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他很孤独，需要抱一下
王珍和乔木木走到林靖身旁的时候，沈湘已经走了。
乔木木很好奇，沈湘怎么会选择在这里向林靖表白，这里虽然是宴客厅的角落，可旁边也不是没有人经过，以沈湘今时今日的地位，她也不需要当众向林靖表白这件事来吸引大众目光。而且在这种大庭广众下表白，十有八九会被拒绝。
所以，她为什么会将表白的地点选择在这里呢？
乔木木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这件事，她只好自己代入到了沈湘的处境来分析，推测她要的就是当众被林靖拒绝的结果。
一般来说，女人如果在事业上和经济地位上找到了人生的价值，就会对爱情失去幻想，失去冲动。也许，她对林靖的表白，就像是日本男女生在毕业季献花表白一样，只为了有个郑重的仪式感？
不求结果，只需要一个仪式而已。说完之后，就代表解脱，不准备继续再喜欢他。
王珍问：“eason，要不要派人送沈湘离开？”
王珍气势汹汹，像个维护秩序的安保队长，而林靖就像是她要保护的人。
“可以。”林靖淡淡的说：“王珍，沈湘刚才已经向我提出辞职，从现在起，她不再是清梦星影集团的员工。你愿意成为业务部经理吗？”
“我当然愿意。”王珍脸色变了：“可她为什么要辞职？难道她是被邱星影业的人给挖走了？”
“等竞业协议上规定的时间过后，她跳槽去任何一家影视公司，都是她的自由。”
“那就好！竞业协议规定，两年内她不能入职任何一家影视公司。”王珍语气稍稍缓和，接着感慨：“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成了公司的业务部经理。太好了，我终于不用给徐睿当制作人了。”
林靖难得露出一丝笑意：“恭喜你，以后终于不用被他骂。
你可以反过来骂他，怪他电影拍得太烂，影响了公司的业绩。”
王珍被林靖逗笑。
乔木木凝视着林靖微笑的样子，心里有种不可言说的冲动，他一直冷漠着一张脸，把自己隔绝在世界之外，像极了曾经的自己。
哎，她真是不忍心打断他现在的愉快心情，但是现在她已经签约了清梦星影，也算是清梦星影集团的人。而且，林靖花钱给乔爸爸治病，她也得还他这个人情。
“如果沈湘不办入职手续、不签劳动合同，是不是就不会违反竞业协议？”
王珍意识到她这句话并不只是随便说说，立刻追问：“什么意思？”
林靖也看了眼乔木木，问：“你又是从哪里听到了什么内幕消息？”
“我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个消息，我不能说，你们也最好别问。但我可以绝对保证我说的是事实。”乔木木说：“沈湘是秦澳的外甥女，也是他唯一的继承人。”
林靖蹙眉，用一种很怪异的眼光看她。
乔木木忽然被他给看得发怵，忍不住脱口而出：“你要是不信，就当我什么也没说。”“我信你。”林靖说。
信我你还用这种怀疑的目光看着我？蒙谁呢？
而且他一脸淡定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听到了“明天会下雨”一样淡定。倒是王珍显得有些着急，问：“公司高层大部分都在，要不要召开紧急会议。”
“不用！”林靖说：“婚礼最重要，她不会故意挑今天动手，有什么事，等婚礼结束再说。”
话虽如此，但乔木木有注意到，林靖一整晚都没再露出笑容。她还是想看他笑起来的样子，赏心悦目。
这就好比做一个简单的选择题，一间又脏又乱的堆满炸药的房子和一间干净整洁种满鲜花的房子，你选择哪间房子？笑起来的林靖，就像是干净整洁种满鲜花的房子。
奇怪，林靖也不是双子座，为什么他会有两种不同性格，难道他有人格分裂症？面对叶夕然的时候是小奶狗人格，面对别人又成了无情霸总人格。
直到舞会开始后，乔木木还在想这个问题。
乔木木作为林靖的舞伴，虽然舞步没有出错，但她从跳舞开始就一直在走神。
林靖问她：“你在想什么？”
因为乔木木在发呆，林靖又是贴在她耳边说话，她吓得弹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就搞出来一个骚操作。她的脸主动在林靖的唇上擦了一下，像是她处心积虑要占林靖的便宜。
乔木木趁着林靖没黑脸之前，先一步解释：“我不是故意要占你便宜的。”
完了。
完了。
怎么解释都像欲盖弥彰。
林靖“嗯”了一声后，抬起头没再看她。从她这个角度，只看到林靖粉红的脖子和红红的耳垂，乔木木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打破尴尬，声音里透着些讨好：“林导，您长得这么好看，怎么不自己演男主角？”
乔木木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反馈，本来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不远处，王珍和徐睿跟朋友们的笑闹声传来，开开心心的，像是什么烦恼都没有。
真好，为什么别人的人生都那么顺利，好像一点烦恼也没有呢？
“我不喜欢别人说我长得好看！”林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乔木木把头转回来看他，刹那间，她感觉到林靖的小奶狗人格又回来了，声音里充满着浓浓的委屈感，像是雨后空气里带着潮湿的薄雾，将她整个人包裹在其中。
“为什么？”
