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周茵微怔，问说：“……你…怎么在这里？”
说完，不由得去看旁边顾雨婷的房门口。后想起来，顾雨婷今天晚上和江城的朋友相约聚餐，她应该是还没有回来。
“怎么才回来？”齐屿说着站直了身，抬起胳膊去看手腕处的腕表。
这都已经下班将近两个小时了。
“顺路，买了些东西吃。”
周茵走到6012的房门前，低下头打开包包的暗扣，找出自己房间的房卡，刷卡开门。
齐屿在她身后跟着进门。
她神色紧张地看了眼门口，担心顾雨婷会突然回来看见。
“就这么怕，别人发现你我的关系？”齐屿轻笑了声，同她说。
周茵就近在床尾凳上坐下，罕见地与齐屿顶了嘴：“你难道不是吗？”
这话是脱口而出，她讲完后，便有些后悔了。
“我怕什么？”齐屿靠在她对面的木质长书桌上，望着坐在床尾凳上的她，失笑道。
“隐婚这个要求，难道不是你提出来的？”周茵低下头，两只如葱根的纤手绞在一起。
显然可见，她说这话时的紧张和不安。
这是第一次，她这么与他说话。
隐婚的要求是他提的，不公开她的身份。如今想来他的这个要求，是为那个叫郑露的女孩吧。
周茵自嘲地扯出一抹笑容，凄惨微淡，像是被风吹雨打，只剩下几片花瓣的玉兰花。
齐屿两只手插在黑色西装裤的口袋里，英俊的脸庞划过一丝晦暗不明的神色。
“难道不是你们要结这个婚？”
怎么？她现在后悔了？
周茵愣愣地抬眸，看向书桌那边的修长英挺的心上人。他英俊好看的脸上，还带着一抹疏离的冷笑，但其实他的这句话，才是真的冰冷疏远。
“……是啊。”她目光落在面前踩着的细毛绒地毯上，喃喃道。
他说的没错，这婚不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结的吗？因为濒临破产的她家公司，因为她对他的那份痴念。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清醒下的选择。
齐屿目光锁在不远处周茵的身上。
她身躯纤瘦，小小的脸，又因为很白，像白玉一样。即使已经结婚了，依然娇娇嫩嫩的像个小姑娘。可能是因为方才他说的话，刺伤了她，她半低着头，怔怔失神地坐在那里。
他这么望着她，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心略抽疼了一下。
这已经是近来，他第二次这般反应了。
齐屿站直了身，绕过了她身旁。
“早点休息。”他抛下这么一句话，打开房间的门离开了。
周茵坐在床尾凳上良久，才走去门口的置物柜上，拿过了在甜品店买的甜食。
她撕开包装，一样样地吃起来。
可是吃了甜食，她也不快乐，反而还尝到了泪水的咸涩味道。
关上房间里所有的灯光，落地窗边只拉着一层窗纱。十一月下旬的月光洒在薄薄的纱帘上，又透过薄纱帘映射在坐在床边的她的身上。在如墨的黑夜中，白亮的月光，冰冰冷冷似是在她的身上覆上一层霜雪，寒冷到令她忍不住颤抖。
周茵钻到温暖的被子里，和衣而睡，她实在是冷得厉害，颤栗不已。明明这房间里暖气开得足足的，还是驱不散她所经受的寒意。
这夜色真是凄凉冰冷。
窝在被子中的她嘴角泛起一丝讽嘲的苦笑。之前散步回来，看见天上的月色，还在想这夜色美好浪漫，如今又道人家凄凉冰冷。
夜色本无意，只因人多情。
……
“周秘书，布置会议室的部分，你帮忙盯一下。”顾雨婷轻拍了拍周茵的肩膀，说。
周茵正在帮行政部的人，准备茶水和搬挪鲜花盆栽，点头说：“好。”
今天国际影星温乔同经纪人，过来风时看本子。听说，这是齐屿用了自己在海外留学时的人脉，以及导演高新的邀请，才促成了今天温乔过来看本子。
