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8章 双卵蛋黄

    雨果在国内娱乐圈打滚了十年，他清楚地知道国内娱乐圈要出头有多么困难，虽然大家都说好莱坞出人头地十分困难，但至少好莱坞系统已经健全，相对而言，一直处于畸形发展的国内娱乐圈，难度则要大得多了。

    雨果和葛优两个人并肩离开了舞台，虽然葛优有心想要问一问雨果那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到底是怎么回事，要知道，中文对于西方人来说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终极挑战，即使在中国生活多年的外国人，说中文时也难以避免一些口音，但雨果刚才的话语却像是真正的中国人一般，葛优自然是震惊不已；但是葛优却没有获得机会。

    雨果忽然就有些羡慕，他也想要用中文来说感谢词，不过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估计就要有无数人觉得莫名其妙了。

    雨果真是想要握拳又想要磨牙，这群小伙伴们完完全全让他哭笑不得。

    所以，葛优能够走到这个位置上，付出的努力绝对不逊于雨果，甚至比雨果还要更加艰辛。

    两个人一回到侧台，就有工作人员上来祝贺，然后分别带着两个人朝着原本的座位走回去，因为颁奖典礼还在继续进行，而他们的剧组依旧都是候补之一。

    一番纯正的普通话说得葛优是一愣一愣的，就好像看见了妖怪一般，此时雨果反而是欢乐了，刚才被昆汀、保罗等人“殴打”的郁闷也都烟消云散。

    葛优被雨果这一冲击，一时间也不知道再客套了，懵懵懂懂地就走了上前，站在话筒面前，看着眼前黑压压的观众，这才回过神来，拿奖之后的喜悦又再一次汹涌上来，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幸福的味道，就好像是阳光穿透碧蓝天空洒落在身上时的感觉。

    雨果的感言虽然比葛优稍微长了一些，但整体而言还是简洁明了，却又不是风趣幽默，当观众看到他退后时，掌声就再次响了起来，为雨果，为葛优送上了热烈的祝贺。

    1994年的葛优在国内只能算是一个二线演员罢了，他不久才因为“编辑部的故事”而为人所知，虽然去年就在金鸡奖拿下了影帝，但知名度完全算不上一线。当人们二十年后再来回顾葛优的演艺生涯时，普遍认为，“活着”这部电影之于葛优的分量远远比之于张艺谋的更加重要，这才是葛优演员生涯的真正拐点，首位华人戛纳影帝的头衔让他一举就跻身了国内顶尖男演员的行列。

    说完之后，雨果也就举起手中的奖状挥了挥，就结束了自己的得奖感言。

    葛优根本就没有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怎么突然就说着一口正宗的普通话呢？现在可是九十年代初，外国人依旧把中国当做山沟沟的年代，一部“大红灯笼高高挂”就被认为是中国九十年代现状的写实了，却殊不知，故事里讲述的已经是七十年前的事了。

    保罗松开了雨果，那双湛蓝色的眼眸里多了一分戏谑，真是让雨果哭笑不得，然后保罗这才把奖状交给了雨果。戛纳电影节的影帝证明不是奖杯，而是一束被卷成筒状的硬卡纸，用红色的绸带束着，带着古典的韵味，雨果握住了奖状之后，还想给保罗一个拥抱，但保罗却仿佛担心雨果报复一般，直接往后退了一步，就把位置让了出来，示意让雨果站到葛优身边，去准备发表得奖感言。

    虽然说，今年的戛纳影帝是双蛋黄，但所有观众和电影人都知道，这个双蛋黄的分量绝对不可小觑，甚至于比爆冷胜出的最佳编剧和最佳女演员要更加扎实。两位得奖男演员的出色演出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实至名归，现场那雷鸣般的掌声就是最好的证明。

    雨果也轻笑了两声，然后犹豫了一下，笑容满面地说到，“感谢昆汀给了我一个突破自己的平台，也感谢戛纳给了我一个能够表达自己感谢的平台，谢谢！”

    刹那间，掌声上升了一个台阶，“哗哗哗”的声响如同海浪一般呼啸而来。

    戛纳电影节并没有举行电视台直播，但还是有法国当地电视台进行录制，等颁奖典礼结束之后再进行电视播放，原本摄制组还朝着位于电影宫左侧的“活着”剧组云集而去，可随即脚步就都停了下来，回头顿了顿，然后原本就在右侧走道预备的摄制组立刻蜂拥而上，刹那间将“低俗小说”剧组吞没。

