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4章 异类梦想

    四十年代末摇滚第一次出现时被认为是道德沦丧的产物；七十年代中期朋克第一次出现时被认为是摇滚毁灭的开端；八十年代末互联网出现时被认为是人类安全的最大威胁；九十年代初期垃圾摇滚出现时被认为是无病呻|吟的垃圾音乐……还有更多更多，曾经女人被认为是见不得光的附属品，曾经黑人是不具备人权的低等生物，曾经感冒是可以夺走生命的灾难，曾经同性恋是需要被处以极刑的异端，曾经飞翔被认为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梦想，曾经登陆月球被认为是荒天下之大谬的痴心妄想……

    所以，市场沸腾的同时，各大巡演公司也开始沸腾起来，各个公司都在第一时间联系了百代唱片和亨利，希望能够将荣耀至死的巡演合同争取过来。这一次巡演，很有可能就是收益过亿的策划，如此诱人的香馍馍，没有人希望错过。

    但如果所有人都这样，社会就不会进步；如果没有人敢于迈出第一步，梦想就不会实现。梦想有多大，未来就有多远，曾几何时，外太空被认为是根本不可能触及的梦想，但现在却已经触手可及；现在，人们认为银河系之外太过虚无缥缈，但谁又知道，未来的某一天，那是否会成为出门逛街一般简单而普通的事情。

    所以，都见鬼去吧！那些所谓的社会主流可以让泪水变成汪洋大海，但请赐予我自由。

    这是一个充满无数争议的错杂世界，人们总是排斥异类，因为异类所代表的未知往往会让人恐慌，乔尔丹诺-布鲁诺（giordanobruno）曾经因为反对地心说、宣传日心说，而被宗教裁判所判为“异端”，烧死在罗马鲜花广场。

    作为雨果的助理，萨摩拉最享受的地方是到处都有美食，其次就是可以近距离见证到荣耀至死那无数出色音乐的诞生。当萨摩拉看到那句歌词时，“你是你所爱的自己，而非别人所爱看到的你的样子”，刹那间就愣在了原地。

    “我需要多一点梦想，少一点生活；我需要那黑暗之中，多一点光芒。我内心的眼泪你永远看不见，所以见鬼去吧！你可以哭到泪成汪洋，然后对我放手。你是你所爱的自己，而非别人所爱看到的你的样子（youarewhatyoulove，notwholovesyou），在一个被‘是’的喊声环绕的世界里，我听到了一声嘶吼：不，不！”

    这小小的成功让雨果内心激昂澎湃，那无与伦比的喜悦甚至超越了世纪之战的胜利，超越了“年轻火山”所取得的成绩，还超越了“独立日”所创造的辉煌。因为这让雨果坚信，他的梦想不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幻想，他的人生正在用自己的方式绽放出无限光芒。也许是这是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但他依旧会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当初在伦敦希斯罗机场所创造的那阕旋律，今天再次在雨果的脑海里激昂震荡，激荡出那压抑缓慢却热情昂扬的汹涌澎湃，可是雨果依旧无法将整首音乐完整地描绘出来，内心那庞大的梦想和坚持，隐隐约约地出现在了脑海里，但却没有寻找到一个清晰的模样。

    所以……在一个充斥着“是，是，是”的世界里，那一声饱含这所有怒火的“不”，平地而起！

    荣耀至死即将展开他们的第二次巡演，同时也是第一次全球范围内的巡演，消息已经公布之后就引起了热烈的讨论，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这将会是一场盛大的演出，而世纪之战的热潮更是让人们意识到，也许这将会是改变历史的一场巡演：摇滚的复苏浪潮究竟能够达到什么高度，也许这次巡演将可以窥见一些端倪。

    现在，就到了雨果做决定的时刻了。

    此时，雨果和亨利的交谈也重新开始了，亨利丝毫不介意雨果的断片，调整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坐姿之后，不紧不慢地说到，“我们刚才……嗯，是在讨论巡演公司的问题，你阅读了两个巡演公司交给你的提案了吗？”

    “对，巡演公司！”雨果也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今天亨利专程赶过来，就是为了巡演公司的问题前来询问雨果意见的。

    “你是你所爱的自己，而非别人所爱看到的你的样子（youarewhatyoulove，notwholovesyou）”，你就是自己做|爱的模样，坚持做自己，不要因为他人对你的期待、偏见、歧视和排斥就改变自己，因为每一个人都是如此与众不同，我们恰恰就是因为自己的特别才成为了自己。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不是千篇一律的芭比娃娃，我们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按照别人的期望改变自己。