风时这边的高层已经在会议室里等着了，周茵也在。
之前，齐屿是不打算来参加会议的，可不知临时起意，还是心中早已打算，后来还是来了。
“齐总，温乔小姐和经纪人到了。”负责的人进来说道。
齐屿从椅子上站起身，风时这边的员工也跟着站起身。
先是，温乔的经纪人nancy进了会议室，与齐屿握手问好：“你好，齐总。”
齐屿略点头，握手说：“你好。”
“你好，齐总。”紧跟着进来的温乔，大方主动地伸出手，与齐屿问候道。
“你好，温小姐。”齐屿握回道。
周茵的位子在最里面，起初没有看见这位国际影星的面容。等到来的人群在对面坐下，她这才看清温乔的容貌。
她美得明媚夺目，肌肤如雪，眉眼如画。令人看过之后，移不开眼睛。
周茵想起古人文章里，形容女子姝色昳丽，恐怕就是说温乔这样的女子。
不过，总觉得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她。她想了想，既然是国际影星，想必是在电视上或者商场的led广告牌上看见过吧。
“温小姐，这本书的作者也是本影片的编剧，所以剧本的质量，您不必担忧。”风时这边的项目负责人说道，“只是，因为编剧现旅居在国外，与国内有时差，所以很抱歉，今天暂时是无法直接交流。不过您有什么想法，可以与我们反馈。下一次再具体约时间，一定会合适。”
温乔莞尔笑说：“这没有关系。是我的经纪人今天临时决定来风时谈一谈，没有联系好在欧洲的作者，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事情。”
“而且，我之前与这位作者有见过面，我的恩师与作者是好友。”
“哦，原来还有这样的缘分。”徐梧惊讶，而后笑说。
温乔点头微笑。
第一天到风时来，听说《夜色温柔》这个影视项目，周茵对其有些兴趣。这几天，看见公司的阅读室的书架上面有这本书，她趁着午休的时候，以及晚上回酒店的睡前时光，将这本书给看完了。
女主人公楚薇原生家庭糟糕，重男轻女。楚薇一直在原生家庭的逼迫和折磨下生活，为了弟弟的学费，她早早辍学，进了镇子上的服装工厂打工。后来，为了弟弟结婚的彩礼，父母不惜要让她嫁给比她大二十岁，已经离过两次婚的服装工厂老板。
书中最后，楚薇下定决心离开原生家庭，在一个冰凉凉的冬夜，她坐上离开老家的绿皮火车，要去外面的世界开始新的生活，属于她自己的新生活。
“这部电影，无论是选角还是制作，以及宣发，风时都会以高标准来对待。而且导演，也是获得了国内三大奖项之一的金紫荆奖的高新导演。”负责统筹的卫铭说道。
齐屿一直靠在前首的椅子上，不作声。
温乔含笑点点头，然后看向身旁的经纪人nancy。
nancy是从小在国外长大的华裔，但汉语很好。她微微皱眉，看向这边风时的高层们，笑着提出自己的疑问：“我不是很精通文学，所以看完这个本子之后，心里有困惑，想请教一下各位。”
“您请讲。”徐梧依言说。
“剧本和原书，都有几处对夜晚的细致描写。几处夜色的描写，都直接给我们一种直观的感受，就是夜色清冷，人间寒凉，就连书中最后，楚薇离开故乡，在绿皮火车上看到的夜色，也是冬日的夜色，苍凉冷落，可是为什么却还是要说‘夜色温柔’，甚至起名也是‘夜色温柔’。”nancy礼貌地淡笑着请教。
nancy的话说出口，周茵就明白，她谦虚地说自己不精通文学，可是这个问题却问得一针见血。
周茵抬眸去看，nancy身边坐着的温乔，她娇美的面庞上面，也是淡淡的笑意。这个问题，想来也是温乔，借着nancy之口，来考验风时的。
“nancy小姐，这……如果是题目……”
