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宫内对峙
霍千语心神未定，只听到耳侧传来某人铿锵有力的心跳声。抬眼一瞧，深色的眸子犹如墨玉，一直看到人的心底。雨水落在宽阔的额上，化成水滴流淌而下，滴落进了她的怀里。
她慌忙收回眼神，站定后退开好几步，怀宁公主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人。
“怎么是你？这里是后宫，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有要事启奏陛下，不想遇见皇妹。”
这是李承泽，一个身为皇子，却连比自己小的妹妹，也能对他这样无理，可他已经习惯了。
“回去退到门外，找个宫女带路就是了，这里是通往水泽园的路。”
霍千语看着来人气宇不凡，随意穿着的锦袍，落在他身上却有别样的韵味，再看他的头冠，立马认出这当是康王李承泽了。
“小女子多谢殿下出手相救。”
“你是霍重山的妹妹吧，我曾在宫宴上远远见过你，姑娘真是弹的一手好琵琶。”
不等霍千语多说，怀宁公主等不及了。
“既是皇帝召你，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公主说的是，不过这箭来的可疑，还请公主快点叫人查清楚才好。”
霍千语低头，见到地上的箭簇，心里也是一阵后怕。
“后宫的事，就不用你多费心了，这旁边就是水泽园的狩猎处，你不会从小到大都没去过吧。”
李承泽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此处所说的狩猎，不过是专门供皇子们玩闹，打点兔子野鸡什么的，他的确从未涉足过。
“既如此，在下便告辞了。”
霍千语站在一旁，心里惊讶，这皇家的人当真都这么冷血吗？
抬头看李承泽，是一脸的淡然与无所谓，微微躬身便离去了。
“他不是你兄长吗？为何······”
“他算哪门子兄长，先皇在世的时候都不认他，算了，不说了，快跟我去找找，看是哪个不懂事的差点就伤了你。”
身后的话全都落入李承泽的耳中，内心的屈辱，早已让他换上另外一副面容，方才的谦敬早已消散无踪。
······
霍重山本来是跟他一起进了宫门，没想到走到半路上就被李承越叫了去，想都不用想，是背着李承泽的。
此时，宸乾宫内，李承越和霍重山相对而坐，面前几案上的小香炉散发出淡淡的香气，紫色的烟雾，让彼此的面目有些变幻不定。
“李承泽也递了帖子来。”
“臣与康王一路同行，据说是有要事相告。”
李承越脸上露出轻蔑的笑：“他能有什么要事？”
“似是关于盐税。”
李承越脸色一僵：“他想说什么？”
“这恐怕还得陛下亲自问他。”
江秉烛刚刚跟他上报盐税的事，李承泽就急着进宫，他到底知道多少。
“沈公卿不在了，朝堂内外，也就只有你能委以大任，你可别叫我失望。”
霍重山的眼睛就没离开过皇帝，心里暗想，这样琢磨不透的人，若不能在同一阵营，恐怕是真的难以对付。
“陛下所言，臣谨记于心，然盐税之事，臣实在不好插手。”
“霍重山，你可别告诉我，你也做了贪赃枉法的事？”
霍重山起身，跪在几步外拱手。
“陛下，微臣是武将，只熟捻军营战事，要说哪里打仗需要臣，臣一定会披肝沥胆为国上阵，可这盐税之事，臣实在是无能为力。”
李承越皱起眉头，显然有些恼怒。
“不就是官盐囤积过多，私盐过剩，你叫人去抓几个私盐贩子，以示惩戒，最好将他们全都杀死，事情不就解决了。你手下的人马也够用，官府的兵你想调多少调多少，我就不信那些人还敢继续买卖？”
不知为何，霍重山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手心里全是寒意。
他当初的选择，真的做对了吗？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骚乱，不等公公上报，苏念安径直闯进殿门。
公公要拦，李承越抬手纵容了她。
“陛下若是有事，臣先告退。”
李承越饶有趣味地看着苏念安愈来愈近的身影，缓缓拿起茶盅，细细品味。
然而那人影还未近前，便认出从里退出来的是霍重山，一手抓住他的胳膊。
“霍重山。”
“你是？”
霍重山早就不记得在哪里见过这人。
仇人在前，苏念安只恨自己身上没有带上鹤顶红来。
李承越依旧看戏似地望着两人。
“霍将军日理万机，今日我恰好有个大礼想送于你，可想知道是什么？”
霍重山看出这女子跟别的宫女不一样，以为是李承越有什么安排，回头望着他。
“陛下，这······”
“苏尚宫，你如此兴冲冲地跑来我的寝宫，难道就是为了说这些？”
“当然不是。”
他很意外地在她的脸上见到了一丝得意，有些意外。
“我要见张安。”
霍重山只能端坐下来，弄清楚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见到张安进来，苏念安立马上前将其抱住。
“安儿，等会儿看姐姐脸色行事。”
张安乖巧地点头，又看向李承越，正要过去，被苏念安拦在身后。
“带进来。”她的声音依旧那么好听。
两个内侍抬着什么东西，放在了大殿的中央。
霍重山只瞧了一眼，隐隐觉得可能跟自己有关系，立马上前查看。
看清楚眼前人是谁，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莹雪，莹雪。”
沐莹雪紧闭双目，脸色苍白的可怕。
“你对她做了什么？”
霍重山几近崩溃，冲过去就要将这个女人碎尸万段，却被李承越挡住。
李承越面色凝重，转过身面对苏念安。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想走，又能走到哪里去？”
“只要能离开这冷冰冰的皇宫，就算是死，我也要带着安儿离开。”
她的眼神太过坚决，李承越都有些晃神。
“你不觉得太自私了吗？张家将最后一丝血脉交于你手，他留在我身边，只有享不尽的荣华，你却要让他泯然众人，一辈子东躲西藏，他还那么小，你真的觉得自己所为，是为了张家吗？”
“少废话，她已经中了我的绝日散，一天内没有解药，就一定会死，你若放了我，我会救她，倘若不肯，那我们一起去死好了。”
“你敢。”
霍重山焦急万分，李承越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苏念安，进宫这些日子，你到底是学会了怎样利用人心。”
霍重山听出点别的东西。
“可我告诉过你，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受人威胁，苏念安，是我平日里太过纵容，才让你这么恃宠而骄的吗？你凭什么觉得我不会亲手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