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细微线索

    信玄给一郎的工作哪怕到了几十年后的未来，依然是份人人都梦想要得到却望而却步的活计。矿场在天上院家的管控下严格工作着，每一个环节都被牢牢监控着，工人们常常必须在矿井下一刻不停地轮动镐头发掘岩石，祈求下一颗石头里有足够的矿产好为自己多增加一份收入，或是提早离开这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一郎只需要在家里躺着，就可以看到自己账户中的资金一点点变动。

    一郎的脑中不断闪过栗枫昨夜愤怒的面容，目光上视对上了那副栗枫初次提刀出门时佩戴的镶有恶鬼獠牙似的面罩。现在的弟弟就如同这个复仇的鬼，不顾一切，只知道将罪人塞入嘴里吃掉。可他没有权利去阻止，至少，栗枫是在做正确的事情。栗枫所做的，本该是自己该做的。

    枭睡到很晚才起床，这还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头一遭睡这么软的床褥，过去几年只能在硬如石板的木头上勉强入睡，一醒来就要面对高强度到让人昏厥的训练。那时候他就怀疑过，罗杰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呢？当自己醒来时，罗杰已经跑完了十公里的热身，正在准备下一步攀上山峰的项目。

    这几天他一直没有休息过，为了找到磐口中的‘同伴’，他几乎不感觉到疲惫，带上顶帽子遮住扎眼的金发，在白天出门留意路上的行人，晚上穿好战衣出门寻找些不幸运的罪犯逼问情报。睁开眼后。罗杰在一边轻拨开窗帘，仅仅露出一条缝隙观察着眼下的街道——人们依旧快步行走，似乎都要走向同一处来不及时间的地方，人们没有交流，各自为营。

    “你没睡？”枭问道，揉了揉眼睛。

    “你得好好休息一阵子。不然下一步你连统帅者都找不到就得猝死在路上。”罗杰回道，拉紧窗帘，眼神瞥向房间的大门。枭依旧习惯了罗杰这样谨慎的样子，罗杰受训的时间比自己早得多，有时候看到他就感觉磐就像是在这人身上把自己一比一复刻了出来一样。

    “有什么收获吗？”

    “没有，但行人比以前多了。他们没带武器。”罗杰说道。

    “什么？你是这么看出来的？”

    “黑帮少了许多，这群人快步走，但是步伐缺少力量，他们可能甚至大部分人都没试过握紧拳头，更别说伤人。”罗杰看向枭，接着说道。“相泽栗枫越来越招摇了。看看这个。”

    说着罗杰撇给枭一叠报纸，上面写满了人们在晚上被某人从黑帮手下救出来的头版，而敢于讨伐黑帮的报道也开始增多，与从前大相径庭。

    “这证明他做了对的事情。”枭说着，匆匆看上两眼便锁定在了某一版的照片上：一位垂垂老者正面目严肃的与一位颇似栗枫的男人握手，标题则是：相泽家与天上院财团达成合作。

    “你猜的没错，天上院的确是为了和相泽合作。”

    “不是合作，是吞并。”

    “什么意思。”枭也感到自己不停发问有些厌烦，索性不再问下去，打算憋着罗杰，好让他自己把话全都说完。

    这一招的确有效，罗杰见枭沉默不语，只好把接下来的话尽数推出。

    “看来相泽栗枫有个哥哥。而有权有势能够驱使黑帮为自己干脏活，幕后黑手则一定是天上院，这座城市里的一切都是天上院的，同时也是统帅者的傀儡。那么天上院就是我们的敌人——但不可能是图上这个老头要谋害这一家。若是如此，他完全可以找一堆人直接灭了相泽家，然后伪装成事故，人们不会怀疑。兴许是某位不得父亲认可的自傲少年，妄图引起注意而自发找到机会除掉相泽家。据我了解，这老头有一个儿子。”

    “我们的目标就是他？”

    罗杰点点头，变戏法似的亮出掌心里的飞刀，边缘打磨的发亮，闪着点点寒芒，昭示罗杰此刻内心的躁动。

    枭一早就感觉他的这位兄弟是个怪物了，他从未看透这怪物心中到底夹杂着什么情感驱动他活着？统帅者的憎恨，亦或是他本身就是一团阴郁的结合体？罗杰从来就不向任何人明朗地表达过自我，他也只在磐的身边见到他笑起来过。眼前的罗杰·费利吉特永远是那副目光下垂，嘴角略下弯，没有表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