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对自己的眼光比自己的脸更自信
方钧泽回到自己的住处，有人跟他汇报了君悦食府房间里的情况。
赵淮真让他刮目相看，他竟然没有动游冉。
这让他更觉得自己不堪，为什么连赵淮都比他坚定？
烟抽了一根又一根，最后一气之下他把烟灰缸扔出去，地板碎了一大块儿。
另一边的游冉万念俱灰，真想打开窗户一跃而下，可爸爸妈妈怎么办？
她就这样去了，不仅对不起他们的养育之恩，更是给他们留下了永远的耻辱。
网络发达的社会，她会被人肉，她的死会被说成很多难听的版本吧？
想到这里，她咬紧牙关，再难熬也要挺过去。
她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赵淮还算有良心，那种情况下也没有碰她。
想想方钧泽，再想想赵淮，游冉心情顿时有些复杂，觉得自己很好笑。
游冉原以为这就是噩梦的结束，可事情远远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
第二天，游冉在星云轩的事以及昨晚她跟赵淮在君悦食府的事上了新闻，虽然很快就撤了，但还是惊动了学校。
游冉和赵淮被学校领导叫去谈话，赵淮一力承担了所有。
赵淮说星云轩那次的事是自己安排的，游冉是被迫的。
因为游冉不接受他，他想报复游冉，而且那天什么都没有发生。
昨晚在君悦食府他也只是约游冉吃饭而已，也是什么都没发生。
游冉只是呆呆的点头，什么都不敢说。
紧接着警察也带他们去问话。赵淮依旧是那一番说辞，游冉依旧沉默。
赵淮没有把他算计方钧泽的事说出来，不是怕自己坐牢，而是为了保护游冉。
事情的影响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游冉真是被他害惨了。
华中大学校风清正，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法的学生是要开除学籍的。
经过调查，没有找到游冉卖身的有力证据，所以赵淮被开除，游冉被留校察看。
她没有想到赵淮会为她做到这些，她不敢想象自己被学校开除会怎么样。
爸爸妈妈一直把她当成最大的骄傲，绝对接受不了那样的打击，游冉越想越恨，也越后怕，她差一点儿毁了自己的家。
即便留校察看，也没有什么好庆幸的，她的生活无法跟以前一样了，同学们都对她议论纷纷，甚至开始远离她。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自己可是亲自体验了。
赵淮被开除以后，五十出头的赵志刚几乎一夜之间头发全白了，他联系了南方的一所大学，给学校捐了一大笔钱，把赵淮送去了那里。
方钧泽没想到赵淮关键时刻又做了一回男人，独自承担了所有，赵志平动作也够快，新闻撤的及时没有引起轰动。
好在绯月也没有就此跟他分手，后面的事他也就不再追究了。
只是他再也不会参加华中大学的任何活动。
第二天，绯月在悲戚戚的梦里被一阵筝声唤醒，有人在天台弹古筝。
绯月不着急起床，就这么听着，筝声时而委婉悠扬，时而恢弘激昂，如回溪淙淙，若泉水叮咚好一首《高山流水》，绯月梦里残留的凄然就这样被润化了。
绯月很喜欢古筝，自从爷爷奶奶生病她就没有再弹过古筝。
筝声勾起了绯月的回忆，之前奶奶就经常在楼顶弹古筝。
绯月好奇今天这弹筝之人是谁，于是起身出了房间一探究竟。
出乎她的意料，是墨香。
现在她已换了一首曲子，筝声如泣如诉，让人沉醉。
绯月走上了天台。她在墨香旁边坐下，一曲完毕，墨香才回头看着她，“你来弹弹吗？”
古筝本就是她最喜欢的一种乐器，墨香这样一说她欣然点头。
“小辰今天一早让人送过来的，我很久没弹了，就想试试。你快弹给我听听。”
墨香把绯月让到自己坐的位置。
不一会儿，气势磅礴的旋律响起。
曲子潇洒恣意却暗含几分杀气。
曲初恰似潮平两岸，惠风和畅，渐入高潮之际，暗流涌动，湍急如洪，风疾似刀，杀机渐起，光影闪动间一场激战已经落幕。
接着又缓缓趋于平静，点滴细雨垂檐散落，一曲终了。笑傲江湖，快意恩仇。
墨宗辰在楼下听着。
她是在发泄吧！纵是一身江湖豪气的人也终究有无奈的时候，更何况身似飘零雨打萍的人。
