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凶手现形
这样的相爱未免龌龊了点！
讪讪起身，顾云耸耸肩，笑道：“没什么，随便看看。”
听完她的话，江 欣自嘲地笑了起来，原来玉佩是一对，他以为那天拿走的是自己掉在现场的证据，却不知，拿走的居然是他杀人的证据！冥冥中自有定数！江 欣手捂着脸，蹲坐在地上。
顾云也不故弄玄虚，直言道：“第一，他听到吴絮怀孕之后，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惊恐，一般人最多是难以置信，而不至于会恐惧，所以，他很可疑；第二，他的左手中指和无名指上，有经常握笔留下的细茧，他是个左撇子，而从吴絮胸前的刀口看，凶手也极有可能是一个左撇子。”
果然是个钱精，一说到钱他就来精神了，卓晴懒懒地点头，乾荆立刻叫道：“我去！”三千两啊，真是大手笔，就算是三个人一起抓到的，一个人也能分到一千两！这买卖一定得做！
“为什么？”江 欣疑惑地看着卓晴，什么时候刑部询问还要签字？
江 欣并未暴怒，只是冷冷地回道：“这是诬陷，简直胡说八道！”
轻轻的敲门声低低地响起，屋里的几人对视一眼，卓晴低声说道：“进来。”刚才特意交代过老板，不要让人打扰他们，门外会是谁呢？
“不！”江 欣低呵一声，泛红的眼如受伤的野兽般，盯着卓晴嘶吼道，“我们是相爱的。”
他这算是认罪了！吕晋沉声问道：“其他三位小姐都是你杀的？你为什么要杀她们？”
“就算你知道她怀孕也依然会杀了她，因为你最爱的人是你自己，她阻碍了你的前程，就必须死！”江 欣声音哽咽得泣不成声，卓晴却丝毫不为所动。亲手杀了人，他还有什么资格来哭泣，诉说他们的爱情？他根本配不上吴絮这朵清纯坚定的桔梗花！
程航与吕晋对看一眼，不明白顾云为何如此坚定地认定江 欣就是凶手，既然江 欣都同意搜了，他们就搜一搜吧。
“这样并不能说明他就是凶手。”沙哑的男声不置可否地冷哼，似乎认为顾云说的并不是重点。
“嗯。”
睡了一觉之后，顾云的精神显然好了很多，脸色也不再那么冷硬，轻笑回道：“我到相府找你，楼夕颜说你来了这里。”
顾云进入内室，眼睛又是习惯性地环视四周。虽然她一直没有说什么，但是程航已经看出，她一定又在找些什么线索，眼睛也倏地睁得很大，仔细观察四周有何异样，但是看来看去，这间小屋子里的东西一目了然。
顾云白了他一眼，笑骂道：“起码这件案子破了，也算为吴絮讨回了公道，事情总是一件一件去解决的，好高骛远只会一事无成。我让你找的卷宗找了吗？”
“有事？”
“是什么东西？”程航可没注意到那边暗潮汹涌，只急于知道答案。
“嗯，都是女子。密室杀人的只有两起，但是都是窃心失血而亡，卷宗没有记载死者的神情！”宗卷都是从各地报上来的，仵作的记载和验尸方式也不一样，很难统一。
蹲在地上久久地不说话，再次抬头的时候，年轻的脸上已经是泪流满面，“她们不是我杀的，其实我也不想杀絮儿，我们俩是真心相爱的！我与她本来说好了，等我有了一点成绩，就去向吴大人求亲，请他把絮儿许配给我，谁知武家忽然要求完婚，她又坚持要我马上去和吴大人求亲，不然就说出我与她早有肌肤之亲的事情。这件事如果让武家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我，而且那时候，我真的不知道她已经怀孕了！不然我也不会……”
说起这个，程航又来了精神，急道：“找到了，不去找还真没注意到，原来在最近的六年内，穹岳境内发生这样的窃心案，并不止一件两件。只是都不是这样的连环凶案，有些破案了，凶徒已经伏法，有些还没有破案的，也已经是陈年旧案啊。现在数一数，居然有十三件之多！”他可是找了十来个衙役，调阅了一个晚上卷宗才找到的。
卓晴和吕晋都是一副失望的表情，顾云问道：“苏沐风是谁？”没听他们提过。
江 欣与吕晋坐在客厅的小圆桌旁一问一答，吕晋其实也不知道要问什么，只能问些与案件有关系的事情，“你是什么时候到的？当时屋里还有什么人？”
“你检验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江 欣的家并不大，夜魅冷冷地站在门外，乾荆也只是斜靠在门旁，并不进入，赏金猎人做的是抓人的事，查案跟他们没有关系。
