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憋屈的实习日常

    “张哲，不是我说你，你来也这么久了，这点小事怎么还会出错？”会议室里一个大腹便便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有些不耐烦的训斥着实习生。 “这样下去，很难保证你能通过试用期。对了昨天让你把新产品设计思路做成一个ppt，写好了吗？”中年男人的嗓门有点大，挨着会议室的几个员工都听的一清二楚，他们坐在工位上互相用眼神交流，有些同情，更多的是吃瓜的兴奋”。 张哲头微微的低下，面容有些愧疚，看的出来他有些紧张，“谭经理，真对不起，给您惹麻烦了，我马上就把这份稿子改好，那个ppt我晚点给您行吗，实在是因为昨天我接到通知的时候都已经快下班了，最近手里的活又比较多。” 年轻人姿态放的很低，解释了一番，希望能得到理解。 但是这在中年男人看来是懦弱，好拿捏。 在职场混了十几年，他有一套自己的理论，对上面领导，他事事及时回应javascript:;，像看家护院的忠犬，但是对于职位低于他的小职员，他就可没那么好说话了，经理的架子摆的十足，对别人呼来喝去。他很喜欢别人抬头看着他，对他说话的时候恭恭敬敬甚至小心翼翼，这让他有一种自己是个大人物的感觉。平时心情不顺的时候，在手底下员工找个软柿子捏一捏，然后回到办公室靠在办公椅上回味着对方一脸焦虑慌张的模样，心中有一种恶趣味的暗爽。 哼，名牌大学生有什么了不起，中年男人豆大的眼睛斜睨着眼前的实习生，对方的好声好气让他更添三分底气，于是语言更加放肆起来。 “下班？刚出来上班就天天惦记着下班呢，想白拿钱，年轻的时候不奋斗什么时候奋斗，不要眼高手低，也不看看自己有什么资本，一穷二白啥也不是，只剩一个学历能拿的出手了，现在学历贬值多厉害，告诉你外面的高材生一抓一大把，别说你一个本科生，研究生想进来都是排着队等着我们挑，我们公司可是金融行业里的翘楚，公司能给你这个机会，是你祖坟冒青烟了，要好好珍惜。” 说完，谭经理冷哼了一声看也不看眼前的年轻人，径直走了出去。 张哲的头微微抬起，他抿着嘴唇脸色有些发白，清秀的脸上满是倔强。从小到大，自己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是别人的榜样，骨子里难免有些傲气。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被别人骂的狗血淋头，贬低的一文不值，而自己所能做的就只有默默忍受。 双拳攥紧又松开，好一阵子，他才叹了口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张哲从来都没有受过这种委屈，他出身于一个中部地区普通家庭，虽然家里不是大富大贵，但也丰衣足食，父母都很爱他，把自己能力范围内最好的给他，他很聪明又争气在学校成绩一直优异，老师们都对他青眼有加。 即使后来考上大学来到了大城市，见识到了光怪陆离的各种新事物，认识到自己真的普通又贫穷，他也不以为意。同学们很好相处，大学食堂的饭菜便宜又美味，每一门功课学起来都游刃有余，他的富二代室友也很好说话，有时候还会关照他。 大家嘻嘻哈哈的度过了愉快的四年。 世界是善良平和的，他一直这样认为。 他坚信他和他的富二代室友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即使大学室友家里有一个小目标，那他们也没什么区别，都是人嘛。 真的没区别吗？ 呵呵，果然还是自己太蠢了。 缓缓走出会议室，张哲的心情很糟糕。 “谭经理，这是新整理出来的稿子，您看看。”一个清脆甜美的女声响起。 女孩穿着白色的t恤浅蓝色的半身长裙，和这里的大多数女孩一样打扮的精致优雅，面上敷着浅浅的薄粉，一张俏脸格外惹人怜爱。 “晓越这么快啊，我上个星期刚和你说，你这就做完了。”谭经理接过稿子，粗短肥胖的大手不知怎么的抓住了女孩的手指，他环视四周指点江山一般粗糙的嗓音响起：“都是实习生，怎么区别就这么大呢，看看，这就是你们学习的榜样，做事情事事有回应，件件有着落。” 底下有人都注意到了谭经理的手放在哪里的，没人说话，不少人眼中流露出戏谑的意味。 这个女孩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表面上一副受害者的白莲花模样，实际上对那个谭经理欲拒还迎。每次谭经理叫她去私人办公室的时候，她从来都是欣然前往，一去就是小半天，办公室里可没几个傻子。 无论私底下两人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但是明面上的体面还是要维持的。 众目睽睽之下，刘晓越脸上的尴尬快绷不住了，她不动声色的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指，艰难的挤出一丝笑意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这个时候肯定少不了一个拍马屁的狗腿子，果然一个油头粉面的青年男子适时的站了起来，“谭经理说的对，我觉得我们之前对工作确实有些懈怠，还不如一个女孩子，我真的是要检讨自己了，非常感谢经理善意的提醒，以后我们不仅要向晓越姐学习，更要向经理您学习。”