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绝望
意外的，他们今年难得放了个长假，沈怀心一回到俱乐部就被南鱼叫到办公室一直到凌晨才放了出来。
期间办公室的门紧闭着，没人知道他们俩说了什么，只是沈怀心从那以后就和疯了似的整晚整晚泡在训练室里，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就没出来过。
这恨不得死在训练室的架势无端让其他人心里无端开始着急起来。
夏天招呼人晚上去唱k，正遇见刚出门的射辅两人问道：“要不要出去玩，有好吃的。”
蛋糕甜筒犹豫一会，视线飘到大晚上还亮着灯的训练室：“我们刚打算去磨合一下，不然——”
夏天了然冲着蛋糕扬了扬下巴：“你呢。”
“我去！”甜筒瞪大眼睛嗯了一声“说好的一起训练呢，你看人家星诚多努力。”
蛋糕拉着他的手往外拽：“人家是谁啊，年纪轻轻的联盟第一天才中单，抱负大着呢，咱是凡人，不和神仙打架，况且我们训练赛又没落下来过。”
甜筒还要说什么，就被后脚跟上来的夏天一把揽住肩劝道：“就是就是，走吧玩好了才会有力气训练。”
浅夏的商务还得跑，还差三个月，不规律吃饭作息就导致沈怀心年纪轻轻得了胃病，有好长一段时间，他看见东西就想吐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整个人瘦的都快脱相了。
架不住人家五官优越 ，没丑，反而多了点弱不禁风我见犹怜的小白花气质。
某天，沈怀心跑的一家商务碰巧是他哥公司里的杂志拍摄。
沈怀心知道自己这样子属实算不上好看，为了不让沈楚安担心，一进公司，他几乎都是靠着墙和做贼一样探头探脑，生怕撞见个什么。
墨菲定律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还没溜进摄影棚的他，直接被沈楚安当场抓获，和拎鸡仔一样丢进了办公室。
“哥。”
“闭嘴。”
沈楚安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低气压，眼神和带着刀子似的一个劲儿往他身上扎，沈怀心被瞪的发毛主动软了声，噗通一下跪在沙发上低头道歉：“对不起哥，我错了。”
“错哪了？”沈楚安不为所动，冷声道“这才多久没见，差不多小半年了吧，你就给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
他气结，一拍桌子快步走到沈怀心跟前去抓他的胳膊，硌手了都，他都不敢用劲儿生怕他弟这小胳膊小腿的给他折了。
“你俱乐部不好？老子我现在就打电话招呼人给他砸了！！！”沈楚安眼里冒着火气，说罢还真掏出手机在联系人里翻着什么。
沈怀心也是知道他哥的脾气，伸手就要去抢他的手机，恳求道：“哥，你冷静一点，我真的没事啊喂！”
“没事个屁！”沈楚安气不打一处来，不敢使劲去碰他，只能任由他把自己的手机藏在身后“你看看你，我当初好不容易趁着寒假给你养的多了些肉，结果呢！法克！”
“不行啊，把手机给我，我一定要找你的，该死的俱乐部要个说法！！！”
沈怀心背着手，摇头，耷拉着脑袋嘟囔道：“哥，我已经够麻烦了，最近成绩不好，你这时候要是办了事传出去他们那说的资本塞人的谣言我不就坐实了吗。”
“艹！”沈楚安后知后觉掐着腰，来回踱步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怒道：“你是我沈楚安的弟弟，谁tmd敢说你闲话！”
“老子挨个给他们寄律师函，告不死他们了我。”
“法不责众”沈怀心拉着沈楚安的袖子轻轻晃了晃，和小时候那样给他哥顺着毛：“哥～你别生气，我都多大了，可以自己处理了。”
“屁！”沈楚安依旧板着脸，眉头倒是松了“你这嘴里的话能有几句能信，老子当初就不应该放你去打职业，看看你，都被折腾成什么样子。”
“什么什么样子啊。”沈怀心弯唇一笑，黑亮的眼珠子带着笑一眨不眨的瞅着沈楚安，撒娇意味明显凑近反问道。
沈楚安面上正经，耳尖早就红的冒泡，咳了两声抵住他的额头推远了些：“多大人了还撒娇，服了你了小祖宗。”
话锋一转特别严肃的嘱咐到：“不管如何，在外有人欺负你了就打回去。”
沈怀心挑眉，奇怪的看他一眼，沈楚安知道他在想什么，怒其不争的继续道：“打不过了就打电话给你哥，回头要是不给那孙子干成大饼老子就跟你姓！”
沈怀心嗤笑一声，叹道：“哥，我也姓沈。”
“别贫嘴。”
接下来的几场比赛，似乎并没有因为少年的努力而改变它原有的结局。
冠军，亚军，四强到后来的六强八强，四连跪五连跪六连跪到后来的整整23连跪，他们五个人由一开始的冠军队伍到后来的挣扎在b组败者组的情况不过发生在短短的一年半之间。
郑州tcg创造了联盟的18连胜的记录同时也打破了上一个解散战队创造下的18连败记录。
胜也是他们，败也是他们。
最后一场，和漠北转会前的最后一场的比赛，沈怀心37输出西施依旧没能挽回必败的结局。
中单不能救世，他尽力了，真的尽力了。
比起最开始步入赛场上敢打敢拼的他，如今的沈怀心已经是一个合格的，不能再合格的工具人中单。