顾云撑着木桌，更加地逼近他，冷视他微闪的眼，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在——说——谎。”
卓晴暗暗舒了一口气，今天也算有收获。
两人若有所思地看向斜靠在门边，看似随意懒散却时时散发着精锐气质的女子，是因为她？
两人一个在客厅，一个在一条布帘隔着的内室里搜查，其间江 欣表情淡定自若，顾云凌厉的目光却始终没从他脸上移开过。
虽然敖天已经后退一步了，但是两人的距离还是有些近，她想干什么？敖天还在猜测顾云的意图，顾云已经半蹲下身子，对着程航和吕晋笑道：“你们不觉得这个门闩很眼熟？”
“等等。”卓晴和顾云刚拉开门，低哑的男声再次冷冷地开腔。
“我进入内室不到一炷香的时候，吕大人您就已经到了，我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进入内室，关上门，顾云倒是没坐下，直接问道：“你的尸检报告中说，吴絮胸前的刀口朝向与长度都与前三名死者不同，这样明显的差异，是不是也说明，凶手有可能不是同一个人？”
这位师姐从他认识她的第一刻起，永远都是一双冷眼，但是她有一颗正义感十足的心，她抓的人，都是十恶不赦之徒，钱一定打动不了她，但是罪孽可以。
“再仔细看看。”顾云满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
程航一边捡起来，一边尴尬地笑道：“不好意思，弄掉你东西了。”但是当他看清手中的东西时，脸色立变，瞪着刚才还淡定从容现在已经脸色泛青的江 欣。
程航赶紧跑了过去，蹲下来看了一会儿，眼前一亮，“这个门闩和吴小姐房间的门闩是一样的。”
凶案现场的玉佩在他的房里出现，他还有什么可以说的？深吸一口气，江 欣终于从慌乱中恢复了一点神志，不解地问道：“从房间里出来后，我明明已经把玉佩摔碎了，为什么还有一块？”玉佩砸碎之后，与血衣一同烧了，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还会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这里？
江 欣眼睛倏地睁大，死死地盯着程航手中的玉佩，脸色由白泛青，神情明显狂乱与不信，低叫道：“这不可能，我明明……”
吕晋还在和江 欣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问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他实在不知道问什么了，看了顾云一眼，江 欣也回头看去，她正蹲在门边不知道在干什么。
卓晴回头，敖天冰颜上依旧面无表情，只是酷酷地丢出四个字，“我也加入。”
顾云食指轻敲桌面，蹙眉问道：“还有什么共同之处？”
斜靠着圆桌，顾云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语气却是越发的冷然，“你明明已经毁掉了，为什么还有一块，对不对？”
咽了一下口水，江 欣再次点头，“确定。”
卓晴原来还懒懒撑着腮帮，听了他的话，也打起精神，问道：“死者都是女性？全部是密室杀人，窃心失血而亡？脸上是否都显现惊恐神情？”虽然都是窃心案，却也不一定就是一个人所为啊！
江 欣脸色微变，低呵道：“你干什么？”
“因为你拿走的那块，并不是吴小姐原来送你的那一块，而是她自己的那块。她买下的是一对定情用的鸳鸯戏水玉佩，即使她将一块送给了她的情人 ，也应该还有一块，但是我们找遍了她的房间，也没有发现。这说明，那块玉佩被凶手拿走了，凶手为什么要拿走吴小姐身上的东西呢？因为凶手以为那块玉佩是他的！所以顺手捡走了。会捡走玉佩，又能让吴小姐不知不觉中喝下被下了药的酒，也只有那个情夫 了。我说的有什么错漏吗？江 欣！”
门缓缓打开，男子看向门前的一群人，先是一怔，而后不解地问道：“吕大人，有什么事吗？”
一行人坐在书房的长桌旁，久久没有人说话。没有破案的轻松，几个人都一副眉头深锁的样子。
悦来茶庄。
“呃，没有了。”他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好问的了。
果然，冰眸微闪，夜魅点了点头。
