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水道
他们俩人是这个月轮班弟子，师弟负责操控阀门，师兄负责处理应急情况，各有分工又互相协同。
阀门被师弟打开。
无数人内心都会想，这应该不是最好的办法，因为太过于笨重，将生命寄托于时间上。
因为夜魂态时他生命特征几乎停滞，没有心跳，没有呼吸，完全是依靠体内能量，与外界没有交互。
除非是生死之际，必须赌命一搏，他不想要再依赖进入活尸般的状态来增强战力。
一直以来他总是将夜魂态看成自己的一个“变身”状态，想必羊归宁已经清楚，只是没有明说。
走出去，就将遭遇十二正道。
梁左猛然惊醒。
让那头的镇守弟子一惊，这人又要做什么？
梁左身上的皮肤骤然又恢复了原状，他直接坐在中央处，闭上眼，浑身“元气”运起，尽力抵抗四面八方的拉扯之力，沉默忍耐着水分一点点散失的痛楚。
他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原来是师兄。
梁左整个人虚脱在地上。
好在此时周围那股汲取水分之力已经消失，空气中重新遍布了水分，梁左通过摄取空气中的水分不断补充着自己。
“师兄，时间到了。”
师兄点点头。
常规办法应该是此时如同润肤霜一样锁住水分……进行一场漫长角力。
此时，墙上出现了一个方形门洞。
恢复过程中梁左感觉到自己各种感官都变得极为清晰，而摄入水分和能量都变得极快，空气中能量与水分的浓度非常之大，他立刻明白过来——是烽火楼早就考虑好的，一旦闯关完毕就要给闯关者补充能量和水分，作为缓解恢复。
这还是梁左拼命在僵持角力得来的结果。
每一道都有一名正道使，击败他们，就能够进入下一道。
“让他过。”
师弟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前头他差点忍不住进入夜魂态，直接强行切割身体和外界的联系，以此想要让阵法捕捉不到目标物。
师弟出于礼仪还是提醒了一声。
“没错，地球遗民。”师兄看着镜子中紧闭双眼的梁左，表情也缓和了一些：“所以他哪怕有什么问题，也不过是被人利用，不太会翻起风浪。加上灵霄镜重开，他是灵霄镜的人，如果我们现在将他逐出去，才出事的灵霄镜肯定会有意见……”
镇守师弟正在观察着，突然感觉到有人无声无息出现在自己身后。
这个显而易见的笨拙办法却造成了一个难题：如果熬不到呢？
六景说过，千万不要随便进入夜魂态，这会带来危险。
“师兄，上面怎么说。”
如果赌博错误，很有可能直接造成死亡……
梁左当机立断恢复原状。
自己真正一点点脱水……
“怎么会不碍事。”
正是重新将自己看作“普通人”让梁左躲过了这一劫。
阵法说到底也只是手段而非目的，因而阵法本身识别能力有限，也就是说，阵法本身不是要造成人体损害，而是吸走造成空间内水分不均衡的“异类”，这个异类恰好是梁左。
偏偏处于密闭的环境之中，更是让人心中惶恐。
一切都是等价交换。
达成受力平衡后，阵法外力让他体内的水分如同太阳光的辐射一样朝着四面八方扩散而脱离他本身身体。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微观上的变化清晰投影在梁左视网膜上。
前三关死在其中的人大多数都还算姿势豪迈，为了尝试新方法，过于自信或者自负，导致自己失算而死。
“地球遗民啊……”
稍微心中安定，梁左不由庆幸，幸好自己没有冲动。
师兄摆摆手：“不过还是表扬了我们的特殊紧急回避，只是说不碍事，这个人只是个新人，五年前才从外面进入昆仑。”
过分依赖其本身就是很病态的。
为了试验自己的猜测，梁左咬破了手指，挤出一滴血。
果然如此。
梁左全神戒备，注视着房间里的一举一动。
周围那些蒙在墙壁和地上的水分来自于自己。
梁左却产生了一个有些异想天开的念头。
镇守的烽火楼师弟总算松了口气，这个人总算是正常了一次，水道原本就是考验的生死之际平衡，如果在这两个小时的失水过程中有其他耗费体能或不断更换方法，就很容易造成脱水重伤而死。真正安全的办法只有一个，努力忍耐，用自己的全部力量去抵抗，减弱体内水分的散失速度。
可最后关头梁左停下来。
之前气道时，由于梁左夜魂态只是短暂使用，发现无效后就放弃了，无论气道还是土道外部也看不见里头具体情况。这是烽火楼为了给其中闯关者保持隐私的一个考虑，除非掌门人薛怯打开权限，其他人都无法直接透过其中阵法迷雾，只能够看到现场传递回来的实时影像。
他皮肤一阵发白——
那是有一股外力正在“汲取”水分，就如同是一个具有极强力量的吸附装置，从这个房间上下左右，墙壁地板之后在对其中的梁左进行作用。由于它们构建十分精细，而且受力平衡，所以梁左一时间都没有发现身体细微变化，通过水分散失才明白了自己如今的处境。
求饶的，跪下想要出去的，大哭大闹的，神志不清，胡言乱语的……实在太多了。
俩人一阵嗟叹，对于十几年前以太人闹得风声鹤唳的事情依旧记忆犹新，某种程度上正是以太人毁掉了地球。
墙壁上、地板上、天花板都开始蒙上了一层水珠，湿度增大了不少。一种灼|热感从皮肤深处蔓延到全身，梁左呼吸起来反而觉得有些干燥，鼻子里发干，喉咙里如同着火了一般，全身上下的温度开始降下来……
水道的设计可以说是比起前三道都要直接，就是通过阵法开始抽取人体水分。
在水道中不少人死前都崩溃了。
“上头说，不碍事……”
他们自然而然，不会想到里头的人是夜魂态。灵霄镜怎么可能放任夜魂态到处出没？
师兄皱眉：“估计是脱水导致吧。”
故而水道之中反而常常出现事故，因为人心难定，要想在生死线上依旧保持自己意志坚定，忍耐痛楚与等待，其本身就是一次巨大考验。
墙壁上的水分也在迅速消失着，转瞬就没有了水渍。
地面上的“肆”极为醒目。
师弟顿悟。
肉眼可见，血被拉成无比细小的血丝，继而变成一个巨大雾状血球，一刹那后朝着四周散去，在墙壁、地板、天花板、墙角都留下微不可见的血液尾痕。
“皮肤发白？”
再看看六景，出了方寸山后六景就几乎没再进入过夜魂态。
如同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拧动着名叫梁左的生命体，将他体内高达百分之六十五的水分尝试压榨出来……
如果再持续几分钟，他有预感，意识中枢将会因为刺|激过重而关闭——即陷入沉睡，那样造成的损害已经不知道如何衡量，说不定就无法再醒来。
吮吸着手指伤口，梁左心里有了计较。
严重脱水让他现在瘫软成一团，手指几乎都动不了。纵然是在昆仑之中，规则与现世世界依旧相同，人体的组成遭到破坏或者缺失时反馈而来的各种反应十分灵敏，梁左只觉得无比困顿，而且浑身无力，皮肤发凉，视线不断出现重影。
师兄脸很黑。
他睁大眼睛，得出一个荒谬的结论。
猛地梁左看向墙壁。
梁左努力将自己的呼吸放缓，全身“元气”遍布体表，将身体感知开启到最大程度。
“五年前？那他是不是那颗……”
据他判断，身体脱水几乎达到了百分之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