说完，他带头鼓起了掌。 青年男子叫钱程，约莫二十七八岁，据说是走后门进来的，因为性格有些滑头做事情不踏实只是有些嘴上功夫，在公司做了五六年了还是一个打杂的临时工，这次是过来协助谭经理一起管理培训今年刚进来的实习生的，自然要维护谭经理的面子。 二十多人的办公室，底下稀稀拉拉的响起了掌声。 掌声的节奏有些奇怪，一下一下的不太连贯，有些讽刺的意味。张哲看过去，多数鼓掌的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 谭经理有一点说的没错，这个公司确实很难进来。 公司不仅是金融行业的翘楚，国有控股也占了不少的比例，国企稳定，金融赚钱，这里是一个能稳定赚钱的地方，如果能留下来，以后钱途不可限量，大家挤破了头都想进来。但是每年招聘的应届生名额十分有限，所有筛选条件异常严格。 正式招聘进来的实习生，名牌大学毕业是最基本条件，更重要的是有资产有背景。 张哲能进来纯属走了大运。 整个办公室的实习生除了他就没有穷人了吧。 那些个鼓掌就像拍屁股的小年轻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个个都有背景，张哲可从来都没有见过谭经理为难他们，其中有些人的大学也不比张哲的差，人比人没法比。 谭经理发现了气氛有些不对，心底有些火气但是也不好发作。对于这些祖宗，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大丈夫能屈能伸，他摆了摆手，朝着一个方向不知道向谁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便逃难似的走了。 “秦老大，刚才是不是给他脸色看了？”一个五大三粗男人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好友。 男人叫林浩他的好友名叫秦文野，是一个穿着蓝色衬衫的青年，戴着黑框眼镜，很是斯文， 秦文野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没说什么，他只是对谭经理略微有些不满罢了，哪有摆什么脸色。 办公室又恢复了清冷的样子。 突然不知道是谁，“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有些人也跟着憋不住了，畅快的笑起来，顿时办公室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大兄弟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一只胳膊自来熟的搭在张哲的肩膀上，谢小白嘴里叼根牙签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开口劝道： “刚才的事情别放在心上，谭胖子说什么货色我们这些人谁不清楚，一个欺软怕硬贪财好色的社会大傻叉，只会靠打压别人来找存在感。 这短短一个多月，你都被他欺负多少回了，我有时候真是佩服你们这些穷人的忍耐力。” 说到这里谢小白看着张哲上下打量一番做啧啧称奇的模样，张哲额上挂上三条黑线，这小子到底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讽刺自己。 “我都打听清楚了，等到下个月中旬，过了实习期我们会被重新分配，就不归他管了。 现在别想那么多了，来笑一个。” 说完夸张的咧开嘴，指指张哲，再指指自己弧度夸张的嘴巴。 张哲的心情缓和了一些，握紧拳头举起做严肃状：“我没事，能忍耐才是男人。” 一个多月的实习，张哲也结交了几个朋友，其中感情最好的就是谢小白了，两人平时称兄道弟的。 谢小白人长得十分英俊，不，应该说是漂亮，精致高挺的鼻梁，白净细腻的面皮，颇有些雌雄难辨的味道，性格自来熟，好像和谁都能聊上两句，有他在的地方绝对不会冷场。 同期的实习生对张哲都是客客气气的，礼貌但是疏离，张哲知道他们私下周末都会在一起有个小聚会，但是从来都没有邀请过他。张哲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是不是有点玻璃心了，即使他们邀请了自己，自己就会去吗，很显然自己根本负担不起聚会的开销，如果真的被邀请也一定也会找借口推脱。 但是张哲和小白就比较聊的来，有什么消息小白也会分享给他，他也算张哲这一个苦难实习经历的一点慰藉了。 据他自己说，家里有两个矿，只是有点钱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土老板，不值一提，啊，不值一提。谢小白经常嘚瑟的让人有一种想把他按在地上来回摩擦的冲动。 他特别受女孩子欢迎，他的工位旁边总是能围一圈的女孩子。 张哲要说不羡慕，那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