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不信童话

    雨果耸了耸肩，表示同意了，不过他还是坐到了沙发的远端，“你为什么不尝试戒烟？”虽然查理兹以前就说过了，但雨果为了转移话题还是询问到。

    查理兹似乎真的找到了原因，她有些懊恼地说到，声音在午夜的月光里显得有些冰冷。雨果犹豫了一下，轻轻地站了起来，但查理兹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却没有察觉到，等她从思绪里摆脱出来时，才发现自己面前放了一杯暖洋洋的蜂蜜水，雨果那苍劲有力的手指就在自己的眼前端着杯子。

    查理兹就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看着烟雾在视线之内变幻着形状，情绪就这样一点一点被安抚了下来，“我小时候十分孱弱，上颚的两颗大门牙很早就被抗生素毁掉，直到我九岁第二次换牙时才能说话不漏风，但有趣的是，我又十分喜欢笑。所以在小学集体拍照的时候，我就用上嘴唇包住了上颚，单单露出了下排牙齿……”

    查理兹开口之后，就没有办法停下来，这就好像毒素一般，一旦开始挤出来了，她就没有办法停止，否则她就会窒息而死，“妈妈疯狂地抵住了房门，但是查尔斯已经失去了理智，他开始朝着房门开枪，子弹穿过了木门，但却没有击中我和妈妈。妈妈拿起了房间里的左轮手枪，上了膛，她想要保护我，打开门像疯了一样冲了出去。我趴在地上拼命地往外爬，我的卧室里有一把猎枪，我要拿到那把枪，我要杀了查尔斯，我不能让他伤害我和我妈妈，我不能……”

    查理兹淡淡的话语让雨果扑哧一下就笑了出来，就连查理兹自己也是呵呵地笑着，想象一下小时候自己所做的蠢事，确实是让人忍俊不禁，“我读书时因为没有门牙，而且还带着圆圆的框架眼镜，所以根本没有人喜欢我，甚至可以说，他们讨厌我，我就是美国电影里每次吃饭都坐到垃圾堆旁边的那群人。”查理兹还用双手比划着圆形眼镜的模样，放在了自己的眼睛前面，虽然此时说起来可以笑容满面地调侃着，但可以想象，童年时期的塞隆过得并不开心。

    其实欣赏美女抽烟有时候是一种视觉享受，查理兹抽烟时就有一种优雅和慵懒，好像是刚刚睡醒的波斯猫一般，那没有尖锐指甲的爪子轻轻在皮肤上挠，让人觉得格外妖娆。

    查理兹右手撑着自己的额头，看向了雨果，“那如果我感觉永远都不对呢？”

    “如果说，我为了等一个可以说服我戒烟的人，你信吗？”查理兹微微勾了勾嘴角，这让雨果哑然失笑。

    雨果从来没有听查理兹说过这些事情，也许是因为他们之间一直没有机会谈到这些事情，就好像雨果也始终没有提起自己曾经在地下摇滚圈子拼搏的事，不是因为那些事情都是自己穿越之前的经历，而是因为没有合适的机会。

    虽然雨果什么都没有说，但那一个眼神对于查理兹来说就足够了，“那是1991年，六月二十一日，是，我记得很清楚，那个晚上外面下着暴雨，疯狂的暴雨，我几乎怀疑天空都要塌了。查尔斯又再次喝醉了，他刚刚回到家里就开始和妈妈吵架，查尔斯已经失去了理智，他又开始想要殴打妈妈和我，妈妈带着我迅速回到了房间，让我躲起来。然后妈妈想要和查尔斯对抗，但这一次，查尔斯却真的疯了，他拿出手枪来咆哮着要射杀妈妈和我，因为我们都是他的累赘，他认为他的人生都是因为我们而毁了。”

    呃……雨果就这样被噎住了，然后迟疑地说到，“那就说明这不是对的人？”

    雨果是知道查理兹有烟瘾的，查理兹曾经告诉过他，这是当初在模特行业染上的恶习，因为压力实在太大，不得不吸烟来缓解压力，但到了后来就演变成为了烟瘾，现在她想戒也戒不掉了，而且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现在往往一天就要抽一包烟。不过，查理兹也知道雨果对尼古丁过敏，所以雨果在家时，她和亚历克斯都会到厨房或者是自己房间去抽烟。

    查理兹把杯子接了过来，而后雨果把沙发上的毛毯拿了起来，披在了查理兹的肩膀上。查理兹双手可以清晰感受到那暖意传达到心底，因为今晚意外时间而僵硬的心脏逐渐舒缓了过来，一直到现在，查理兹才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她低头喝了一口蜂蜜水，整个人都温暖了起来。

