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章 牛刀小试

    “是的，确实如此。”基弗果然上当了。

    “我相信这对一等兵贝尔来说很有趣。”雨果莫名地又放缓了语速，紧接着突然提速，“但你有没有下令关紧闭呢？有没有下令不提供食物呢？”雨果这种不规则的变速，将整个节奏牢牢地把握在自己手里，果然基弗被动地跟随着雨果的速度在走，基弗脸上的不耐烦透露出了他内心的烦躁，同时也是角色肯德里克内心的写照。

    所以，即使凯文陪着雨果，也没有办法改变什么，反而会让凯文的位置变得比较尴尬起来。雨果这才主动给了凯文一个台阶，让他回归大部队。不过雨果所说的要阅读剧本也是事实，他快速解决了自己的午餐之后，就又再次开始阅读剧本了，他现在落后进度太多，如果不抓紧时间，那么他在剧组的处境只会更加困难。

    “你是否向上级举报过？”雨果看似漫不经心地挑了挑话语的尾声，用十分轻柔的语气询问到。

    雨果动作微微顿了顿，但很快就连贯起来，深呼吸了一下，重新坐在了椅子上，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来自黛咪、杰克、凯文等人的目光，有探究也有讽刺还有幸灾乐祸。

    雨果没有去看约瑟夫担忧的视线，没有去看杰克探询的视线，也没有去看黛咪不屑的视线，他只是翻开了那场戏的剧本，然后抬头看了看坐在自己斜对面的基弗-萨瑟兰，这场戏雨果就将要和基弗进行对戏。

    “没问题。”基弗说到。

    表面看来雨果只是在念台词而已，但这不仅仅是“念”台词，应该说是“演”台词，虽然看起来平淡无奇，但却让杰克和罗伯两个人都眼前一亮。

    “这种形式的出发，可以认为是属于红色法规吗？”雨果居然又放慢了速度，可是问与答之间的衔接却让基弗有些喘不过气来，于是他沉默了，最终只憋出了一句“不”。雨果抓住这一点沉默的空档，紧跟在基弗的回答后面快速地说了一大串话语，“如果我传唤关塔那摩的其他四百七十八名陆战队员作证，他们会认为这是红色法规吗？”

    雨果不由露出了一抹笑容，“上尉，你知道什么是红色法规吗？”回答自然是肯定的，“你曾下令执行过红色法规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上尉，你是否曾命令道森和另外两个部下看守柯蒂斯-贝尔，一共七天，除了水之外不给他任何食物或饮料？”

    “道森准下士，从步兵学校毕业后的等级评定非常优秀，同班超过半数的人晋升为下士时，道森还是个准下士。”雨果一直在控制自己的语气，平稳地陈述事实，只是在“优秀”等形容词时稍微加重一点分量，就好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道森晋升受阻是因为最后这份报告吗？”

    基弗的声音不由自主就大了一些，“我床头就两本书，‘海军陆战队员行为守则’和‘圣经’，我唯一知道的上级就是我的指挥官内森-杰赛普上校和上帝。”

    “我很确定是。”基弗继续回答到。

    “是的，我下过命令。”基弗深呼吸了一下开口说到。

    雨果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顿了顿，悄无声息地将音量放大了一些，“以你的说法，上尉，我可以理解为你不承认军事法庭也是你的上级。”

    雨果这才反应过来，迅速站了起来，拿着剧本就朝会议室方向走去。还没有等雨果坐下，罗伯就说到，“下午就从丹尼尔和肯德里克的法庭问询开始吧。”整个会议室刹那间安静了下来。

    “我记忆中一等兵贝尔是很优秀的，不希望看到他的履历因此而染上污点。”基弗平稳地回答到。

    “为什么这份报告会给道森如此可怜的评价？”雨果稍微加快了一点说话的衔接节奏，紧跟在基弗话语之后。

    雨果开始加快问与答之间的衔接，微微提升了一点语速，但并不夸张，这让基弗的回答也开始加快，“这是歪曲事实，中尉！一等兵贝尔是被监禁在营房内，有水和维他命做补充，而且我能想你保证，他的健康从未受到威胁。”

    约瑟夫只能轻叹一口气，蹲下来，帮雨果旋开了矿泉水瓶的盖子，然后抓住雨果左手的手腕抬了抬，说到，“喝点水不耽误你多少时间。”

    看着埋头苦读的雨果，约瑟夫走了过去，递了一瓶水给雨果，雨果并没有抬头，只是举起自己空闲的左手，但却摸了半天也没有触碰到矿泉水瓶，只是在抓空气。约瑟夫无奈地抓住了雨果的左手，然后把矿泉水塞到了雨果的手心里，雨果这才抓住水瓶，放到了膝盖上面，但却久久没有喝水，右手不断在剧本上面写写画画，时不时还嘟囔地念叨几句。

