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1章 熟悉岗位

    所有演员都知道，借助一个爆发点来展现角色个性——比如哭泣、嘶吼、癫狂、悲伤等等——相对是容易一些的，不少演员都可以做到；但在没有任何爆发点的情况下，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之间想要勾勒出角色个性，需要的却是深厚的底蕴和丰富的经验，最好还有一点惊艳的天赋，这是一个十分困难的挑战。

    记者的声音传了过来，艾德这才转过头，眼睛微微往下垂了垂，仅仅只是一毫秒的时间，让人根本察觉不出来，随即他就抬起了视线看向了眼前的记者鲍勃。鲍勃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继续说到，“传奇英雄普瑞斯顿-艾斯利的儿子，你一定觉得很难追上他吧？”

    雨果现在拍摄的不仅仅是艾德-艾斯利的第一场戏，而且还是整个剧组的第一场戏，责任重担可想而知。

    “抱歉，我迟到了。”雨果进入警察局，礼貌地向周围都已经准备就绪的工作人员表示了歉意，此时警察局的门口和内部特定区域里，除了工作人员之外，零零散散聚集了至少三十多人，每一个人手里都拿着照相机和录音笔，显然他们都是记者，正在准备记录下今天片场的工作。

    好不容易经过了四次排练之后，他们才找到了感觉。于是雨果就给了剧务一个眼神示意，整个剧组就犹如精密的机器一般，开始高速运转起来——两名摄影师立刻快步走上前，让雨果和两名演员都站好自己的位置，然后开始打光，配合摄影机的角度和运转轨迹，确认灯光的使用，柯蒂斯就站在三步远的地方，构思整个画面结构。

    这是雨果所熟悉的工作环节，那种深入骨髓的熟悉感一点一点被唤醒，紧绷的肌肉也开始一点一点松弛下来，渐渐地，雨果甚至忘记了这是“洛城机密”的第一场戏，也忘记了这是他时隔十八个月以来的第一场戏，仿佛他从来都没有离开过片场——没有离开过这片舞台一般。

    在这场戏之中，鲍勃将饰演采访警察局平安夜值班情况的记者，而兰尼则将饰演摄影师。两位演员都比雨果年长，不过在这部电影里仅仅只是小配角而已，甚至在剧本里都没有自己的名字。但幸运的是，他们都有台词。

    然后艾德就重新看向了鲍勃，“你为什么不另去闯一片天地？为什么还要当警察呢？”

    “你好，我是雨果。”等剧务说完，雨果随即就向自己的两位对手戏演员伸出了右手。

    萨摩拉快步走了过来，把剧本递给了雨果，上面用高亮将雨果的台词标注了出来，而旁边则写着一些随笔，是雨果在阅读剧本之中的一些感想。雨果和两位演员对了一遍台词，但却发现效果一般，因为两名演员都有些紧张——面对雨果这样身负盛名的演员，想要保持平和心态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雨果连忙收回了视线，走向了正在闲谈的柯蒂斯等人，“抱歉，真的很抱歉。”让整个剧组等待他一个人，这着实不是一件好事。

    “我们在等待着你来开头。”凯文沉声说到，那充满磁性的声音还带了一丝戏谑，“希望你可以给剧组创造一个美好的开始。你知道，大家都在期待着亲眼目睹雨果现场演戏的精彩。”

    之所以会引起演员们的注意，是因为在“洛城机密”的剧本里，四位主要角色，基本上是一登场就利用一个简短的小情节将个性塑造起来，如何将角色的个性生动鲜活地在有限时间里塑造起来，并且将后续情节的角色个性完全连贯起来，这是十分重要的，这也是对演员的巨大考验。

    整个剧组都已经准备就绪了，就只差雨果一个人，所以当雨果进来时，大家都纷纷站立了起来，纷纷进入了工作状态。看着周围那些熟悉的设备，摄像机、收音话筒、监视器、移动轨道、打光板、话筒线等等，乱中有序地排列开来，将陌生的警察局装点成为雨果所熟悉的模样，那一张张或陌生或熟悉的脸孔却都在做着雨果早已经习以为常的工作，整个环境和气氛让雨果不免有些紧张起来。

    不等艾德开口说话，摄影师就再次按下了快门，那夸张的咔嚓声和闪光灯扑面而来，让艾德吓了一跳，他不由往后退了退，似乎担心对方攻击自己一般，嘴角的笑容却是完全绽放了开来，仿佛明白了对方根本没有恶意，只是自己大惊小怪而已，有些窘迫，也有些释然。可以看得出来，他对镁光灯完完全全不适应。

    看到这一幕，雨果不由笑了起来，“放心，我不是真的连环杀手，你们可以不用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一句话让鲍勃和兰尼扑哧一下都笑了起来。

