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埋葬光明
“上条医生,您在里面吗?201号房的病人有些不舒服,您可以去看一下吗?”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房间内栗枫的臆想,如果贸然回应亦或是待在原地到最后一定会出什么岔子,栗枫没去理会敲门,目光停留在了离自己不远的那扇窗户上,而扭动门锁的声音已经传入耳中,顾不上那么多,栗枫收回太刀接着纵身一跃飞出窗外。
当相泽接着刀刃卡在墙壁中而缓慢下坠落地后便听到了楼上尖利的尖叫声,现在当务之急便是离开这里,找到哥哥,然后去找天上院家报仇。夜幕之中,栗枫越过了医院的铁网,但他觉得,他手心握在刀柄上的时候,还有什么事没有做完,是什么呢?栗枫停下脚步,轻摘下面甲吸入两口夜间的清新水汽,路边的灯光一闪一闪,这条路他走过很多次,可从未在夜间像现在一样驻足。
“就算复仇之后,该做什么呢?”栗枫在心底自问,不觉间也轻声脱口而出,一点点挪步走着,无数个答案浮上心头:成为逃犯?家里还有一郎大哥,不用担心,可哥哥会伤心吧;被抓进监狱?现在监狱都是天上院家的人在管理,这座城市的皇帝已经名副其实的被天上院家担任了,进了监狱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直到最坏的打算都被栗枫像灭烟一样掐灭了。而一声微弱的呼救打断了他的思绪,在隐约的照明之下,他似乎看到了很多个身影在蠕动,凑近看去——一群不速之客似乎找到了他们应有的乐趣,他们手持尖刀逼向弱者的咽喉,甚至不为了那人衣兜中的钱包,仅仅取乐,便要那人血溅当场
握紧刀柄的栗枫在这一刻明白了自己的路途所在,没错,现在自己拥有力量,完全可以阻止这场灾难,或是一走了之。他知道自己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而正当他解决了这场灾难的同时谁知道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会不会有同样的事情正在发生?‘改变现状’这句话浮现在了栗枫心底,这一次他没有掐灭,将这颗种子埋在了心底。他向前迈出一步,刀刃出鞘的刹那间,他心里已经没有恐惧。
“用你们这帮人渣的血来改变和樱。”
“这座城市的夜晚很美。你说呢,枭。”罗杰与枭两人此刻已经遍体着甲,用目镜中的结构仪扫视整座城市,密集的人群就像蚂蚁一样成为一个一个的红色原点鼓动着,漫无目的,享受繁华富贵者与食不果腹者擦肩而过,这两种人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交际,而现在的擦肩而过也是在这座社会大机器里运作的必要摩擦。而枭和罗杰两个外乡人完全没有义务去为这座城市的生死负责,他们只需要闭上眼,转过身,去下一座城市,就可以不用为灾难和苦痛黯然神伤。
“是啊,很美。然而统率者的统治下绝不会有什么乌托邦。”然而他们选择了向现世宣战。因为他们为此受难,失去了至亲,失去了能失去的一切,变得孑然一身,他们除了向控制这无数苦难的幕后主使扬起反抗的旗帜外别无选择。
一阵风声划过,枭转头时罗杰已经不见了踪影,这是两人多年来培养出的默契,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两人都可以不必预先通知对方就分头行动,最后总会碰巧同一时刻返回据点。枭凝视着指尖,一束淡蓝色的雪花在其上跳动,雪花从指尖之间穿入,缠绕手腕一点点循环,血液中流淌的极寒兴许早已经让他昔日的仇恨被掩埋,他完全可以离开,用自己的力量去称霸一方。
“磐,你究竟是什么人呢?”
磐不是地球人,这一点枭早就知道。磐教授的技术和能力在这三年里自己已经烂熟于心,可只有一点他不明白,自己这股起初被视作灾厄的能力在磐的手里被完美的抑制了,就连如何控制,磐也精确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自己现在可以轻松从商贩手中接过食物、扶起老人而不把他们变成冰雕全都依仗了磐的训练。磐甚至早早就留下来了这件装甲来适应自己的身体,这种种的疑点在和樱安静的夜里被枭响起,这深藏于回忆中的上锁的嫁奁正蠢蠢欲动,里面似乎存在着什么秘密,一种超乎所有人想象的秘密。
“氰化物中毒导致的窒息死亡。哥哥,这就是证据。”
栗枫将那一纸边缘还沾着丝丝血迹的报告单拍在了一郎面前。栗枫似乎察觉到了那点污渍,拇指按在上面轻轻摩擦,到最后干脆把那一角撕下来丢掉。这时栗枫才有点懊悔把那几个小混混砍伤,才让这张‘证据’被玷污。而反观一郎,栗枫拨开烟草燃烧飞出的烟雾才看到哥哥下巴上已经落了些许胡茬,也更消瘦了,一郎只是盯着那张纸呆呆的看着。就在刚才,自己准备再度拜访天上院家时,栗枫便用这东西把自己拦了下来。
“但你不能凭这个定天上院家的罪。”一郎张开嘴,嘴唇上下抽动几下后才缓缓说出这句话,却显得那么无力,说着把烟头掐灭,盯着地板。
“你疯了!”刹那间栗枫的心理防线便这样被击溃了,这几天来的愤恨,不满倾泻而出,他不明白眼前这位血亲为什么如此冷漠的去维护一个人尽皆知的凶手家庭,栗枫仅剩可以相信的同伴如今也远离自己而去了。栗枫双腿发软跪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大喊着,只感到浑身无力,但转而就被一种更为强烈的执念扼住手脚,一股可怕的仇恨开始蒙蔽栗枫的心头,迫使他握紧了怀中的刀柄,他恨不得下一刻就拔刀将眼前这个助纣为虐的小人斩于马下。
“忘了他吧。相泽家需要一个出路。我必须做出牺牲,父亲用他的死换来的将会是相泽家的前景。我知道你无法接受,栗枫。但你必须要接受。”一郎的话不带有感情,更趋近于命令的语气,然而他不知道栗枫正在压抑自己无处释放的怒火,栗枫的手心紧握住刀柄,直到指甲嵌入手心扎的生疼才感到一丝轻松。
一郎出门了,栗枫无力的摊在门槛边上,天气很晴,没什么云彩,上午的太阳透过院子中大树叶片重叠出的细密孔洞打在栗枫身上,栗枫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昨晚发生的事情就好似梦一场,一回想起来身体就轻飘飘的,头脑发晕,而摸到刀柄一样感觉到了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