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亲人的离世
回到亿城，已是深夜。
莫莉回到这个曾经温暖的家，瞬间被回忆填满。
一进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幅画，那是在亿城公园里，一位美术生为莫莉和祁海宝以及祁麟三个人画的全家福。抽象的画中，莫莉发丝随风飘动，眉眼带笑，头微微侧向中间的儿子祁麟，祁麟的双手分别搭在莫莉和祁海宝的肩膀上，而祁海宝正假装生气的蹙着眉头，嘟着嘴巴，手指却比划着爱心。
莫莉微微一笑，把行李箱放在玄关柜旁，便径直走向了沙发。上悬窗常年开着透气，时间一久，略微有些浮尘铺在沙发上。莫莉用鸡毛掸子轻轻拂过，灰尘便在灯光下舞了起来。莫莉眼前又浮现出了那个周末的场景。她正在卧室打扫卫生，吸尘器的轰轰声，让她没有留意到背后祁麟和祁海宝的突然袭击，两人突然一句：“不许动，举起手来！”把莫莉吓了一跳，她配合的双手举过头顶，便哀求道：“小女子不才，愿为二位好汉舞上一曲，还请高抬贵手……”祁麟趁机抢过莫莉身边的鸡毛掸子，祁海宝拿起吸尘器，异口同声地说道：“舞罢，便退下吧……”，清晨的阳光中，灰尘陪着莫莉舞的毫无章法，跳的张牙舞爪，祁麟和祁海宝两个人分工默契，迅速把卧室打扫了个干干净净。
靠在沙发上，看着旁边书柜里近手的几本书，那是祁海宝翻过几十遍的书了吧？除了财经类、管理类，还有一些人文历史的典籍。莫莉随手拿出一本，刚一打开，便翻到了一片夹页：“如果我有一枚魔戒，多想回到年少时，重新经历那段岁月，劝解那时的自己，不要以爱的名义伤害……”
莫莉看着祁海宝用她熟悉的字迹留下的文字，眼泪瞬间噙满眼眶。
他们似乎有些默契，比如极少碰对方在看的书；他们又似乎没有默契，从来没有感知到对方对自己的爱，一直在自己的认知中了解对方，猜测对方。
不知不觉，莫莉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度过了一夜。清晨，阳光透过轻薄的窗帘洒在沙发上，莫莉微微张开眼，这种感觉许久未见。她睡得踏实极了。
来到县城四居室，看到戴着呼吸机双眼紧闭的爸爸，莫莉痛心的坐在了爸爸的身边。
“爸，我回来了”，莫莉轻声呼喊着，眼泪被她奋力的憋在了眼眶里。
听到莫莉的声音，老人像是耗了极大的力气，微微睁开了双眼。看着眼前目光浑浊、嘴角干涩，全身瘦骨嶙峋的亲人，莫莉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爸，你看看我，我是莉莉”，莫莉提声说道。
“莉莉，从昨天起，你爸他就不怎么说话了……”说着，后妈也拉起衣襟，轻拭起眼泪。
“不是说爸病情好转了么？”莫莉始终叫不出那句称呼，便省略了直接问道。
“欣欣之前一直在家陪我们，她现在工作出息了，也去京市了，就我们老两口，还要照顾甜甜……”说着，后妈也忍不住满心委屈的啜泣了起来。
莫莉不忍再责怪任何人，毕竟这是自己的爸爸，自己的亲人。因为照顾祁麟分身乏术，几个月的时间，不曾想爸爸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莫莉请徐主任帮忙介绍了心肺专家，咨询过后才知道，爸爸肺炎持续时间太长，现在已经几乎没有救治机会了。莫莉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想带爸爸去亿城，谁知老人像有感应，费力地睁开眼睛，盯着莫莉，轻轻的摇了摇头。
莫莉看到爸爸嘴巴轻微的一张一合，便把耳朵凑了上去。
“爸，您是有话跟我讲么？我听着呢”，莫莉低声问道。
“莉……莉……”，爸爸费力的喊出了她的名字。
莫莉泪眼模糊的应着声：“哎……爸，是我……”
“我……哪也……不去了……”爸爸含糊的吐字道：“把我……跟你妈……合葬在……山上……”
莫莉失声痛哭了起来，“爸，你没事的，你肯定会没事的，别胡思乱想啊爸……”