    “我是鲍勃”，“我是兰尼”，两位演员连忙也伸出手，握了握表示友好。雨果紧接着询问到，“所以，我们需要彩排一遍吗？”

    柯蒂斯等人其实都知道，这和雨果本人无关，今天上午的琐碎事情着实太多了，要不是刚才雨果拒绝了大卫那些处理琐碎事情的求助，估计雨果现在都没有办法过来拍戏。柯蒂斯礼貌地说到，“我们应该对现场工作人员的工作效率表示高兴，准时投入拍摄，男主角仅仅迟到了三十秒就成为了靶子，这是一件好事。”

    剧务早就拿着剧本分镜板站在一旁了，看到雨果过来，立刻快速地向雨果解释起第一场戏的格局、镜头、走位以及台词等细节。雨果抬起头，一边倾听着，一边开始用眼睛打量现场的整个格局，力图在大脑里构建出三维立体的景象，将自己带入其中。

    雨果就这样安静地站在原地，放慢自己呼吸的节奏，深呼吸、长吐气，让大脑将周围的影响都排除在外，整个人安静下来。然后再脑海里过一遍台词，再一遍，整场戏的流程在脑海里逐渐成型。

    面对凯文的调侃，雨果故意打了一个冷颤，装出了害怕的模样，“百老汇的挑战？上帝，我的双脚已经冻成冰块了。”临阵退缩的意思。

    鲍勃和兰尼似乎都有些手足无措，显然他们没有预料到雨果如此平易近人，看起来丝毫没有大牌的威风。两个人没有回答，雨果也就没有说话，只是用询问的视线看着他们，最后还是站在旁边的剧务出来解围，“要不然，过一遍台词吧？至少知道表演的节奏。”两个人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不仅仅是雨果，包括凯文、罗素、查理兹等人，全部都在认真仔细地琢磨之中。没有人可以轻易放松。

    站在艾德的身后是一名摄影师，他抬起了相机，对准了艾德看着走廊的背影按下了快门，那浑浊的快门声伴随着一阵夸张的闪光灯，但艾德却仿佛没有察觉到一般，依旧是深思地看着远方，甚至就连眨眼都没有，让人忍不住就想要探究眼镜背后隐藏的秘密，“艾德-艾斯利警官。”

    “啪”地一声脆响，在整个警察局里回荡，让心脏不由自主就收缩了一下。

    站在旁边围观的记者们都开始轻轻骚动起来，他们并没有发出什么声响，但却一个个伸长了脖子试图观察到雨果此时的情况，即使是尼古拉斯这样的资深记者，也难以免俗。事实上，就连凯文、罗素、希斯等人都打起精神来，好奇着第一场戏雨果到底会如何表演。

    警局里隐隐约约传来喧闹的声音，可以感觉得到，二楼正在开派对，艾德扭过头看着走廊尽头的骚乱，他的一群同事正在羁押几名小偷进牢房关押，他那文质彬彬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可是那双隐藏在金丝眼镜背后的琥珀色眼眸却仿佛失焦了一般，泛着深邃的光晕，可以感觉得到，他的大脑正在快速运转，但却让人识别不清那万丈深渊里的思绪内容。

    大家都轻笑了起来，雨果却是回头四处找了找，径直走向了剧务，熟练地说到，“所以，我的第一场戏是怎么回事？”

    这话让大家都轻笑了起来，雨果看了看坐在旁边待机的凯文、罗素和查理兹等人，“你们不起来准备吗？还是你们的戏份都已经拍完了？”除了戏份要从剧组开机第三天开始的查理兹之外，其他主要演员都是第一天就要投入拍摄了，包括希斯-莱杰。

    “雨果？”身边传来呼唤声，他转过头看了过去，是柯蒂斯，“准备好了吗？”雨果点了点头，然后柯蒂斯就准备转身离开，可是想了想，又停下脚步，想要对雨果说一些鼓励的话，因为他也知道这场戏有多重要，他肩膀上的压力绝对不会比雨果少，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最后只是朝雨果露出了一个笑容，随即就转身离开了。

    近乡情怯，大概说的就是这一刻的雨果了。

    艾德嘴角的笑容逐渐收敛了起来，他有些慌张地低下头去收拾自己脸上的表情，那嘴角遗漏的情绪迅速隐藏在阴影之中，让人看不清楚。很快，他嘴角的笑容就再次勾勒了起来，只是多了一些客套，就好像是隐藏在面纱背后的笑容一般。

    柯蒂斯坐到了监视器的后面，抬起手示意了一下，全场所有的嘈杂和躁动刹那间都消失不见，安静地几乎让人可以感受到自己呼吸的激烈程度，然后场记就拿着场记板跑到了摄像机镜头前方，扬声喊道，“‘洛城机密’，第三幕第一场戏，第一次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