    “我父亲，查尔斯，他是一个酒鬼，酒精就是他的伙伴，”查理兹断断续续地说到，在烟雾的笼罩之中，雨果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他却可以从查理兹的嗓音里听到一点点哭腔，很快却被查理兹掐断了，雨果知道，查理兹不允许自己软弱，她在强迫自己。“在我记忆之中，他清醒的时候几乎没有，他，你知道，他……他总是喜欢把生活的不如意趁着酒劲发泄出来，我和妈妈都经常被他殴打，妈妈为了保护我，总是让我躲在床底下。我总是可以从床底下看到那混乱的脚步，然后听着妈妈苦苦求饶，希望查尔斯不要来打我。”

    看着瑟瑟发抖的查理兹，雨果再也忍不住，他就这样走了过去，在查理兹身边坐了下来，然后一把将查理兹抱进了怀里，但查理兹却开始激烈地挣扎起来，雨果用力禁锢着自己的双臂，低声说到，“是我，是我，是我……”

    “那是谎话，事实上，是我母亲杀死他的。”查理兹这简单明了的一句话却让大厅里陷入了可怕的安静之中，查理兹就这样看着雨果，她可以看到雨果表情里的意外，但她却看不到雨果表情里的鄙视或者排斥或者恐惧，也没有同情或者怜悯，更多是不解，更多是信任。这让查理兹冰冷的心底流过一丝暖流，她就知道，她可以相信他。

    听着查理兹略带嘲讽的叙述声音，雨果就这样安静了下来，被烟雾笼罩着的查理兹看起来很是遥远，蒙上了一层疏远的光晕。

    “我那时候就是学校里的笑话，我暗恋过很多男人，但却从来没有过男友，你知道……”说到这里，查理兹看了看雨果一眼，这让他们两个想起了当初那一夜的疯狂，当时是查理兹的第一次，“我十一岁那年还意外跌落下马，结果不但骨折，还昏迷了几个小时，从那以后，我就鼓励自己必须坚强起来，不能让那些恐惧感一直纠缠着我，因为生活不是童话，迷人王子不是到处都有的，辛德瑞拉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与其等待着王子来拯救我，不如我主动坚强起来，去赢得属于我的幸福。”

    看着懊恼的查理兹，雨果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能是断断续续地说到，“这常发生，你知道，这经常发生，可能发生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对……”雨果努力组织着自己的语言，“就好像……呃，女人都有自己的直觉，只有直觉感受到那种气氛之后，一切都会顺其自然地发展下去，如果没有，那就是没有。就是这样！”雨果说着说着就找到了回答的方向，确定的说到，“所以，你应该相信自己的直觉，然后慢慢地发展，事情就会走到正确的方向。”

    查理兹在雨果那温暖的嗓音里逐渐安静了下来，哽咽地说到，“然后，我就听到了一声枪响，等我回到他们的卧室时，我就看到妈妈缩在墙角里痛苦，而查尔斯……查尔斯就这样躺在血泊里，好多血，真的真的好多血……”

    正当大厅里所有声响都沉淀下来时，查理兹却突然再次开口，“也许就是因为他太完美了，你知道，我害怕完美，因为我不相信童话。真正完美的事情只会出现在童话故事里，王子拯救了公主，然后幸福美满地生活在一起，仿佛所有烦恼仅仅依靠一个吻就可以解决了，但……那是童话，而我们生活在现实里，现实里是没有童话的。”

    说到这里，查理兹停顿了下来，她深深地呼吸了一下，似乎希望自己不要被这可怕的记忆击败。雨果想要开口安慰两句，但他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就这样沉默却坚定地看着查理兹。

    “记得我告诉过你，我父亲是车祸去世的吗？”查理兹抬起眼睛，穿过烟雾看向了雨果，雨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查理兹可以看到雨果那双沉静而温暖的琥珀色眸子，她知道，雨果记得；她还知道，她可以相信他。这件事，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但今天，她想要告诉雨果。

    雨果看着查理兹那微微颤抖的手指，他不知道查理兹是因为刚才发生的一切，此时终于翻涌了上来；还是因为她刚才那一番话勾起了回忆，导致情绪陷入了不稳，但雨果知道，查理兹需要安定下来。

    查理兹又喝了一口蜂蜜水，然后弯腰从自己丢在地上的挎包里搜寻出一包烟，看了雨果一眼，“我可以吗？”

    原本雨果以为查理兹要继续说下去，但却发现查理兹就这样沉默了。雨果也不确定自己应该如何安慰查理兹，男人和女人是有很大区别的，如果此时是安慰男人朋友，每当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喝酒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问题会简单许多。但女人却不行。

    查理兹长长吐出一口气，“如果斯图不是对的人，我就不会和他出去约会那么多次了，你知道，一切都感觉十分美好，一切都……”说到这里，查理兹的视线余光就看到了雨果，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雨果怎么就进入了自己的视线，她可以清晰看到雨果手肘部分那恐怖的伤疤，心跳却是漏了一拍，这让她慌乱地收回了视线，“所以，我总是觉得……”

    即使雨果看过数不胜数的狗血电视剧，但当他真正听到这样离奇而可怕的事情发生在查理兹身上时，还是被震惊地彻底失去了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