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取手链
绯月从离开医院心情就一直低落着，仿佛上午一时的小开心不曾存在，回想一下，这一年她过得四季如秋，时时事事都是寂寥。
绯月从手机上叫来一辆网约车，看车牌号是等的车到了，车看着挺新的 ，司机将车停在她指定的位置，她便准备上车，没成想刚打开车门，一股难闻的气味夹着些许烟味，从里面扑面而来，冲的她连连后退几步。
那味道她知道，在她拿毕业证的第二天，她一早去找方钧泽庆祝，就在他住的地方正好看到他“脏了”的内裤，生物课上她不是没学过，生理知识她懂。但第一次见到还是很尴尬的。
方钧泽倒是毫不避讳地坦白这是因为梦到她了，还给她普及了一下那方面的知识，正常的年轻男人如果没有跟女朋友那个会经常这样的 。
她不知道方钧泽说的对不对，反正当时第一反应就是想走，因为这话题尺度有点儿大。
可方钧泽当时看着她害羞的样子一时没忍住，突然就对她动手动脚，还把她往床上推她打了他一巴掌就跑开了，好久都没有原谅他。
直到后来某一天方钧泽求助到了绯月的闺蜜青青，那时候青青和宋川正如胶似漆，青青先是教训了一下方钧泽，然后又对绯月进行了一番“教育”，绯月也有点儿明白，男人对喜欢的人这样好像是可以理解的
“怎么？不是你……叫的车吗？”司机等的有些不耐烦，顶着一头油汪汪的头发把头探出车窗问。只是在看到绯月的瞬间，脸色又和善起来。
司机是个年轻男人，他看绯月的眼神和车上的味道一样让绯月觉得恶心，她一秒钟也不想跟这样的人多待。
“是我叫的车，不过我突然有点儿事，现在走不了，实在不好意思，司机大哥。我这边取消，平台会对我扣费补偿您的。”绯月说完便快步离开。
“等等，我想问你有没有兴趣做明星，我有个朋友是星探，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司机说完竟下车走向绯月，绯月已经走出去了几步，见司机追了出来，便头也不回地说“不用了，我没兴趣，我还有事，先走了！”
绯月这下走的更快了，这年头随便在街上拉人去当明星吗？又或是什么新的搭讪方式？
司机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就跟在绯月后边走，绯月转身就走进旁边的蛋糕店，再回头时，那个司机走进了对面的烧烤店坐了下来，还时不时看向她。
蛋糕店很大，绯月知道这里有个后门，从那边出去再叫车就好。
“你好！美女，要订蛋糕吗？”绯月一进门店员就上前接待。
“哦，不……不用，谢谢！我先自己看看。”绯月一边看着蛋糕，一边走向后门的方向。
突然有人用力握住了她的手，绯月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抽回自己的手，并看向抓住她手的人原来是位有些面熟的阿姨，绯月松了一口气。
这位阿姨她好像最近见过，对视了几秒，绯月想起来了，几个月前她去爷爷奶奶的墓地，回来的时候遇到一位阿姨，阿姨迷路了，那天她陪了她将近半个下午。
眼前这位五十岁左右的夫人就是那天的阿姨。
“仙子姑娘，能够再次见到你真好！”阿姨激动地喊道，握住绯月的手很用力。
“夫人，您别乱走，蛋糕拿到了，我们该回去了，少爷还等着呢！”
说话的是张嫂，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她急得满头大汗，看到了绯月眼前的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我家夫人可能认错人啦！”张嫂又对着绯月道。
“没关系，我们之前确实见过。务必照顾好你家夫人，千万别再让她一个人。”绯月微笑着说。
“是是是，因为夫人走丢了一次，以前的保姆被辞退了，我刚来没多久，这是第一次跟着夫人出门，原来您和夫人真的认识啊！”
