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筹码

    曾称呼这个哥哥为蠢货，也许这就是亮想要迫切证明自己的原因。正因此他自作主张为了某种目的害死了自己的父亲，可能是认为相泽家阻碍了天上院的发展？总之，害死自己父亲后也不被信玄认可，于是感到绝望，这才决定杀人上位。

    “但能够达成这个目的，这人必须有一个很强的后盾。一种根深蒂固的力量，能够对抗天上院。如果这个天上院亮真的曾经想过为了认可而努力，那么笼络黑帮便足以达到这个目的，现在看来，我们的推测已经完全吻合上了”罗杰说着握住拳头，一切已经解释通了。

    枭也不得不佩服罗杰天才般的推理能力，他已经见识过很多次罗杰透过一点线索便推算全貌的能力。罗杰也不知这能力究竟是在磐的训练下得出的，还是天生就有。但此刻已经不重要了，他们已经知道了该解决的敌人，而今晚，他们就必须做个了断。

    鹩本以为这一路并不顺利。现在她若是想见到亮，那就必须从眼下这条尽都是黑帮，亦或是黑帮人员顶替职位后的警察，这座城市的一切都已经被黑帮控制在了手心里。

    “蠢货。”鹩不屑的啐骂一句。

    她心里明白，现如今这座城市已经远远不是亮所能掌控的了的，她虽然不知道亮究竟用了什么办法来让他们为自己效命，但现在亮已经没办法阻止他们了，换言之，亮已经没有了能与他们交谈的筹码。整座城市现在尽都是些无所畏惧的家伙。

    眼下最重要的是要见到那个蠢货的面。街面上的车变得很少，越是紧迫的时候，麻烦事就变得越多。她只能选择步行。所幸这里距离天上院财团的大楼比相泽家近了不少，只需要小心一些便可以安全抵达。

    鹩将褐色的发丝挽起，拧成一个结盘在脑后，接着换掉那身白色长风衣，换上了身并不那么显眼的黑色长衣把自己裹起来，为了不引人注目，特别戴上了顶黑色鸭舌帽，背上了副双肩包。面对镜子，鹩虽心中百般无奈，但也只能这样出门去碰碰运气。

    下了楼，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空中浮着几片黑云，仔细听去还有几声发闷的雷鸣。街边的野草被压弯了头，墙壁上爬着零零散散几只蜗牛，都把脑袋缩进壳里不敢露面。飞鸟也不愿落在天空中纵横的电线上——一只倒霉的家伙正巧落下歇脚，只见一瞬的闪电之后便没了踪影。

    鹩紧贴着街边，回忆着脑中距离目的地最近的路线走着，好在一路上只见到并不多的黑帮，都手拿着根烟头尽说些不堪入耳的玩笑，没注意到鹩的身影。顺着十字路口拐过弯去，此时距离天上院财团的大厦已经隔了两个路口，从前在这样阴雨天气中，这条十字路口大多都会塞很长时间的车，眼前的路口中心总会发生些事故。

    绿灯亮起，鹩发觉到这身装扮似乎并没什么用处，除去从家出来到市区的那条住宅区之外，其他的地方却也看不到多少威胁。沿着人行道穿过街口，不多的几辆车自停车线后加足马力狂飙出去，引擎激起的起浪声吵得鹩更加心烦。

    天上开始落下淅淅沥沥的小雨，仅能从地上残存的水坑里看出密密麻麻的雨点，打在身上却毫无感觉，雨滴就像逐火的飞蛾，一心撞在地上，衣服上，任何地方，然后被瞬间蒸发不知去向，升回天空等着下一次的坠落。整座城市都好似披上了一层面纱，一切都灰蒙蒙的，街上的水洼反射着周边灯红酒绿的招牌。

    最终鹩还是站在了这座他父亲殒命的大楼面前，门口的安保也变成了陌生面孔，原本停车场中满满当当的车子也只剩下零散几辆。鹩蹲在正对大楼门口的花坛旁观察着，一辆红色跑车向着自己相反的方向行驶而来，最后停在大门前。是那个蠢货兄长。

    鹩摸出手枪，盯着准星中正下了车准备进门的亮。她完全可以现在就在这个角落里把亮击毙，然后让他去地狱会见父亲——可之后呢，这座城市该怎么恢复成原本的样子？难道要让这些无能的家伙继续顶替这座城市本就不多的职位，拿着黑心钱去压迫不多的好人吗？鹩微微放下了枪口，只见同那辆跑车上一起下来的，除了亮之外，还有一位身着白色西装，戴着墨镜的高壮男人。

    他是谁？

    鹩问自己，可回忆这么多年来自己社交的圈子以及对亮的了解，，竟没有一个能与那男人的背影相匹配的。但眼下她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她得尽快见到亮，鹩自己清楚，她现在虽然没有足够的筹码与亮谈判，唯一的希望栗枫也不知去向，但她至少得试试。

    她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拉动枪栓为子弹上了膛，接着故意避开目标向着亮的方向开了一枪，声音很大，就连亮也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一会。门口那两个保镖更是第一个蹲了下来然后四处窥探，发现了手里持枪的鹩后才快步冲去将她按住，完全不在乎鹩已经能够在他们冲来之前再开两枪。

    “哎呀，我原以为你已经离开这个国家去享受假日了。我那多年不见的胞妹怎么会在我继任的时候来企图刺杀我呢？”亮将一支烟咬住，点燃后眯上眼仰起头吸入一大口，接着吐在鹩的脸上。“注意点，别弄伤了我妹妹。”

    鹩的手上被戴上镣铐，仔细看去上面还印着天上院财团的标志。鹩的帽子被掀开，背包也被缴获。现在就像个囚犯一样披头散发的被人押送上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闭，这个电梯的构造曾经是她亲手设计的，横截面是一口半圆形，弧线的部分装上了防弹玻璃，电梯井也在相同的位置使用了透明材料得以让人可以在电梯上升时看些风景。鹩看过去，整座城市除去眼下中心区域之外尽都被黑暗包裹，那些灯红酒绿的灯牌之下也不见得有多繁华。整座城市就像是一座模型，在那些楼里面兴许尽都是些毫无装饰的白墙，活人才不愿意驻足，都跑回家去期待着噩梦早点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