接着，氛围感极强的旋律又响起，绯月换了一首曲子。
曲风给人感情冲突非常激烈的感觉，急促有力的旋律让人仿佛置身于各种矛盾，冲冲撞撞。
而大开大合之后，骤然的收尾让人意犹未尽又怅然若失，仿佛置身于一场轰轰烈烈的梦中。
本以为她就这样
沉沦下去，忽然筝声又起，一时间烽烟四起，战火连天，颇有问谁主天下之势。
这首曲子墨宗辰知道，特别考验弹奏者的手速。
若非有巾帼不让须眉的胸襟和气度，是弹不出这样有王者之气的曲子的。
墨宗辰不禁感叹，若是有合适的舞台，她的作为必然不会输给任何男人。
见绯月还不下来，墨宗辰回到房间，拿出一个竹笛。
绯月还在想再弹一首《十面埋伏》，突然悠扬的笛声响起。
往下一看，是墨宗辰。旋律是《沧海一声笑》，绯月以筝相合。
这曲子在二人的合力演奏下，豪迈之气，潇洒之意喷薄而出，一泻千里，什么无奈，什么彷徨，什么烦恼……仿佛通通不值一提。
绯月诧异于自己心境的转变，原来以前是她太害怕自己情绪外露让爷爷奶奶担心。
所以每次有事儿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消化情绪，慢慢的，逃避和压抑竟成了习惯。
此刻她莫名生出了一种一往无前的力量，是啊，命运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她的承受能力，那就来吧！
墨宗辰又让她突破了自己，再想想在车里他给她上的那一课，绯月也就释然了。
墨宗辰的笛子吹得很好，还让绯月挺意外的。
在她想象中墨宗辰这样的人弹钢琴似乎更合适，看来是她对他有偏见了。
一曲终了，二人相视，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绯月扶着墨香下楼。
“谢谢你！”她对墨宗辰说。
墨宗辰之前调查过她，怎会不知道她喜欢古筝。
“谢什么？”墨宗辰反问。
“昨天……还有古筝和笛子！”她没想过墨宗辰这样的人会做这些事。
不管他是把她当朋友还是为了感谢借住她家又或者只是为了墨香，都当得起她的感谢。
绯月的回答在墨宗辰的意料之中，他笑了笑。
“唯有热爱可抵阴霾。你应该谢谢你自己。”
听了这句话，绯月眼睛有些发热，唯有热爱可抵阴霾，类似的话爷爷也跟她说过。
墨宗辰见她又有了心事，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吃早餐吧！一会儿我们去看看地形，一边看，一边说说你的具体想法，你不是要先画一个草图吗？”
绯月点点头，问道，“你昨天怎么就那么爽快地答应我了，你看起来不像很好说话的样子。”
不怪绯月这么说。墨宗辰表面看起来不仅不好说话，简直是生人勿近。
但偏他自己不承认。
“那是你不了解我，你也不像是以貌取人的人！”
“貌似以貌取人更说得过去。”
她好像在变相夸他好看，墨宗辰竟然觉得有点儿得意。
“哦，那我还真是荣幸长了一张能让你以貌取人的脸。不过我对自己的眼光比自己的脸更自信，所以你就好好发挥吧！”他也变相夸了她。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两人一番商业互捧，彼此之间都在心里为对方加了几分，似乎合作愉快不只是说说而已，也看到了希望。
“那你就拭目以待吧！”绯月自信满满。
这时，绯月手机响了，李婶儿的来电，“喂，李婶儿！”
“起的晚了吗？怎么都不出来吃饭了吗？”
“嗯，朋友会做饭，我就省得出去一趟了！以后我吃饭的问题您就不用操心了！”说着还对张嫂笑了笑。
张嫂自豪地给她盛了满满一碗菌菇肉丝粥。
“你的朋友我又不是管不起饭，你可别跟我客气呀！”
“放心吧！我跟您不会客气的，一会儿吃完饭我过去找您！正好有事儿跟您说。”
“好，那我等着你。”最多两天李婶儿要是看不见她，总会打个电话才放心。
见绯月挂了电话，墨香催了催，“快吃吧！粥凉了可就不好喝了。”绯月点点头，喝起粥来。
墨宗辰莫名觉得这样的气氛很温馨。
墨香从下楼眼睛就在墨宗辰和绯月身上打转，这会儿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说来也怪，只要见到绯月和墨宗辰在一起，墨香的情绪就很稳定，笑容也多一些。
