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少年将行
百姓们自发承担起了重建阴陵的重任，大半天过去了，在众人的帮助下，大家总算不用住在阴暗潮湿的地下了。
齐瑞提议，晚上办一场篝火，以庆祝众人能够在灾难中幸存下来。
让张云山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也邀请了霜月一同前往。
也不知是他们太热情，还是因为霜月在山中太过寂寥，对方竟也欣然答应。
总的来说，这是一件好事。
毕竟，霜月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也会充当守护者，替张云山默默守护好阴陵。
太阳还没下山，阴陵的百姓便开始筹备，破损的木材被蚂蚁搬家似的运送到了南门不远处的星落湖边。
更有人翻出了纸扎店的红纸和白纸，带着孩童们折成小船，放上了蜡烛，简简单单的河灯就这么制成了。
之绂的皮被岳兴全收好放进了衙门的仓库，肉则是被分成了无数段，放在木桶里端了过去。
一切准备就绪，天也就黑了。
夜晚星光烁烁，河灯朦胧，众人席地而坐，静静的看着篝火被点燃。
张云山束起长发，垂首坐在湖边，享受着迎面而来的微风。
唯一欠缺的是，这儿没有酒，百姓们找遍了整个城市，都没能找到一坛酒。
“快看，那是什么？”
突然，人群中有人惊慌大喊，张云山顺着视线看去，不远处的荒野上，白色浪潮袭来，细看还有棕色猛兽紧跟其后。
张云山正要大呼警戒，下一刻他才看清，白色的狐潮后，跟着一匹壮硕的马儿，那马上还坐着一名白色纱衣的美人，正是霜月。
霜月不知从哪找来了一队野马，那些马儿竟也听她号令，带着大大小小的坛子，直奔湖边。
待人到了跟前，霜月从马上跳了下来，吩咐众人取下挂在马儿上的坛子。
“是酒！”
“好香的酒啊！”
“借花献佛。”霜月莞尔一笑，“知道你们找不到酒，我特地从虎狼的巢穴搜刮了一些。”
这些年，虎妖狼妖和熊妖劫了来来往往不少的商队。
吃了人，还拿了东西。
这些外物对妖兽来说本就可有可无，如今霜月作为断浪山的妖王，把这些东西再拿出来，也无伤大雅。
“有心了。”张云山微微颔首。
“无妨。”霜月接着说道：“阴陵重建，届时也需要不少开销吧，那几个妖王的洞穴中还有不少好东西，明天我再送些过来，就当是报答你了。”
张云山再度抱拳。
篝火晚会有了美酒的加持，自当是热热闹闹的。
很快，烤蛇肉好了。
而炖的蛇羹，也冒出了阵阵的热气。
张云山提议，共同举起酒杯。
“一敬天地有情，庇护众生，今日幸存，全赖天地之恩。”
“二敬鬼神庇佑，灾祸远离，幸免于难，心存敬畏，愿以此酒，微表谢意。”
“三敬逝者已矣，愿尔等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霜月眼波流转，托腮看向正在默哀的张云山。
居功不自傲，愿意把一切功劳都归结于天地有情，鬼神庇护
这般男人，竟非妖族，不免太过惋惜。
待众人再次端起酒杯，霜月说道：“我给大家舞一曲吧。”
说是给大家舞一曲，但所有人都注意到，她的目光似乎不曾离开过张云山一丝一毫，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张云山也没拒绝，点了点头，静静的盘腿坐了下来。
忽明忽暗的篝火印照在一袭白纱长裙之上，凹凸有致的身材尽露眼前。
奇异的音调在旷野响起，时而呢喃，时而激昂，时而温婉，时而幽怨。
霜月的舞姿轻盈如惊飞的大雁，又犹如火光中的精灵
一抹倩影随着火光摇曳，月光下，篝火前，如梦似幻，如诗如画
一曲唱罢，男女老幼纷纷执手围了上去，这幅景象，就有如和平盛世一般。
可惜啊
张云山摇了摇头，这里离太平盛世太过遥远了。
“云山哥。”齐瑞端着碗坐了过来，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我想好了，我要投军，为太平盛世出一份力。”
“这才是男人。”张云山由衷感到开心，“不过，你可要想好了，诸侯并起，朝廷虽无克制，但大战迟早要来。”
“正因如此，我才想问问你，可有建议。”
齐瑞已经把张云山当做无所不能了，他甚至已经忘了，对方常年走镖，见识和自己也差不多。
果然，张云山说道：“你我共事多年，你不知道的事，我哪能知道？”
“不过”
没等齐瑞灰心，张云山继续说道：“如投身行伍，必当勇猛精进，待手下有了人马，切记一点，不要把任何人当傻子，你的对手向来只有自己。”
“此言何意？”齐瑞顿感疑惑。
“兵之道，诡也。你能想到的，别人也能想到，出其不意才是致胜良药！”
齐瑞沉思片刻，暗暗把张云山的话牢记在了心中。
而这时，见到张云山和齐瑞聊天，岳兴全、黄良生、罗华、赵辰汉也从篝火前走出，围了过来。
“你们聊什么呢，这么严肃？”
见齐瑞深思，黄良生打趣道，“妖兽不是都已经死完死的差不多了吗？”
“没什么，说一些行伍之事。”张云山微笑回应。
岳兴全也有疑惑，他把坐在张云山身边的黄良生一把扯开，自己坐了过去，惹的黄良生气的对着他的腰子就来了一下。
“张云山哥，你要走了吗？”
张云山默默点头，没有回应。
今天在重建阴陵的时候，他已经向众人讲明了心中所想。
虽然不知道那位仙人来自哪里，姓甚名谁，但拜得名师拿到上等的锻体之法才算是踏上长生一途。
如不锻体，自己的八极拳也发挥不出来更大的威力。
“天下乱成这样，我们是该留在朝堂，还是投身别的诸侯呢？”
张云山沉思片刻，“其实我倒是觉得，你们待在这里会更好。”
“不管在哪里都可以建功立业，重要的是，就算你们现在去投奔诸侯，别人也未必肯要你。眼下阴陵要是重建，你们几个还是首功，只要有功绩流传出去，才是你们谈判的筹码。”
“并且我希望你们能记住，大家是一起患过难的兄弟，我也不希望你们有朝一日生死兄弟刀剑相向”
值得庆幸的是，这几个平日里偷奸耍滑，或不得志的捕快，在张云山的影响下，逐渐燃起了心中的斗志。
几人促膝长谈良久，慢慢的对各自的未来有了清晰的目标。
而让张云山没想到的是，今夜的长谈，将会是未来一个前所未有的伟大王朝的起点。
酒喝干，再斟满。
百姓们太过热情，也不记得多少碗烈酒下肚，张云山的眼前开始模糊了起来。
突然，一道纤瘦的身子贴了过来，张云山转头望去，是呱呱满含热泪的双眼。
“云山哥哥，他们说你要走了是吗？”
张云山伸出大手，擦干了她眼角的泪水，“嗯，你在这里要好好生活，我会嘱咐大家伙多照顾你的。”
“我不要，我想跟你一起走，你带我走好不好”
呱呱说着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孩子
张云山以前最多就是跟亲戚家的孩子打打闹闹，而他并不会哄孩子，眼下呱呱吵的头疼，他只能满口答应，想着，要是自己走的时候一定得让人把她骗到别处，等自己走了之后再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