    重新投入剧本练习之后，雨果的表现显然有了质的改变，整个人都进入了状态。不过，现在只是进行简单的练习，所以雨果的表现只能说是中规中矩，算不上让人惊艳，但至少能够使得剧本练习顺利进行，这就已经是很大的改善了。

    “上尉，你是否能记起一名叫柯蒂斯-贝尔的一等兵从军官俱乐部偷酒的事？”雨果话锋一转，又将语速放了下来。可以明显察觉到，基弗的回答也放缓了一些，“是的，我记得。”

    雨果知道，大家现在没有在明目张胆地冷嘲热讽，只因为不想要影响剧本练习的进度，但是他们对于雨果依旧是不认同的，在雨果用实力证明自己之前，又或者是杰克主动改变对待雨果的态度之前，这种情况很难有本质上的改变。

    雨果靠近了会议桌，身子微微往前倾，然后刻意将语速放慢了半拍，这让话语的重量略微加深了一些，“你更愿意在单位内部解决，是吗？”

    杰克和罗伯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雨果出人意料地没有去和其他演员搞好关系，反而是独自一人在阅读剧本，这着实是杰克没有料想到的。

    会议室里的气氛总算是恢复了平静，虽然依旧没有人主动和雨果搭话，但至少没有人在用奇怪的眼神打量雨果了。只是大家依旧不愿意和雨果有过多的交流，就好像雨果是什么传染病毒一般，雨果倒是有心想要和杰克搭话，毕竟雨果也算是杰克介绍进剧组的了，但可惜杰克并没有这样的打算，上午的剧本练习结束之后，杰克就和罗伯一起离开了。

    午休时间足足有九十分钟，其他人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抽烟或者喝咖啡，而雨果则独自一人坐在角落继续阅读剧本。

    雨果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仰头灌了两大口水，脸上立刻就露出了一抹笑容，显然也是渴了。喝完水之后，雨果又再次低头看向了剧本，面对这样的雨果，约瑟夫也只能是无奈地重新把矿泉水瓶盖子旋好，然后站起来退了几步，靠着墙面双手盘胸站着，静静地陪伴着雨果。

    “反对，与本案无关。”凯文饰演的政府律师杰克开口打断了雨果。而饰演法官的演员也接着回到，“反对有效，请注意，律师。”

    看着杰克那严苛的表情，罗伯呵呵笑了笑，没有再说话，而是朝着会议室的方向走了过去，站在门口时对着雨果的方向喊了一句，“雨果，下午的剧本练习要开始了，进来吧。”

    “我确实忘了。”不经意间，基弗的回答速度也稍微快了一点，“我手下有很多人，有很多报告要写。”

    得到了基弗准备好的眼神之后，雨果深呼吸了一下，闭上眼睛做了一番调整，进入丹尼尔的状态，“肯德里克上尉，这是道森准下士最近的三份考核报告，上面有你的签名。两次被评为优异，但最后一份即六月九日的报告上，他得到的评语是中等偏下。我想讨论一下这最后一份报告。”雨果的说话十分流畅、平稳、冷静。

    可惜沉浸于剧本世界的雨果根本没有听到，约瑟夫抬起头，看到了正准备进入会议室的杰克，连忙拍了拍雨果的肩膀，“开始了。”

    可以感受得出来，雨果在悄无声息之中控制着语速、语调、音量，通过这种并不明显的方式来掌控自己的说话方式和力量安排，在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他就掌握住了节奏。

    罗伯看着杰克脸上暧昧不清的神情，低笑了一声，“杰克，还记得吗？他是你推荐给我的，我现在对他可是很满意，你呢？”

    丹尼尔和肯德里克在法庭上有一场对峙戏，肯德里克作为杰赛普上校的忠诚下属，红色法规的命令是来自于杰赛普上校，然后由肯德里克直接下达的。所以攻克肯德里克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这场戏就是丹尼尔展示自己能力的重要时刻。换而言之就是，这场戏十分十分困难。

    杰克的表情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撇了撇嘴，“至少那两个老家伙没有骗我。”撇开其他不说，雨果为人处世的态度还是十分正确的，这让杰克对雨果的印象分稍有改观。“不过合不合适还是要看接下来的表现，表现不好，那两个老家伙就等着吧。”这里说的两个老家伙，自然是指博和阿尔了。

    “你向上级举报柯蒂斯-贝尔没有？”雨果的语速和语调又恢复了正常。

    最后，午餐时间雨果就好像是被遗弃的孩子一样，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角落用餐，凯文倒是过来坐了一会，但雨果也只是和凯文简单聊了一会，就以自己需要阅读剧本追赶进度为理由，让凯文重新回归了大部队。

    前后短短一个上午时间内，雨果居然就能够有如此领悟，这一份天赋这一份努力，可不是常人能够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