没等绯月开口，那位夫人又说话了。
“认识，我们认识的。”这位夫人一直拉着绯月的手不松开。
张嫂有些无奈，她上前一步，说：“夫人，我们该回去了。少爷还等着呢！”
她怕夫人纠缠绯月，到时候有人来围观，人多了再刺激到夫人，那就麻烦了。
“对，小辰等着吃蛋糕呢！仙子姑娘你跟我一起回家，陪小辰过生日！”夫人满怀期待地看着绯月。
“阿姨，我”
“妈，不是说好我陪您一起出来拿蛋糕吗？您又忘了和小辰的约定了。”墨宗辰接到张嫂电话就赶紧开车过来了。
绯月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看向来人有些恍惚，蛋糕店里的暖色光打在他的身上，他一袭深灰色休闲西装，内搭黑色丝绒衬衣，身形修长，眉目无双，这氛围像极了某个电影里男主的出场。
只是这男主眼角眉梢透着些许看淡世事沧桑，无人可奈我何的淡漠，只在看到眼前的夫人时，才有一丝温柔。
要不是这仅
有的一丝温柔，绯月都在想这人恐怕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绯月看向墨宗辰的时候，他也看向绯月，是上午一连两次碰到的那个女孩儿，是缘分还是巧合？墨宗辰目光带着审视。
“少爷，夫人说认识这位小姐，还想请她去家里。”
张嫂赶紧说明情况，见墨宗辰，她终于彻底松了口气。
因为夫人不能受刺激，需尽量顺着她的心意，所以夫人执意要来蛋糕店，张嫂也不敢拦着，她在来的路上就给墨宗辰打了电话。刚才她就等着店员递给她蛋糕，她接蛋糕的功夫，转身就看不到墨香了，她不着急才怪。
“谈不上认识，只是上次见这位阿姨迷路，帮了一点儿小忙，不用放在心上。我家里有点事儿，就先走了。”绯月着急离去的心情都写在脸上，无心多说话更无心理会墨宗辰的打量。
原来她真的是他要找的女孩儿，墨宗辰没有在绯月身上看到一丝别有用心的端倪。这个女孩儿眼神澄澈明亮，看人的时候充满真诚和善意，也难怪妈妈对她那样亲近。这让他对绯月好奇起来。
他有太多疑问需要绯月解答，所以他不想让她这么快就走。
“小姐可否丢过什么东西？”墨宗辰终于又开口，语气礼貌中依旧带着点儿疏离。
“我吗？呃……对，手链，我丢了一条手链。莫非是你们捡到了？”绯月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的光芒，她的手链是那次帮这位夫人的时候弄丢的，她找了很多次都没找到，心里一直很难过，因为那是奶奶留给她的。
墨宗辰颔首，“不如你与我们一同去取手链，路上顺便讲讲上次发生的事，我妈妈总念叨你，所以我有些好奇。”
墨宗辰的妈妈墨香，有些心理问题，她极为排斥心理医生，为了帮助墨香恢复，墨宗辰专门翻阅了很多心理学方面的资料，却依然一无所获，所以他对于墨香感兴趣的人和事也想多了解一下。
“嗯……不知道远不远，我还有事儿要尽快回家。”绯月虽然有些犹豫，但是一想到要取回手链就答应了下来。
“不远，手链就在我办公室，我需要先送妈妈回家，如果你没有开车，取完手链我送你回去。”
“好吧！那就麻烦你啦！”绯月爽快答应。
“太好啦，我就说要出来，你们都不让，你看幸亏我出来了，不然怎么见到仙子姑娘？”墨香见绯月答应一起回家非常开心。
几人从蛋糕店出来，绯月看墨宗辰来到一辆宾利的旁边停下了，绯月心想这可不是普通人开的车。就像那天她送墨香回家时所料想的一般，这位夫人果然不是普通人。一会儿可千万不要上演什么感谢报恩的戏码，她最怕这种麻烦了，她也不想跟这种身份的人扯上关系。
墨宗辰对着旁边挥了挥手，宾利旁边两辆越野开走了，一辆是保镖坐的，一辆是送墨香来蛋糕店的。
