨。
顺着山路向上看，夜色中那一道向上绵延的星星点点的灯火，是一家家温暖的窗台。
路上遇到的村民，好奇的问两人这几天去哪了，王争没有细讲，只是说带外甥下山坐席去了。
上寨的房子都是依着山路而建的，王争他们两家在中间靠上的位置，所以很快就到了，舅舅让刘渔回家去报信，他则是先去找老丈人汇报这几天的事情。
刘渔回到家后，果然母亲和妗子都在，两人都知道刘渔下山的目的，所以赶紧追问些具体的结果。
得知刘渔成功拜入道门后，王梅娘是既高兴又不舍，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妗子周荷握着姐姐的手，不停的宽慰王梅娘。
家里这边情绪激动，而在周爷家的会客厅，烛光的映照下，王争和老丈人周爷的谈话却是相当的平静。
“爹，事情就是这样，总体来说，并未超出您的预料。”
周爷吸着旱烟，仔细回忆着刚才王争讲述的内容，他也在进行复盘，也在培养王争的大局观。
“争儿，从秦家包围院子的举动，你看出什么了吗？”
王争想了想，答道：“我和李哥当时都以为秦家要动手了，大晚上的派人过来，实在容易让人引起误会。
或者，那天晚上的行动是两个人的决策，本来前一个人准备要围攻我们呢，但后面又换了手段。”
“你能想到这里，说明是动脑子了，不过你却猜错了，这前后决策的，都是一个人，应该就是那个老谋深算的秦利。”
“嗯？”
看着满脸疑惑的女婿，周爷笑了笑，他这一辈子，和形形色色的人都打交道，见过的人多了，吃的亏多了，自然增长了些智慧。
他一直觉得这都是小聪明，不过在庆安县这个小地方也足够用了。
“把你们围起来，不仅能让你们出不去，也能让别人进不来。既威慑了你们，表达了秦家的不满，还把其他势力和咱们沟通的路也给封死了。
这个秦利呀，是个角色。”
王争不笨，也听出来老丈人的话中意思。
秦家接招后，通过把他们几人围困起来，让他们和外界隔绝联系，那天的事情如何收尾就由秦家说了算。
至于秦家会得到什么好处？
王争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有些势力就愿意付出代价，走秦家的渠道，查看自家的子弟是否有灵根。
至于有没有灵根？付出什么代价？
这个已经和寒山寨无关了，自家人算自家人的账，哪有处于下风还想占尽好处的道理，这不是取死有道么？
事情发生后，秦家能镇住舆论，并且化被动为主动，为自己攫取利益，这就是本事，凭自己本事挣的钱，确实让他无话可说。
“好了，就这样吧，这几天让小渔儿在家里好好待几天，等快走的时候，让他到我这来一下，我还有些话要给这孩子叮咛。”
“是，爹，那我先回去了。”
“嗯呢，你也辛苦了，早点回去吧，落儿前两天还问我要爸爸呢，哈哈”
王争也笑了笑，儿子现在已经开始懂事了，真快呀！
从老丈人那里出来后，王争没有回家，而是先去了趟下寨，从下寨溜达了一圈后，才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