风时这边的高层，都是男士，又是只管谈项目投资去来，哪里关注过这么细致的问题。怕是《夜色温柔》这本书都没有看过，一时之间，哪里能够回答上nancy的问题。
“……nancy小姐，我这里有一点想法，希望能够有抛砖引玉的作用，不知您可否要听一下？”周茵轻声，浅笑道。
nancy听见这边周茵的声音，顺着声音看向周茵这边。
她见是一位标致的东方古典美貌的女孩子，眼睛一亮，笑说：“当然，美丽的小姐。”
周茵这才微笑回答：“您说的没错，书中每一处对于夜色的描写，使用的词汇都是凄清、冰冷、寒凉等等。有时也会把月亮、月光比作成冰花等寒冷之物。甚至，以我一个读者的身份而言，读时我感觉这夜色丝毫不温柔，它是冰冷寒凉的，就像是楚薇的家庭和她的生活一样。”
会议室里坐着的人，目光都聚焦在周茵的身上。那个最前首的，她心爱多年的男子也是。
“夜色本无意，只因人多情。其实……温柔的是人的心。”周茵继续轻声说道，“就算是冬日里的夜色，夜晚寒凉冻人，可是楚薇坐上离开老家的绿皮火车，要去外面的世界开始属于她自己的新生活。结尾她坐在火车的窗外，看着窗外的夜晚，唇边泛起微笑。她的心是勇敢和柔软的，憧憬着未来的。因此，这夜色也是温柔的了。”
周茵说完话，温婉地笑望着nancy。nancy转过头，笑看向身旁的温乔。
nancy没有回话，倒是温乔微笑着同周茵说：“周小姐，谢谢你的回答。”
周茵一愣，这位温小姐怎么知道她姓周。她这才缓缓回想起来，前天晚上在酒店附近的甜品店，遇见的那位温小姐。
怪不得，她会觉得这位温小姐，好似在何处见过。哦……怪不得，那天晚上她一直带着口罩。
温乔笑看了nancy一眼，nancy会意，这才与风时这边说道：“我们临时决定，今天来风时的原因，已经解决了。后续希望贵公司，给出我们一份详细的配置安排，包括配备专业的团队。导演、编剧、副导演这不必说。剪辑师、灯光师、道具组等等，他们对作品也要有准确的把握，就像方才周小姐准确的解读一样，这是温小姐合作的要求。”
“当然。”这回是齐屿的承诺。
“即使，我们也知道，这个本子一开始也不是为温小姐准备的，也有别的演员先于我们见过了本子。但是，这都不是我们在乎的，我上述所言，才是我们在乎的。温小姐对《夜色温柔》很喜欢，能遇到是缘分，但好好合作下去，却是需要我们共同用心努力。”nancy笑着说道。
温乔起身，笑意盈盈，对齐屿说：“齐总，希望后续合作愉快。”
齐屿薄唇微勾，也站起身，说道：“合作愉快。”
《夜色温柔》这个项目可以算是敲定了，无论主演、导演、编剧以及制作团队，都是高水准的了。
风时的高层们，稍稍松了口气。
今天完成风时这边的工作，明天他们一行人要回兰城了。
周茵回了酒店，就开始收拾自己的行礼。今天晚上收拾好了，明天便轻松方便些。
严助理给她发消息说，齐屿让她把一份人事安排的文件，送上来给他。
周茵：严助理，我记得这份文件，今天上午我给你了。
严助理：……嗯，可是齐总说，让你送到他房间。
周茵又打字问：你是没有交给他吗？
严助理那边，等了好一会才回道：周秘书，你就上去一趟吧。
他原本还打了一句，求你了。发出去之前，想了下还是删掉了。
周茵将手机扔在一边，不再去理会。
不一会，听见外面门铃响了。
周茵快步走到门前，打开门，是齐屿冷着的脸。
她下意识地去看左右两边，这时就听见他沉声道：“放心，我让严助理把人叫走了。”
周茵这才安心了下来，可又想起两个人自前天晚上拌嘴的情景，不由得低头，避开他的目光。
“前天晚上的事，……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