仔细地查验之后，程航奇道：“有浅浅的凹槽？”是的，很浅，不仔细看的话还看不出来。
她没有立刻拒绝，眼眸微敛，冷漠无语，乾荆撇撇嘴，说道：“师姐，你追击的犯人不是已经抓住了，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不如接这个案子吧。凶徒一连杀死了四个无辜的女子，这人非除不可啊！”
脸上掩饰得很好，但是他刚才抖肩了，他在慌什么？盯着他的脸，不放过他任何一个微小的情绪波动，顾云冷声再次问道：“你确定？”
江 欣显然已经不耐烦，“吕大人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左手？如果她那天没有看错的话，他应该就是左撇子！背靠着门边，顾云故作神秘地笑道：“我忽然想到，有一个人很可疑，我们应该去找他谈一谈。”
“三千两！你确定？”乾荆一双凤眸闪闪发亮，一扫平日里漫不经心的痞子样，直直地盯着卓晴。
半趴在长桌上，程航喃喃地叹道：“好不容易有了线索，以为终于破了案，结果居然是空欢喜一场！”
“我没空。”沙哑的男声依旧冷酷，银丝微垂，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但是这样就能说明他是凶手吗？卓晴看向顾云，只见她拿出一张白纸，递到江 欣面前，问道：“还有一样东西，你看看有没有见过。”
这些人有必要到家里来找他吗？衙门里也一样可以问吧！现在人都已经堵在门口了，江 欣也只能打开门，笑道：“好吧，请进。”
一向不喜欢多管闲事的敖天今天却一反常态地进了室内，夜魅与乾荆再次对看一眼，师兄今天真的很怪！
卓晴讪讪解释道：“穹岳最有名的琴师，是一个淡漠清冽的男人，教授过很多名门望族之后，这次的三名死者，都是他的学生。但是上次我亲眼所见，他有晕血症，而且不像假装的。”
原来如此，虽然以前没有听说过，但是她说得很有道理，江 欣拿起毛笔，在纸上签上了他的名字。
有线索？卓晴爽快地点头，起身对着乾荆和夜魅说道：“需要你们帮忙的时候我再通知你们，我先走了。”
“你就是吴絮的情夫 ！”顾云再次丢下一枚重型炸弹。满屋瞬时间一片哗然。江 欣干脆站起身，大笑起来，“荒谬！这简直太荒谬了！”
“为了能让现场看起来像密室，他必须把门闩放下来，所以他在自己家里做了无数次的演练，以便做到万无一失。他算准了门会被撞开，所以他选择开凹槽固定绳索的位置，正好就是门闩断裂的位置。”一边说着，顾云已经从吕晋手中拿过玉佩，挂着吊绳，玉佩一下一下地荡漾着。凝视着江 欣涣散的眼，顾云寒声说道：“江 欣，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顾云轻轻挑眉，“左手？”
江 欣的紧张与恐慌，不需要洞察，谁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吕晋走到程航身边，接过那块青白玉佩，上面清清楚楚地雕着一对憨态可掬的鸳鸯，鸳鸯旁边的荷叶上，还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桔梗花，与纸上的图案毫无二致！
乾荆满脸惊异，夜魅冷眸中也滑过一丝异样，师兄说话向来说一不二，是什么让他改变主意？
顾云几乎只到他的胸口，但是她的靠近，竟让他有一种压迫感。他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对娇娆的脸不感兴趣的他，居然觉得她娇美的脸如此炫目。
他真不应该和她对视！只有心虚的人，才会急于通过眼睛的对视让别人相信他的话！顾云轻轻勾起唇角，站直身子，笑道：“菲儿说，吴小姐把它送给你了。”
江 欣惊得身子下意识地往后仰，眼睛倒是没有回避顾云，坚持地说道：“我真的没有见过。”
与轻柔的敲门声不同，卓晴话音刚落，门已经被利落地推开，一道娇影斜靠在门边。卓晴低笑，“你怎么来了？”她就是想让她多睡会儿，才没去找她，她倒自己找来了。
江 欣很冷静地一一作答，“早上辰时一刻到的。当时中厅里有吴大人和几个家仆，内室没有人进去，但是我不知道我去之前是否已经有人入内。”
情绪刻意保持冷静，气息却明显不稳，他一定见过这个玉佩，只是，玉佩在哪儿？
