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房东
老赵没有耽误时间，马上向老板隐晦地汇报了宿舍的情况，然后提出要房东的电话。王总也没有犹疑，直接把房东电话发给了老赵。他也坦率告诉老赵，最近自己没有精力处理这些问题，老赵可以想好办法，做好预算，剩下的再商量。
其实几年来发生了不少事，王总也不可能毫无察觉，但他始终没有得到正面信息。而且他工作向来繁忙，最近更是忙于和上海的部委沟通一个大项目。这个项目需融资数十亿，严重影响他以后半生的命运，此时此刻，他实在无暇顾及这些小打小闹。
老赵打电话约房东的时候，萧阳和张松赵武都聚在他身边，围成一圈，竖着耳朵听。
老赵白了他们一眼，继续说：“没错，你过来看一看，防水不行了，一定要补好，楼下邻居投诉了！”
电话那头的房东说：“不可能啊！这么多年了，防水从来没出过问题！再说，楼下没人住啊！”
老赵不耐烦地说：“你先过来看看，都跟你说人家已经投诉了！实在不行，我们就不租了！”
房东说：“行吧！我现在没空，下午吧，下午2点半见面怎么样？”
老赵说：“行，就这么定了！”
电话刚挂断，萧阳就调侃道：“赵哥的话，反正我这辈子不敢信了！说忽悠就忽悠，没一句实话。”
张松附和道：“谁说不是啊！这瞎话是张口就来，老赵，你平时是不是也这样忽悠兄弟的？”
赵武在一旁双手抱胸，躺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抖着脚，也跟上一句：“老赵的嘴，骗人的鬼；老赵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老赵大怒，站起来吼道：“你们这帮混蛋，我骗人不都是为了你们吗？老子平时可是个诚实君子，童叟无欺！今天为了你们特别破例，你们居然有脸说我，你们的良心不痛吗？妈个巴子的，都给我滚，滚出去！”
一伙人这才憋着坏笑，灰溜溜地离开老赵的办公室。
房东年约五旬，是个干瘦小老头，他被老赵、张松、赵武三员猛将围在中间，进退维艰。
他挤出一张笑脸：“不是说房子漏水吗？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老赵一巴掌拍在他头上，骂道：“你今天不把这个房子的事情说清楚，一顿打是跑不掉的啦！”
房东还想狡辩：“这房子有什么事啦？我都不晓得的啦！”
老赵照着他头顶又是一巴掌：“你不晓得！老子一个女员工被毁容了，还有我这两个兄弟，都被房子里的女鬼搞过。话都讲明白了，你还不交代，老子天天派人跟着你！”
房东眼珠转了转，苦笑道：“这事情真不赖我！是以前租客搞出来的，所以才租这么低的价格啦！”
老赵说：“到底怎么回事？”
十几年前，房东把房子借给了一对外来务工的夫妻。上海人习惯不叫租，叫借。
这对夫妻三十来岁，土里土气，一看就是乡下人，看起来倒是老实巴交。这种人见得多了，房东借房子给他们的时候倒是很放心。
租金不高，但是押三付一。一下子拿了四个月的租金，房东乐呵呵地跑去搓麻将。
一年、两年，时间就这样过去，两夫妻的生活明显有了好转，房东看在眼里，趁机提要求要加租金。
这个房子已经住了这么久，考虑搬家的成本更高，两夫妻同意了房东的要求。
又是一年、两年，有人向房东反映小两口经常半夜吵架，很扰民。房东找到小两口，跟他们交涉了一下。
“那天，女的的眼神很不对！一看就是压着火，男的倒是个体面人，连连道歉，保证再也不会了！”
谁知道，看起来体面的男人居然跑掉了，据说是噶了一个姘头，要和女人离婚，女人死活不同意。
有些传言讲，女人上班时，男人就带着他的姘头在主卧偷情，结果刚巧女人身体不舒服，请假回家时抓了个正着——主卧就是现在的女生宿舍。
女人干脆辞了工，一个人在家等，茶不思饭不想，为伊消得人憔悴。
一个月、两个月，房东再也没有收到过租金，电话也无人接听。
房东心想，估计人跑掉了，好在押金不少，他心平气和地打开门，检查了一下，里面的家电齐全，只是隐隐有点臭味。他边发牢骚边循着味道走过去，打开了厕所的门。
“女人一身白，披肩散发，就这么吊死在厕所正中央。我吓得喊不出声，一后退，滑倒在客厅。那一瞬间，分明看到女人通红的双眼在盯着我！”
这下子可亏大了！只能报警了，警察了解了前因后果后找到了她的丈夫。
小伙子平静地收敛了女人的尸体，眼神中透露出疲惫无奈。女方家人也来了，不打不骂，当场就跟男人谈钱。
“最终多少不晓得，好像赔了三十万！乡下人，一条命也就三十万了！倒霉的是我，他们还想找我要钱，我当时就讲，阿拉的房子里死了人变成凶宅，房价亏了一半，借也借不出去了，要他们赔钱才行！他们听了再也不敢提，就这样跑了！”
讲到这里，前因后果都清楚了。
几人对望了一眼，老赵问：“这房子后来怎么就租给我们了？”
“房子是放了两年再重新借出去的，手续全部都通过中介，外地的中介，晓得个卵，再加上价格比别人低了两成，很快就成交了！”
“直接就租给我们了？还是中间出过什么事？”萧阳问。
“中间租给过一家三口，后来找我，说闹鬼，让我赔钱，要不然要打官司！我以后就留了心，租给你们老板做宿舍了。宿舍里人多，之后就没出过事，直到今天”
萧阳笑了：“你这个人心真黑！明知道闹鬼，也不提醒提醒，真被鬼害死人了，你良心过意的去吗？”
老赵说：“你看他还有良心吗？人都差不多钻到钱眼里去了！张口闭口就是钱钱钱！你这样的人，就算挣到钱，也是个守财奴！”
房东唯唯诺诺地陪笑：“小市民嘛！比不得你们大老板，混口饭吃，混口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