“我是十八岁之后才变得好看的，所以每当别人夸我好看，我总会想起十八岁以前别人说我不好看的那些话。他们说我矮、斗鸡眼、内八字其实我并不在乎别人评论我的外表，因为无论好看还是不好看，我都很喜欢我的外貌。因为我身上的每一个器官、每一寸皮肤、每一个特征都属于我父母相爱的证据。”
这一瞬间，乔木木感觉他很孤独，需要抱一下。
然后，她就这么做了，张开双手，抱着他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林靖也将手放在她的腰上，收紧了，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乔木木的腰被他勒得好疼，她本来就没吃多少东西，被他这么一抱，胃里的烧灼感更加强烈。
不知道为什么，林靖身上那种湿漉漉的、雾蒙蒙的感觉越来越重，就好像她现在如果不安抚他，他马上就会哭出来一样。
算了，她是为了帮乔爸爸积德，才迫不得已当一朵圣世白莲，放纵泛滥的母爱来安慰他。
就当是安慰路边的一只小花猫好了。
林靖又说：“我不希望我爱的人只在乎我的容貌。因为别人夸我好看的时候，我不仅仅会想起我小时候不好看的样子，还会想起我老去的样子。当我老了，肯定会有白头发、有皱纹、皮肤变得黝黑，也许脸上还会长出大块的黑斑，我迟早会变成老态龙钟的样子。但我不怕变老，因为那是我努力工作、努力生活留下的证明。可是我害怕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变老后的样子。”
这该怎么回答呢？
在别人眼里，林靖这种天之骄子绝对是命运的宠儿，他的烦恼都比普通人更加奢侈。
就连长得好看也是一种烦恼，听听看，这是人说出来的话吗？
她虽然从来没有过长得不好看是什么体验，但也见过周遭有因为长相而遭遇不公平待遇的人。
拿娱乐圈里的人举例，外貌好看的人几乎轻而易举就能成为偶像派，偶像派就代表能接更多的广告和代言，数不清的广告商排着队给偶像派演员送钱，数不清的粉丝追着偶像喊欧巴、喊儿子、喊爸爸。
那些长得不那么好看的，就只能成为实力派了。可是成为实力派要吃苦受累很多年，要经过刀山火海才能百炼成钢。而且仅仅有实力还不够，还得有运气才能接到活儿。
事实上，圈子有很多实力派演员，最后因为接不到活，只能中途转行。
就像她合作过的第三部电影里，演她爸爸的那位大哥，最后穷得没办法，只能租个摊位卖蛋炒饭。
他当演员，一年都很难挣十万块钱，混到老婆生孩子都只能租房子在外面住。迫不得已，他只能转行卖蛋炒饭。转行后，他一年赚了三十多万，到卖蛋炒饭的第三个年头，他已经在老家买了好几套房，现在又开了家龙虾馆，就是酒吧街巷子里她最爱的那家龙虾馆。
所以，老天爷就是这么不公平，已经是朵朱丽叶玫瑰花的林静，却偏偏向往成为山里的野生金银花，矫情不矫情？
明知道他矫情又能怎么办？
他现在是老板，是金主爸爸，是扼住她命运咽喉的人，只能捏着鼻子哄啊！
“我觉得能被林导喜欢的人，一定是个很睿智的人，她有思想、有远见，懂得观察和分析别人的优点在哪里。所以，即便是您将来变老了，她依然能一眼就看到你的才华和能力。”
乔木木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我脑瓜子怎么这么聪明呢？
这样说一定不会有错，既拍了林靖的马屁，又拍了他未来老婆的马屁，简直太优秀了，逻辑能力满分。
不过，林靖老了之后会是什么样呢？真是不敢想象啊。
他年轻的时候吧，脾气差点也就罢了，好歹一张脸还挺好看，哪怕说话能噎死人，看在他这张脸长得不错的份上，也就没那么能生气了。
等他老了之后，头发花白，满脸皱纹，还脾气臭，真有人能受得了他吗？别人图他什么呢？图他长得老、图他不洗澡？
舞曲已经结束，大厅的灯光全部打开，乔木木脸上的所有表情在明晃晃的灯光下，无处藏匿。
林靖狐疑的盯着她：“你说的是真心话吗？”
乔木木很认真的肯定：“绝对是真心话。”林靖木着一张脸看她。
被看了好几秒之后，她开始心慌，慌不择路，试图找不：“你看，你怎么那么没自信啊，做人不能老看自己的缺点，也得想想优点不是吗？哪怕你老了又怎么样，那你也是有钱的老男人啊！就算你脾气不好又怎么样，你有才华啊，大导演林靖的夫人，这个title多诱人？不过话又说回来，您那脾气是得收敛一点，跟我们说话还好，你是老板，你付钱给我们，我们有义务受你的气。可您未来的夫人，可就没必要受您这个气了，你得嘴巴甜一点，浪漫一点。这样的话，哪怕你将来变得很丑，她也能闭着眼睛忍下去。”
林靖一脸被狗r了的表情：“果然，这才是你的真心话！”她跟叶夕然都是同样的人，看着很理智、很冷静、很有头脑的样子，其实不然，都是只注重外表的狗脑子。嘴上说得天花乱坠，心里却把“长得好看”排在第一位。
乔木木下意识想躲起来，可大厅里都没个藏人的地方，而且她还不能说走就走，那样会显得她心虚、有愧。
乔木木叹气，人类果然还是摄入碳水化合物才能变得聪明，光吃草，智商很容易跟草履虫比肩。
她才吃了一晚上的草，脑子马上就不好使了。
她该怎么说才能补救回来？
天呐，她脑阔疼，心脏疼，脚踝疼，全身都疼！
要不然直接装晕倒吧，装病比较好。
这个念头才刚起，她脑袋果然变得昏昏沉沉的，乔木木找了个摔下去不太疼的姿势，歪倒在了地上。
周围立刻有尖叫声响起。
乔木木是个合格的演员，哪怕周围的人叫得再凶，她眼睛一闭，立刻就能昏睡过去。
这一闭眼就不由自主的昏睡了十八个小时，她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躺在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