    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这首歌应该叫什么呢？“摇滚信仰”？这个主题太过庞大了，雨果没有自信能够完整地表达出来，但这首歌的核心思想的确是如此，所以……也许他可以暂时用这个名字来命名，然后等整首歌完成之后，再重新想一个名字。

    雨果的脑海里在响彻着缓慢沉稳却饱含激昂的鼓点节奏，那澎湃的情绪犹如巨浪拍打着海岸的岩石一般，节奏并不快，一下，又一下，狠狠地击打出无止境的回响，在碧海蓝天之下震荡出一阵阵音浪，让整个世界都开始轻轻动荡起来。

    等雨果把东西都记录下来之后，他再次小跑了回来，“抱歉，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这话让旁边的萨摩拉哧哧地就笑了起来，不过他却是立刻站了起来，跑到日历面前，仔细观看着雨果刚才的创作。

    雨果曾经以为自己渺小的梦想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他想要把摇滚的信仰种子再次种植下去，并且浇灌出嫩芽，使之茁壮成长。这就是一个无法实现的梦想，因为雨果所了解的历史轨迹清晰地证明了这一点，但雨果还是义无返顾地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即使知道他会头破血流、遍体鳞伤，即使知道努力的结果依旧是一场空，即使知道梦想的尽头是万丈深渊……但雨果依旧坚定地迈开了步伐。

    看到这一幕，约瑟夫、亨利几个人交换了一个视线，然后都露出了“你知我知”的笑容。

    “雨果，雨果……”

    血液里依旧可以感受到那激昂的鼓点和亢奋的吉他在碰撞着，炙热的火花让雨果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久久回味着。突然，雨果感受到有人在拍打着自己的手臂，这让他模糊了焦距和焦点的眼睛不由眨了眨，然后重新调整焦距，这才看到了约瑟夫那无奈的表情，还有懒洋洋依靠在沙发上就快要睡着的亨利-布鲁姆。

    可是现在，这一切已经不再是虚无缥缈的幻想了。因为“年轻火山（youngvolcanoes）”的巨大成功告诉了雨果：摇滚信仰的种子，已经成功地埋进了土壤里，虽然这仅仅只是最微不足道的第一步，虽然接下来还有无比漫长的道路要走，虽然这是一场与整个历史进程、与整个社会展开的较量，但……他已经成功了第一步！

    异类们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在茫茫前路之上举步维艰，更为可怕的是，他们怀抱着梦想，却根本不知道梦想的终点是什么，因为他们就是开辟道路的先锋者，他们只能自己摸索着前进，背负着整个社会的排斥和压力，迈开步伐。但可笑的是，异类们内心的眼泪，从来没有人可以看得见，也没有人愿意看见。

    “哦，抱歉，我走神了。”雨果眨了眨眼睛，长长吐出一口气，看着亨利和约瑟夫，正准备开口，可是犹豫了一下，他却忘记了他们到底在说什么，然后朝亨利说了一句“抱歉”，一路小跑着到了屋子里，随手找出一支笔，四周找了一圈，没有看到纸张，最后就干脆在墙壁的日历上，开始快速地将刚才的灵感记录下来。

    这就是社会的必然。太多人安逸于生活，太多人不敢做梦，任何一点点稍微伟大一点的梦想，似乎就会被认为是破坏生活的产物，将会让他们“平静生活”支离破碎，每一个人都甘于平凡，努力地将自己隐藏在社会的普罗大众之中，唯恐任何一点点异端，就会让他们成为第二个乔尔丹诺-布鲁诺。

    我们需要多一点点梦想，少一点点生活；我们需要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多一点点光亮，指引着自己不断前进。我们不能因为社会的平凡和普通就束缚自己的梦想，抹平自己的个性，收敛自己的锋芒。这是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没有人能够否认这一点，也许在别人看来无比简单随意，似乎“个性”就代表着肆意不羁、随心所欲，可事实却恰恰相反。

    每一个新生事物出现时，都是如此。

    正因为这个社会排斥异类，所以个性也就成为了异类的代表，人们会集中所有力量来排挤异类。这使得异类的每一个脚印都无比艰辛，就好像争取“男女平等”了半个多世纪之后，职场的性别。歧视依旧无法彻底解决；黑人争取到了自己的权利之后，数十年之后的2014年依旧发生了轰动全球的“弗格森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