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美人鱼（九）
时间回到十几分钟前。
厉辰满怀期待地拉开浴室门，却没有看到预想当中的美人出浴图。花洒下只有哗哗的流水，人呢？他那么大一条美人鱼去哪里了？
厉辰稍微愣了会儿神，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条闪烁着金色光华的巨大鱼尾，他的脑中出现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好漂亮的鱼尾巴，这不就是我梦想中的美人鱼吗？
转瞬他又觉得不对劲：小说里中了这种药的小受不是都应该面色潮红、浑身酥软，只等着攻来和他激情进行一些脖子以下不可描述的运动吗？为什么希宁的尾巴能飞那么高？
没等厉辰结束质疑，鱼尾已经朝着他的头部横扫过来，完全没有给他抵抗的时间。
厉辰感到面部仿佛受到了数吨重的巨锤击打，他闷哼一声斜飞了出去，砸在地砖上发出“砰”的重响，很快便没了动静。
希宁两手紧紧抓着浴室隔断，金色的大尾巴在空中紧绷着停顿了片刻才垂下，顺着铺满瓷砖的光滑墙面慢慢滑落下来。
没有双腿，他无法站立，仅用巨大的金色鱼尾撑着地面，冷冷俯视着地上昏迷不醒的男人。
体内的热气还在翻涌，希宁已经意识到身体上的不对劲。他回想这两天了解到的这个世界的常识，尤其重点学习的人鱼生理知识，感觉自己现在的种种反应和人鱼进入了求偶期十分相符。
根据各人的体质不同，人鱼在求偶期大多会出现体温升高、嗜睡、易孕等变化，且极易情动。厉辰故意引发他的求偶期，还在这个时候偷偷摸摸潜入过来，目的不言而喻。
果真是不入流。希宁对这种不顾他人意愿的行为极其反感，扭过头不再去看这个品行低下的穿书者，捂住胸口急促地呼吸了一阵。
求偶期可以通过服用抑制剂勉强压制，或是自行修养调节恢复。这会儿希宁没有条件服用抑制剂，刚刚制服也厉辰用去了他最后的一点力量，此刻一松懈下来，身上不由有些脱力。他的尾巴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软软地贴着墙壁向地面滑去。
蒋振声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希宁双目紧闭，漂亮的浅金色头发贴在耳畔，无力地倚靠着墙壁，腰部以下却是一条巨大的鱼尾。同时，整间浴室内充满了一股浓郁的香气，像是春天鲜花盛开的花园，芬芳无比。
他知道这个世界有人鱼的存在，但没有哪条人鱼会在公共场所显露自己的鱼尾，蒋振声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也还很短，所以对人鱼的感受不够真切。也就是这一刻，他才真真正正地理解，他那些认识没多久的狐朋狗友为什么一提到人鱼都恨不得流口水：这土豪金尾巴也太漂亮了！
线条流畅优美的鱼尾上布满细密的金色鳞片，在浴室灯光的照耀下泛着金属光泽，宛如一条珠光宝气的华美长裙，尾部半透明的鱼鳍就是柔软的金色花边。
蒋振声从前最鄙视那些奇装异服的男人，总觉得男人怎么能穿裙子呢，也太不阳刚了。这会儿希宁身上好似套了一条漂亮的大裙子，看着却一点不觉得奇怪，只会让人认为这样的鱼尾和希宁格外搭。
果然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
蒋振声直愣愣地盯着鱼尾，好一会儿才发觉希宁面色红得厉害，呼吸也格外急促，明显有点不对劲。
他这才回过神来，赶紧上前查看情况：“希宁，你这是……”话才说了一半，他就猛地停住，从记忆里翻找出来某些东西，意识到希宁现在的状态不就是人鱼传说中的求偶期吗！
从前的蒋振声作为痴情竹马，非常认真地学习过“人鱼的生理健康教育”等相关课程，就是为了将来能够好好照顾心爱的小人鱼。这会儿倒是方便了蒋振声，稍微回忆了一下，终于认出了这种生理课上必学的知识。