自从墨香走丢了一次，保镖从原来的两人增加到六人。墨香不喜欢太多人跟着，而且人多她容易受刺激，所以保镖们都只能跟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墨宗辰很绅士地请绯月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张嫂跟墨香坐在后座上。墨香晚上总失眠，所以每天午休会睡会儿，今天午饭后她出来拿蛋糕还没有午休，所以上车后不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墨宗辰见墨香睡了便将座椅调了睡眠模式，又将前后排座位之间的隔音板落下。
绯月并不知道她是第一个坐在墨宗辰车子副驾驶的人，她满脑子想的还是拆迁的事情。看着车窗外的路，跟她回家的路并不是同一个方向，她有些皱眉。
“方向偏离很多吗？”墨宗辰挑眉问。
“还好，不是反方向。”绯月微笑回应，心想跟这人观察能力也太好了吧？简直能媲美读心术啊！搞得她有些不自在。
“你叫什么名字？”墨宗辰问，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关绯月。山海关的关，绯红的绯，月亮的月。”绯月答。
“绯纱烛下水平流。月照花林皆似霰。名字跟你的气质倒是相衬，都很有古意。”墨宗辰声音很低，有点儿像自言自语，但是绯月知道这两句诗，所以听得出来。
“你喜欢诗词？”绯月实没办法把墨宗辰这样的人跟诗词联系起来。她周围除了爷爷奶奶也鲜少有喜欢诗词的人，连方钧泽也只是喜欢历史多一点儿，她不是多话的人，一时好奇就多问了一句。
“算不上，不过是有时候觉得用起来应景。”
“很多很美的意境只有诗词才可以传达。只是现在喜欢诗词的人越来越少了。”绯月不无惋惜地说。
“不会，既然只有诗词才可以传达，那总会有人喜欢的。”
这人回复快，语速也很快，说明他反应迅速，绯月觉得跟这样的人聊天应该很费脑子。
温婉大方，思维敏捷，说话条理清晰，眼睛非常有灵气，衣着考究又很别致，这个女孩看年纪也就二十出头，应该是从事艺术创
作一类的学习或工作，墨宗辰一边跟绯月聊着一边在心里开始对绯月分析起来。
“有道理！对了，阿姨是怎么回事？”绯月问。
“她有心理障碍，不能受刺激。”他不想把精神病这几个字用在妈妈身上。
墨香生下他的时候，虽然不能像正常的妈妈一样照顾孩子，可墨香对他的爱一点儿也不少。
小时候他高烧不退，墨香就不吃不喝地守着他。还有一次他不小心打翻了刚泡上茶的茶壶，墨香用自己的身体去挡住了即将落到他身上的茶壶，她后背被烫伤一大片。现在想起来他还觉得眼睛发热。
背景越是单调，线条越是突出，童年的回忆就那么几件深刻的事，于他而言都是无比温暖而珍贵的。
“哦。我觉得阿姨应该不喜欢闷着的，她应该是开朗的性格吧！”
“你建议她多出来走走？”墨宗辰在沟通中很善于发现对方的言外之意。
“嗯，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点儿想法，我不是医生，您还是以医生的意见为主。”
“妈妈不配合治疗，她对医生很排斥，对陌生人防备心很强，甚至抗拒吃药，不然她应该早就恢复了。”
“也许是阿姨有自己不想面对的事，她走不出来或者不想走出来，医生也是无能为力的。”绯月状似无意地说。
“难怪我妈妈愿意亲近你，你看问题的角度很特别，或许你那天说了什么触动了她。”墨宗辰看向绯月的眼睛多了些许神采。
“其实，那天我心情很低落，就想在公园坐会儿，无意中坐在了阿姨的旁边，她看着花海一直喃喃自语，神情很是伤感。
我问阿姨她为什么伤神，就发现跟阿姨好像不能正常交流，我猜她也许是和家人走散了，就陪她在那里等了一会儿。
阿姨时不时在观察路上的行人，还有公园里面的花，她观察东西的样子让我觉得她应该是会画画的，于是我就借来画板和颜料，本来是想让她画回家的路，但我没想到，阿姨画了我站在花海中的样子然后一直叫我“仙子姑娘”。”
“仙子姑娘？原来如此。”总算知道了仙子姑娘的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