方钧泽刚刚在绯月弹古筝的时候就来了，一直站在门口，他听到了墨宗辰和绯月的合奏，也隐约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他现在才知道，原来把她从伤心难过中拉出来这么简单。
而他从未尝试过，他以为她需要的只是陪伴。
他不禁自嘲，他的爱也不过如此。
今天他恐怕不能进去找她了，现在的他除了让她心里发堵，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他怕看到她对他失望的样子，这种无力感让他有些窒息，他逃也似地离开了！
“我吃好了，半个小时后再出发吧！我要跟李婶儿说会儿话！”绯月对墨宗辰说。
“不急，我也要跟小潘安排一下工作。一会儿我把车停在街口等你。”
绯月点点头，跟墨香告别后就去了李婶儿家。
“绯月，快跟婶儿说说，刚才在电话上就想问你，现在你跟方钧泽还好吧！是不是他误会你跟你那个朋友了，怎么他到你家门口，就站了那么一会儿又走了？脸色也很难看。”
李婶儿家的窗户能看到绯月的门口，所以她有此一问。
绯月的心又慢慢的揪起来，如果李婶儿知道方钧泽的事情，应该对他会有看法吧！
她习惯了在长辈面前维护他的好形象。况且这件事并不确定是不是方钧泽的错，所以绯月决定不告诉李婶儿，而是将错就错顺着李婶儿的话往下说。
“他知道我家住的人是谁，我提前跟他说过，你想多了，婶儿。”
“傻孩子，我还从没见过那样的方钧泽，一看就不对劲，你们有什么事多沟通。我多说两句，你是你奶奶教出来的女孩，所以在感情上很保守，我是不信你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如果方钧泽不信任你，我去找他说。”
“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婶儿。我觉得他对我一直挺好，挑不出什么毛病。可能我过于保守，让他有点儿太辛苦。”绯月模棱两可着回答，想要转移话题。
“我明白了，他是看有人住进来，自己作为男朋友却没住进来，委屈了！”
“没有，他很尊重我的，就是我原则比较强，回头我找他谈谈就好了。”
李婶摇摇头，叹了口气。
“你们啊，恋爱的时间不短了，该有长远的打算了。你爷爷跟你奶奶那样的感情是很少见的，你不能对感情期待太高。”
绯月点点头。“知道了婶儿。道理我都明白，不用担心。”
“青青那个死丫头，为了男朋友连家都不顾了，这么看倒是你稳重。”
“婶儿，你不能责怪青青，青青去俞城不只因为宋川，还因为事业嘛！你也知道她事业心重，俞城那里更有利于她的发展。”
“好好好，你们都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我就不操心了。”
“对了，婶儿。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我已经跟秦千华谈过了，我参与影视基地的设计，出一个设计方案，尽可能绕开我们西区这片住宅的地方，这样咱们西区应该就不用拆迁了。”
“真的吗？”李婶儿激动的抓住绯月的手。
“真的，千真万确。”绯月拍了拍李婶儿的手。
“太好了。我可得把这个消息跟大伙儿说说，你这丫头还真有本事，姓秦的没有提什么过分的条件吧！你可不能因为这个受委屈。”李婶儿有点儿不放心地说。
“我当然没有受委屈，您放心好了。是住在我家那位朋友帮了很大忙。”
“哟，那咱们都得好好谢谢人家。”
“倒也不用特意谢他，您没事儿的时候可以去我那串串门儿，跟他的妈妈说说话，聊聊天。其实她就是上次我跟你提过的，迷路之后被我送回家的那位阿姨。她现在已经好多了，我觉得多跟人交流交流她应该能恢复的更好。对了，她叫墨香。跟她一起来我家的还有照顾她的保姆张嫂。”
“你还真是跟你爷爷一样热心肠，喜欢帮人帮到底。你忙就行，这件事就交给我了！”李婶儿拍着胸脯保证。
“那我走了！再见！婶儿。”
“路上慢点儿。”
“知道了，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