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 白子驹遇难记
陪同他来的年轻人叫做石雄,破阵堂师范。
“玉瑱最喜欢你,不过你最滑头,当着她就装乖,背后和小何一天到处惹事……”童虎说得眉飞色舞:“我记得你偷琉璃府送玉瑱的琉璃子,串成小手串送给小姑娘,被发现后还推给齐仲……你以为能瞒过玉瑱?玉瑱呢,玉瑱呢?”
旧时代过去了。
齐仲提醒。
“小何最懒,天赋最好,这种人就应该丢到炼狱战场去,死了赚两个以太人,也算不亏。”
“掌门师兄,请注意用词。”
玉瑱的名字让白子驹脸色微微一黯。
“玉瑱死了?你当我是老年痴呆?她怎么可能死,她和李慕染那个丫头都是鬼精鬼精的,谁死她们俩都不会死……”他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左右张望:“李慕染小丫头呢?李丫头,还不出来看你童爷爷!躲在哪儿呢?”
四方名将时代之前是以太人第二次入侵的黑血时代,再往前则是三巨头时代,现在大多数中坚与话事人都是黑血时代过来的,童鬼却是跟早,在三巨头时代之前的“绝顶”时代就已经赫赫有名。只是和他同辈的人尽数战死,剩余他一个旧时代的遗老,童鬼也曾在炼狱战场上奋勇厮杀,受了重伤后下前线。久而久之,后遗症导致他变得有些精神错乱,对于时间和人物的概念很容易混乱。
他们内部阶层相对简单。
“齐仲,唉,你最可怜,从小就被玉瑱教得一板一眼,她说什么性格最适合,你最适合约束一下其他俩个……我看不对,你小时候我记得很活泼嘛。后来被玉瑱反复强调,弄成现在的样子了,没劲,没劲。”
如今掌门一人,童鬼,下面三位师范,分别是石雄、廖迁、虞慧心,师范的人数有时候会有调整。往下则是教习,又称教员。
童鬼哼哼:“你们三兄弟我是看着长大的,到现在一点没变。”
原本是让人尴尬的话,何所求却听得哈哈大笑:“童老爷子说得对说得对,我当初就是这么给师傅说的,可惜我现在走不掉了呀……”
童鬼不屑道:“还有一个,齐仲呢?”
“老爷子,我真不是掌门啊。”
他今天穿得一身白,头发梳拢脑后,倒是看起来丰神俊朗,只是此时一张苦瓜脸有几分苦情言情剧男主角的气质。
旁边一个同样穿着的年轻男人立刻过来扶着他劝阻:“掌门,你看错了,白子驹早就不在灵霄镜了,现在他是重新回到灵霄镜……”
与他对话的是个老头,一把抓住白子驹的胳膊让他动弹不得。
对于童鬼,大多人怀着对前辈英烈的尊重,尽量忍让。
玉京山散宜生则是看了眼远处李慕染,眼神闪烁了一下。
“玉瑱离开了,让我陪你说说话。”
老者的身份他已经清楚,是破阵堂掌门童鬼。要说这位掌门也是足够传奇,他的最大特点是活得久。
梁左看得忍俊不禁。
掌门人何所求倒是对童鬼很是热情,他指着自己鼻子:“记得我吗?”
如果有人告诉梁左,有天白子驹会被人纠缠得走不动路,他是相信的,老白到处都是前女友,可他被男人纠缠,梁左还是第一次看见。
神奇的是,他比其他任何一届掌门都要当得久,至今脑子都不清楚了依旧是破阵堂掌门人。
逆转乾坤,李慕染!
他望向灵霄镜后山上。
战士童鬼所有热情、决心、勇气与敏锐,都变成了战争火焰之中的燃料。
齐仲则是招呼起其他人来。
童虎回忆以前的事倒是极为清晰,说到气处用竹杖敲着地板。
“最后一个小白,你小子想跑哪儿呢?”