拿着最低的经济打着最高的输出，他自认为没有对不起谁。
可为什么？为什么微博上铺天盖地的谩骂都是他？为什么，为什么他明明什么也没做就有那么多人等着他失败。
[什么天才中单，我看是天菜中单吧。]
[啧啧啧，就这战绩，我让我家狗来打都比这打的好。]
[在你直播的时候就粉上你了，可是，当我看见你在队伍连败后依然选择去跑商务的那一刻我承认，我眼瞎了，不热爱赛场，那就下去吧。]
[23连跪的菜狗怎么配和我们wine神绑cp的？]
[一整局看不见高光，下去吧你！]
[就是漠北可是出道就在郑州tcg服役的啊，这样一个老牌选手都被他逼走了，为什么滚的不是你啊。]
[还能因为什么，这么菜还不下，太子爷呗～]
窗帘没拉，灯也没开，除了一点点透过窗台底透进来的浅色光晕，整间屋子没有任何活人的气息。
微博后台私信的提示音不断滚动，沈怀心缩在床角，像婴儿一样蜷缩着，原本澄澈的眼珠中爬满了骇人的血丝，他十指深陷发丝将脸深深埋进膝盖，全身抖的厉害。
“不是我，不是我”
“我没有不热爱赛场。”
“我没有不努力训练。”
“我没有对不起队友，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如鬼魅一般的声音回荡在不大的屋子里，沈怀心快要崩溃了，不断响起手机提示音就像是阎王的催命符似的一步一步将他逼至悬崖边，只需要一阵风，他就能坠入万丈深渊。
他以前从不在乎网友的谩骂，不同于其他人，他的直播间从来不会封号骂他的人，因为那时候的沈怀心还是天之骄子，电竞赛场上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哪怕别人的话说的再难听，他都能骄傲的抬起头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三冠法王——星诚。”
可是如今呢，没了成绩的他做什么都是错的，他不觉得自己的打法有问题，也不认为自己的实力会差到让人无法直视的地步。
顶着压力往前走，他以前也是这样过来的。
一条两条，他不在意，可越到后面，无数条的私信谩骂还能让他不在意吗，他还会觉的自己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沈怀心被家人保护的很好，真的很好，以至于就像温室里的花朵，不见风雨也能开的旺盛，一但暴露在雷雨之下，那么他将会和从高处坠落的玻璃杯一样轻而易举的碎成渣渣。
“为什么！为什么！”少年死死咬住唇，直到唇色泛白又被鲜血染成一抹艳丽后。
泪水顺着眼眶不断滑落，沿着少年削瘦的下巴滴落在深色的床单上晕出一小片水渍。
压抑细碎的哭声不断从他唇间传来，苦涩的泪水中和了嘴里的血腥味，怪异的味道让他胃里一阵翻滚，他干呕几声跌跌撞撞的跑到浴室除了灼热的酸水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
他就想好好打个比赛，他就想和队长一起拿下一个冠军，为什么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数不清的商务，数不尽的直播时长，队友之间的不信任，赛场上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让他身心俱疲。
陪他走过最初时光的浅夏走了，如今连漠北也要离开，沈怀心不知道他一个人在这龙潭虎穴还能坚持多久。
可是现实就是现实，当初签的合同还有半年，再坚持两赛季他就脱离苦海了吧也许会的。
晚上，沈怀心掬水扑了把脸，无精打采的坐在直播镜头前，机械般的和粉丝朋友打着招呼，声音很低，带着大哭过的一点嘶哑，算不上有多好听。
“你们好啊。”他不敢去看摄像头，以前也是，只不过有了成绩傍身总归是多了些底气，现在不一样了
沈怀心把弹幕调到最小，现在的他实在是不想再看见关于比赛的一切话题，要不是南鱼和他特意交代过无论如何直播时长都不允许落下的话，否则任凭他如何恼火沈怀心自己也绝不可能开这次的直播。
他沉默的打开游戏，低垂着脑袋无声无息，就连呼吸声都小的可怜，胸口上别着的麦克风隐约传来游戏的背景音，不然某些粉丝真就是一个幺蛋蛋call了过去。
[宝宝怎么不说话，眼睛怎么肿了。]
[还说话？说屁，23连败也是够菜的，老子要是他，都没脸直播咯～]
[有病是吧，有病去治，看不见这里谁的直播啊！]
[哎呀呀急了急了，乖狗别叫。]
[靠了，楼上sb是吧，滚会不会啊。]
[房主呢，能不能滚出来解决一下啊。]
[就是都欺负到粉丝头上了你还要怎么样啊！]
[哎哎哎你们看，咱崽崽的嘴是不是破了。]
[靠北啦！整个人精神不振头发丝也是湿的，难道是刚洗完澡？]
什么事儿干完能让唇角破皮，眼睛红肿还顺便洗了个澡？
直播间里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些东西不言而喻，几乎是一瞬间弹幕就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