    等雨果重新在座位坐下来之后，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一束奖状，实感才突然袭来。刚才整个过程都太过慌乱了，雨果知道自己拿奖了，但却始终没有时间去细细品味这一份喜悦，一直到现在，雨果才意识到：他拿到了戛纳影帝！

    葛优不由愣了愣，他显然没有预料到雨果会来和他打招呼。虽然说现在还不是互联网时代，消息没有二十一世纪那么灵通，但是在戛纳的这十几天，葛优也见识了媒体对雨果的追捧，也听说了雨果和史蒂文-斯皮尔伯格这样的大牌导演合作，对于他来说，好莱坞确实是另外一个世界。

    葛优已经走上了舞台，从保罗手中接过了奖状，紧接着落后一步的雨果这才快步走了上来，保罗笑容满面地先给了雨果一个结实的拥抱，也用力给了雨果背部两掌，让雨果差点没有吐血，雨果强烈怀疑这是化骨绵掌——而且他和昆汀、韦恩斯坦兄弟等人都是事先勾结的！

    “啪啪啪”的掌声从小到大开始汇集起来，全场的观众都朝“活着”剧组投去了视线，可是人们才起身到一半，就听着颁奖嘉宾保罗-纽曼的声音继续在电影宫里回荡着，紧接着人们就朝着另一个方向的“低俗小说”剧组看了过去。

    雨果握着手里的奖状，轻飘飘的，几乎没有什么重量，但压在雨果心头的重量却让他感觉到一阵满足，内心汹涌翻滚的喜悦，在眉宇之间浮现出来，描绘出一缕阳光的形状。

    随后，葛优就转身朝雨果走了过来，示意让雨果上前。

    但即使如此，葛优还是展现出了符合自己年龄的智慧，灿烂地笑着握住了雨果的右手，然后他礼貌性地示意让雨果先上前发表得奖感言，不过雨果却是摇了摇头，用中文说到，“还是你先吧，我也很喜欢你在‘活着’里的表演。”

    雨果显然没有预料到葛优的得奖感言居然如此简单，从他略微颤抖的声音还是可以听得出来，他很紧张，不过整体而言还是延续了他一贯的风格，简洁却大气。当然，考虑到这里是法国，而且眼前大部分观众都是西方人，葛优糟糕的英语和一窍不通的法语，还是选择简洁明了的中文最为明智。

    雨果也没有再坚持，往前走了一步，然后就看到了未来被人们称之为“葛大爷”的葛优，此时的葛优就已经是光头了，年仅四十的模样还是十分有朝气，脸上的喜悦就仿佛是霞光一般绽放开来，让见者都不由自主露出笑容。

    葛优握着手里的奖状，对着话筒轻咳了两声，然后开口说到，“非常高兴拿到这个奖，感谢大会。”这全部都是中文，停顿了一下，抬起右手挥了挥，再次说到，“谢谢。”这还是中文。

    雨果也走到了话筒前，看着眼前偏矮的话筒，雨果轻笑地调侃了一句，“我希望你们能够听得到我说话。”这种法式冷幽默，顿时让现场的法国人们都露出了笑容，还有一些轻微的笑声，“呼，这是一个难以忘怀的夜晚，我想。首先，昆汀、哈维、鲍勃，嗯，还有保罗，感谢你们的暴力庆祝行为让我忘记了我的得奖感言——虽然我从来都没有准备过……”这就是美式幽默了，现场的美国记者都哄笑起来，昆汀更是唯恐天下不乱地吹起了口哨。

    葛优就只能看着雨果离开的背影，带着无数个问号朝“活着”剧组走了过去。

    继奥斯卡最佳男配角小金人之后，他又拿到了戛纳影帝。这一切来得实在是太过迅速太过不可思议，根本就无法预料到，就好像是梦境一般。谁会想到雨果会先后凭借“辛德勒的名单”和“低俗小说”拿奖呢？即使是穿越而来的雨果自己也料想不到。但现在，一切都成为了现实。

    此时，全场三百多名观众才真正起立，分别看着站在左边通道的葛优，还有站在右边通道的雨果。

    雨果对于葛优倒是一直都是有好感的，他作为主角、配角出演的许多作品雨果都看过，他也是少数雨果会为了看他的电影而专程走进电影院的国内演员，所以雨果就率先面带笑容地走了上前，伸出右手。

    雨果好不容易才摆脱了昆汀那痞子的暗中谋杀，然后才迈着步伐朝舞台走去，比起得奖的喜悦来说，此时雨果更多是在抱怨着昆汀的重手，他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有心想要揉一揉，但摄像机就在自己面前跟拍，两侧还有无数恭喜和敬佩的目光投射过来，这让雨果根本就没有办法舒展一下四肢和肌肉，很是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