看着爸爸顺着眼角流出一行热泪，莫莉收住了哭声，赶忙凑到爸爸耳边说：“爸，您放心吧，到时……我一定把您和妈妈安葬在一起，您现在就安心的养病，我这就带您去京市，咱们直接去京市……”
看着爸爸用尽力气摇了摇头，莫莉也跟着频频点头：“听您的爸，咱不折腾了，您安心养着，我去找最好的医生，买最好的药爸……”莫莉语无伦次的抓着爸爸的手说着，后妈突然说：“莉莉，别再说了，你爸他……走了……”
瞬间被掏空的心，痛的呼吸不得。这是她从小到大的靠山呐！
她泪流不止，却哭不出声，她仿佛怕再惊扰了爸爸，就让这眼泪冲刷自己的悔恨、难过、无奈和思念吧……
许怀良陪同莫莉将她爸爸安葬在妈妈的坟墓中后，莫莉便一刻也不停留的赶往了亿城。
“你好，我是一家制药企业，在亿城有全年的线下活动推广，想问一下咱们这边可以承接么”
“没问题啊，我们就是亿城最专业的活动公司，电视台主持人随时可以帮咱主持，亿城大大小小的商场、公园、广场、地标建筑、小区，你就说哪里吧，都给办的妥妥的。”莫莉听着，苦笑一下。多少年了，还是这套话术。
“好的，我给您个邮箱，麻烦给我发下你们同类企业的服务案例吧。”莫莉给了对方一个新注册的邮箱，“我的预算每场六万，麻烦给我详细的回报方案，谢谢！”
莫莉挂断电话后，许怀良看着她说：“说谎不带脸红的啊？这可不像你。”
“待宰的羔羊，不能每次都傻乎乎的等着被宰，怀良，这家公司的老板，就是我在亿城之前工作过的公司老板”，莫莉叹了口气说：“莫欣入职良瑞后在亿城的线下活动都是和他合作的，数据虚的可怕，我太了解他了，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许怀良听罢，也点头同意。
晚上就收到了邮件。
许怀良和莫莉把公司发来的案例和每场六万的活动方案，与莫欣提交给李燊的述职报告中的工作总结数据一经对比，两人便默契的对视一眼。给别人报价六万每场的活动，居然给良瑞报价二十万，覆盖人数和获取的用户数据莫莉做了简单回访，基本都是假号、空号或者快递外卖的电话。
许怀良一脸愤怒：“jan就是这样选人用人的么？我就不相信没有一个人提出过质疑！这种低级的筛选人才的模式简直是荒谬，活动效果评估难道没人发现造假么？”
看着许怀良一口气提出一堆疑问，莫莉接着说道：“还记得机场碰到的那个女孩么？李静”，莫莉补充道：“她是我在实验基地时的舍友，国外名牌大学博士，当年良瑞高薪人才引进的，当时基地的综合评估得分最高的科研人才，居然被几个月后无故辞退了，最奇怪的是，她居然又被以三倍高薪请去了瑞士……”
莫莉边说，脑子里各种纷乱的信息也重组着。
“瑞士？”徐怀良也仿若突然明白了什么，“蔡顺东的顺和科技就在瑞士吧？”
“蔡顺东和jan……”莫莉和徐怀良异口同声地脱口而出。
次日，莫莉又打电话给活动公司：“你好，方案我看了，但是价格与回报来对比，我觉得定价偏高了……”
不等莫莉说完，电话里的小伙子就哈哈笑了起来：“案例看了么？良瑞，上市企业，说出来你别不信，我们给它报价至少是你的三倍以上……”
莫莉按下了录音键，继续说道：”我知道，我这也是朋友介绍的才找到你们公司的，你应该认识我朋友啊？”莫莉笑着说。
“是么？老客户转介绍的啊？哪位客户啊？我可得好好感谢她”，小伙子爽朗的笑了起来。
“莫欣，你认识么？”莫莉刚说完，就听到小伙子惊呼一声：“哎呀，你早说啊，原来是我们老板娘的朋友啊，4万，最低了啊……”
小伙子说完这句话，莫莉脑袋嗡嗡直响，后面只模模糊糊听到他继续说：“姐，你可以正常给公司报6万，咱们签合同，每场活动我跟公司申请30的费用给你，现金给你，有欣姐在，你放心啊姐……”
挂断电话，莫莉呆呆地打开录音，又听了一遍。
“老板娘”！莫欣和陈翔？他们之间会有什么牵扯呢？又是何时牵扯上的呢？莫莉呆呆的坐在沙发上，久久都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