看到老人喋喋不休活在过去,梁左突然有些难过,继而产生一个奇怪的念头。
“李丫头,你来啦,好好好。”
说着他和白子驹侧身而过。
“胡说!当时玉瑱说过,你们三个师兄弟里,你最狡猾,狡猾的人自然适合当掌门嘛。另外两个,齐仲太古板,何所求又太吊儿郎当,我老人家记得很清楚!”
“胡说八道!”
何所求仿佛视若无睹玉京山的顶级通缉犯出没灵霄镜,反而露出笑容:“一个小插曲,大家自便,稍后将正式大典开始。”
破阵堂与其他组织又不太一样,由于破阵堂建立时的宗旨是培养出昆仑最强“射手”,采用的是私人教习模式。原本破阵堂类似于私人学院,是为了其他十一个战队训练培育射手的机构,那时候破阵堂之名无人不知,桃李满天下。
破阵堂迟迟没有改变,与这个时代已经格格不入。
“童老爷子。”
老人家是梁左在大典上看到最年长的人,看起来应该有八九十岁了,实际年龄肯定远超估算。他身体干瘪,驼着背,手持一根竹杖,看起来有些颤颤巍巍,眼睛都咪成一条缝,脑袋上的头发也稀稀落落,只是身上有些泛白的青色衣服依旧干净,肩膀上有一个破字。这是破阵堂标志。
按照白鸟部资料,现在破阵堂在十三府中实力当之无愧垫底,人数也是最少的,不到一百人,连一些小组织的人数都比不上。
“你放屁!”
“童老爷子。”
“玉瑱,我带了你喜欢的糕点。”
“玉瑱啊,你出来啊,看看你童爷爷。”
当年破阵堂为昆仑培养出了最重要的射手方阵,是狙击以太人当之无愧的第一军团,号称“一人之力,破敌于千里之外”,单人可做狙击,群体可形成轰炸式屠戮,这也是为什么射手一直受到众多团体哄抢的缘故。在抵抗以太人战争之中,无数鲜血证明了一条真理:保护射手,才有希望。
老人从身后石雄那里抓过一个布口袋,高高举起,颤颤巍巍。
老头挥舞竹杖敲了年轻人脑门一记,年轻人也不敢躲。
“玉瑱,玉瑱。”
掌门是一个老得神志不清的家伙,下面的人也是低调得落入尘埃之中,其他组织也不需要再去里头学习,各有各的优秀射手储备。
“废话,小何嘛。”
所有人都看向了各自掌门人与副掌门。
一个轻飘飘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或许,其实他们已经早就死在了炼狱战场。
众人散开。
在李慕染的搀扶下,童鬼跟着她慢慢朝着旁边的山道走去,俩人聊着什么,老人兴致高涨。石雄只能够远远跟在身后。
来者身披医生一样的白大衣,里头黑色紧身衣,脚上一双高跟鞋,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女性,戴了副眼镜,知性女中音里别有一股温柔。
老人有些浑浊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难言的孤单,让原本的三兄弟都沉默下来,周围的喧闹也都随之停止。
掌门——师范——教习,三层结构。
年轻人朝白子驹露出一个歉然神色,低声道:“掌门,玉瑱掌门早就去世了……”
白子驹眼观鼻鼻观心。
“你出来啊,别呆在上面了,好久不见了啊,玉瑱,你下来,让我看看。”
“玉瑱,你别修炼了,修炼是没有终点和结果的呀……你听我一句劝……”
白子驹一张脸都要哭出来了。
齐仲也站出来,朝他微微颔首:“童掌门。”
现在的童鬼,不过是一个活在过去的影子,只能一点点看着时代车轮从自己老迈脆弱的身体和神经上碾过去……
大家却都保持了一致缄默。
现今他们却已经被人戏称为“破败堂”,完全靠吃老本,被昆仑同情而勉强苟延残喘。
老者怒斥年轻人:“你以为我老糊涂了?我没有!我告诉你,我眼睛看得清楚着呢,小白,就是掌门人。玉瑱呢?玉瑱,你问她,你不信问她,她最喜欢小白了……”
正要溜走的白子驹只好讪讪留下来,低头听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