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条鱼
噗。
淮月轻笑出声。
与那种带着面具的假笑不同，他似乎是真心的觉得很有意思，一双桃花眼弯起，笑得人畜无害。
“世间万物乃是此消彼长，有得必有失。”淮月摸摸奈音柔软的发尾，和蔼道：“若要将人类的双腿变为鱼尾，同样要承担极大的痛苦。”
神仙都说痛，那一定是很痛，明沫连连摇头表态：“是这样的，我非常喜欢鱼尾巴，但是考虑到我本人太笨，尾巴只有一条难以保持平衡，在陆地上走的话还是用两条腿比较安心……”
奈音表示理解。
她第一次吃白灵丹长出腿时也是差点站不稳，还让淮月扶着她在屋子里走了大半个月，这才堪堪能保持平衡。
算了，还是让这两人走吧。
她才不想扶着别人走半个月。
这时，那道奇怪的信息又出现在她的神识深处。
【我要和宋青云在一起。】
【我离不开宋青云。】
奈音的脑子里乱乱的，恍惚间竟有一种要跟着宋青云走遍天涯海角的错觉，她眼前一花，连墙上的水晶珠串也看不真切。
好在她及时看了宋青云一眼。
嗯，还是一样的鼻青脸肿流鼻血。
她瞬间清醒了过来，迷茫地眨眨眼。
宋青云被奈音的小眼神看的一阵脸热。
不愧是男主的女人，比他老家的明星还好看。
或许是自己的眼神太过热烈，淮月终于看了他一眼：“你这么想在奈音身边，想必应是愿意付出一定的代价吧。”
宋青云想到《海的女儿》的故事，试探着问：“是从此让声音变得难听么？”
“不够哦。”淮月勾起唇，似笑非笑地：“你的腿骨将被一根根抽出，接着用神秘的药水将腿变为鱼尾，最后再在上面划一道口子，把鱼骨装进去。”
宋青云：！！！
达咩！
“深海里有许多陆地上没有的东西，很有趣的。”淮月学他讲话，语调微扬。
“那有麻药吗，大哥。”
“那是何物？”
“就是……”宋青云揉揉被打破的鼻梁，嘶了一声：“会不会很疼啊。”
淮月温温柔柔地看着他：“不会。”
那也不是不可以，宋青云想。
他是真的怕死，只想在会法术的小人鱼身旁苟一苟，大不了等要上岸时再将腿变回来就是了。
“你会直接痛死。”淮月补充道。
宋青云：……
他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彻底闭嘴了。
鱼尾巴终究是没能成功安在两人的腿上。
淮月看起来略微有些失望，幽幽叹了口气。
刚刚他又看见了新的命运——小奈音哭着闹着用漂亮的尾巴换了腿，跌跌撞撞跟在宋青云身后上了岸。
就为了那个人类？
他也配？
护崽心切的淮月打定主意：今天之内，一定要将宋青云处理掉。
简直就是蓝颜祸水。
正思考时，一只软软的手勾住他的指尖，又不轻不重地用指甲在他掌心挠了两下。
小奈音眉头微微蹙起，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淮月月，你过来一下哦。”
淮月依言和她走进卧房。
奈音的房间是她自己布置的，脚下是软绵绵的白色绒毯，粉水晶铺满了整面墙，上面嵌着珍珠玉石拼成的人鱼小像，房中央是一张超级软的大床，躺下时能让整个人都陷在里面。
如果忽略地上丢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应是一间甜甜香香的少女卧房。
此时，奈音正坐在一堆团成一团的衣裙旁边，一脚踢开一支画符用的朱砂笔，清了清嗓子准备发言。
宋青云这人有点怪，她得和淮月聊一聊。
淮月：“……先等一下再说。”
他关上门，卷起里衣的袖子，将散落着的玉简一支支捡起，其余学习用品也分门别类放好，地毯上的墨痕不见了，亮晶晶的饰品也很快地擦拭了一遍，又把乱丢的衣裙整理到一起施了个清洗咒，还为大床换了套新床单。
他做家务时效率很快，行云流水又有条不紊，一边叠裙子一边还不忘将衣柜擦的亮闪闪，熟练的像是做过无数遍。
小公主托着下巴，丝毫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那条裙子挂前面一点哦。”她提醒：“就是那条紫色的，我明天出门要穿。”
“出门？”
毕竟是特殊时期，老母亲敏锐地捕捉到关键信息。
“没错！”奈音挺胸：“我要和他们一起去陆地上！”
紫色的纱裙如水般从淮月手中滑落。
淮月弯腰拾起小裙子，指尖发白：“哦？为了宋青云？”
他看着奈音从小长到大，自认也有些了解，她喜欢一切好看的、精致的东西，而宋青云现在的样子可以说是不修边幅，很难想象奈音会这么快就对其感兴趣。
“你怎么知道。”奈音兴奋道：“跟你讲哦，我发现那个人类身上有个惊天大八卦，好像有一只很强大的灵修喜欢他，一直在我脑子里说要喜欢宋青云！”
淮月：“？”
奈音：“那只灵修没有实体，只能和我进行灵魂交流，依我看，他们两人之间一定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恩怨纠葛！”
淮月：“……”
奈音开始脑补：“灵修与宋青云相濡以沫，却不得不相忘于江湖，这种前世今生+狗血失忆的情节，我以为只在话本子里才有哦！”
淮月再一次愣住，不知该说些什么，憋笑又憋的好痛苦，只能转过身装作挂裙子。
怎么不理人？
奈音气鼓鼓地站起身拿手指戳他的腰：“不管了，我要和他们一起去。”
首先，她从未上过岸，对陆地的风土人情有着及其强烈的好奇心，早就迫不及待想去看看。
其次，宋青云怎么说也是个人类皇子，和他一同上路，总不至于出现像上次在人鱼部落时那样，出现困了也没人抬床给她睡的大委屈事件。
最后，还能近距离围观别人谈恋爱，这不比在深海里学习有意思得多。
“你最近都在看什么奇怪的话本子。”淮月一言难尽地看着她：“那不是灵修，是天道的残存意识。”
奈音一张小嘴张成o字，压低了声音：“天道也会有情感需求吗，我第一次知道耶。”
淮月：……傻崽。
他怜爱地垂下眼：“……是天道认为，你会爱上宋青云。”
命运并不是无迹可循的。
人一生中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遇到的每一个人，甚至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命运之线上的一个个微不可见的点。
这些点连绵成线，并无限向前延展，推测出尚未发生的未来。
既已将此事告诉了奈音，淮月索性将他看见的未来全部和盘托出，从各个方面论述这名叫宋青云的人类，完全达不到她的择偶标准。
小公主虽娇气了点傻了点，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配的。
见奈音久久不吱声，淮月认为她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开始在脑海里回忆近年来九州的单身适龄青年。
魔教那个少主季云还行，至少有点灵力，身边这么多年一个暧昧的女性生物都没有，勉强打个及格分。
但听说他一根直肠子，不会讨女修喜欢。
不太行。
小奈音脾气上来比谁都倔，吃软不吃硬，还根本不讲道理。
淮月默默将季云的名字从心中划掉，继续物色下一个。
人族那个剑圣呢？好像人类修士里最厉害的就是他了。
也不行，听说他修无情道，这怎么能是一个合格的道侣。
他想了五六个人选，最终都是摇头放弃。
……
千百年来，淮月一直游荡在这个世界的边缘，尘世的变迁与王朝的更迭都与他无关，他根本不关心，也未曾在意过。
而就在今日，他第一次对九州上的适龄未婚男性们有了一些微弱的不满。
这些人怎么这么弱，一个合适的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