一直默默站在他身后的卓晴忽然拿起刚才他假装问询随手记录的东西，递到江 欣面前，说道：“这是对你的问询笔录，你看看没问题的话，就签个字吧。”
她的话不仅让江 欣脸色大变，其他人也都是心下一怔，她怎么会忽然这么说？她是不是有什么证据？
她相信卓晴的判断，但是天下间没有这么多的巧合，任何事情都需要查证。顾云潇洒起身，笑道：“既然他有疑点，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有晕血症，我们都应该会会他，不是吗？”
吕晋讪讪一笑，说出早就想好的说辞，“你是第一个触碰尸体的人，我有些事情想向你求证。”
顾云继续与他针锋相对地对视着，清冽的声音不急不慢地说道：“你见过玉佩，而且玉佩就在这间屋子里！”
提刑府。
想到刚才顾云对江 欣的步步紧逼，她似乎一开始就认定凶手就是江 欣了，为什么呢？吕晋疑惑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肯定凶手就是他？”
随便搜？他这么笃定自信，是故作玄虚，还是他早有准备？
卓晴微微眯眼，敖天的脸上划过的那一抹惊艳，是因为顾云吗？
看了一眼纸上的图案，江 欣摇头回道：“我没见过。”
一座平常无奇的小宅院前，站着一行人，且不说是不是俊男美女 ，一行人这样挤在一扇小门前，怎么看都有些怪异。
卓晴毫不留情地冷笑道：“你若真的爱她，又怎么下得了手？为了掩饰你杀人的事实，甚至选择了这么残忍的方式将她杀死！这就是你所谓的爱？”
江 欣终于失控地吼道：“没有玉佩！没有！”
看他拿笔的手，卓晴了然，他是左撇子！
顾云转身与静立在门边的敖天冰眸相对，微微挑眉，他这算是挑衅？一步步朝他走近，近到两人几乎贴在一起，顾云冷声笑道：“但是可以说明他很可疑！而且他家里有一样东西，让我进一步猜测，他就是凶手。”
怔怔地盯着那个冷然凌厉的女子，江 欣只觉得浑身发冷！她为什么会知道，仿佛什么事情都在她的意料之中，这不可能！
卓晴笑道：“谈完了，你进来说吧。”
黄金面具掩盖了女子的表情，只留下一双森冷锐利的眼，卓晴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只能问道：“夜魅，你呢？”她很怀疑，夜魅是不是不能说话，见过她五六次了，她一个字也没有说过。
顾云的性子还是那么急，卓晴摇摇头，冷静分析道：“我只能说，死者用刀的方式发生了变化，但是不能说明不是一个人做的。原来的三名死者，从刀口方向上看，凶手惯用右手，吴絮的伤口应该是左手用刀造成的。”
好吧，不需要争取他了，他已经把拒绝明显地写在脸上！
咚咚！
“嗯。”顾云点点头，但是却没急着进来，只是摆摆手，一边退出去一边说道，“你们先谈吧。”
这个时代的问询笔录不需要签字？要是那个官员记错了，或者随便乱写，岂不是对被讯问者很不公平！卓晴微微皱眉，脸色依旧镇定，淡淡地解释道：“没什么，只是证明这是你说过的话，不是我们伪造的。”
看向一旁冷静自持，始终淡定不语的两人，卓晴问道：“敖天、夜魅，你们呢？”找他们俩才是她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顾云面色也随之一冷，低声说道：“搜！”
程航翻抖着衣柜里的衣饰，一件青白色的物件从衣服间抖落下来，程航一惊，赶紧伸手去接。那物件并不大，在他手中弹了一下，最后还是掉在了地上，清脆的丁零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中午的时候，青末姑娘忽然叫人传话，让他和程航到仵作江 欣家来一趟。他们俩莫名其妙地来了，却发现青灵也在，还有三个大名鼎鼎的赏金猎人。
“有。”虽然说有，但是程航的脸上并没什么兴奋之色，“其中三名女子，当时也在和苏沐风学琴，或许是巧合吧。”
顾云接连口出诳语，卓晴明白，她要看的，不过是江 欣的神情！江 欣忽然敛下笑容，盯着顾云，冷笑道：“我说过，我根本没见过什么玉佩，你们不相信的话，随便搜！”
程航惊讶地盯着顾云看，她那天就看了几眼江 欣，居然就能看出他是左撇子？难道经过她眼中的东西，她都能过目不忘加以分析？太可怕了！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