求偶期，不就是人鱼的那啥吗……
蒋振声原本伸出去想扶起希宁的手一下子停在半空，突然就犹豫了，心里难得升起了点纠结与尴尬的情绪：他和希宁现在这样算是“人鱼”有别吗？总觉得这么去碰希宁，有种亵渎大美人鱼的错觉。
希宁明明是男人啊，都是这些奇怪的世界，差点把他也同化了！
其实希宁并没有彻底失去意识，恍惚中感到有人靠近，他脑内警铃大作，浑身肌肉紧绷，艰难睁开眼，就看到了一脸关切的蒋振声。
这家伙怎么来得这么快？
希宁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重新闭上眼睛，靠着墙壁用干哑的嗓音低吟：“去……浴缸……”
哎呀，肯定是缺水了！
蒋振声就稍微一回想就了解了，求偶期的人鱼一直处于高热状况，需要浸泡在水中。他顿时不再犹豫，蹲下来一手从鱼尾下方穿过，一手搂住希宁的腰，准备把他抱起来。
虽然情况紧急，但当他的手碰到希宁的鱼尾，还是让蒋振声稍微有点走神。
【哇，这大裙子一样的鱼尾巴摸起来手感好好哦，鱼鳞滑溜溜的，但一点都没有那种讨厌的黏腻感，清爽光滑，还有弹性，摸着可真舒服啊。】
他没忍住，又偷偷戳了戳，还拨弄了一下鱼尾巴上小贝壳一般细致的鱼鳞。
正玩得开心，低下头对上了希宁微眯的双眼。
希宁是被蒋振声的心声吵醒的，脑海里全是噪音，实在无法忽略。然后他就感到了一双大手在自己的尾巴上摸来摸去。
他立刻就回想起上个世界的某些经历，蒋振声整天想偷摸变成小猫的自己，心情更差了。
蒋振声被希宁暗金色的眼眸平淡注视着，忽然特别心虚，有种性骚扰大美人被当场抓包的错觉。
“那个，我就是有点好奇人鱼的尾巴有什么不一样的，真没别的意思。”蒋振声越说越觉得自己好像变态啊，掩饰地轻咳一声，赶紧抱着希宁站起来往浴缸走去。
【没想到希宁看起来瘦，体重还不轻呢。】
【这么一条大胖鱼尾巴，怕是得有百十斤，一锅肯定炖不下。】
蒋振声抱着希宁，忍不住用力颠了颠，低头又看到希宁绯红的脸颊，和仿佛能够看透人心的平静眼神。他被看得超级不好意思，赶紧把人轻轻放入盛满水的浴缸里。
结果那么大一条尾巴浴缸根本放不下，扭曲着缩在里面，看着很是委屈。蒋振声伸手帮忙调整位置，把尾巴顺直，鱼尾搭在浴缸边沿，让希宁的大鱼尾巴能够舒展开。
终于又泡在凉水中，希宁舒服地长出口气，向后靠在浴缸上，漂亮的半透明尾鳍倏然打开，好像两把绸缎做成的扇子。
蒋振声在一旁盯着看稀奇，还是没忍住悄悄伸手戳了戳。
【哎呀，手感果然和鱼尾巴的其它地方不一样】
希宁都没睁眼，一甩尾鳍，抽了某个不老实的家伙手背一下。
当然，他这会儿用的力道和抽打厉辰时完全不是一个量级，蒋振声丝毫没感到疼痛，甚至隐隐有些兴奋。
【哟，大尾巴还动弹呢，这么灵活啊，动起来更像大扇子了。】
蒋振声正看得津津有味，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他明明将客房门锁了的，应该只有厉家人能拿到钥匙开门，怕是那个爱装酷的厉轩找过来了。
客房面积不大，从玄关到浴室不过几步的距离，蒋振声刚转头，厉轩和苏小鱼已经站在浴室门口，一脸惊讶地看着他，宛如两尊石化的雕像。
他们的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蒋振声被他们那眼神瞧得头皮直发麻，低头瞅瞅自己手里还抓着希宁大扇子一样的漂亮鱼鳍，忙松开手，顿了顿才缓缓开口：“我说我只是来帮希宁泡澡的，你们信吗？”
苏小鱼被振声哥哥的厚脸皮惊呆了，瞪大了眼睛：“振声哥哥，人鱼的尾巴不能随便摸的！”
“啊？”这么严重的吗？蒋振声赶紧松开手。
厉轩深深看了他一眼，目光复杂至极，最后落在了希宁身上：原来，希家的这个小儿子也是条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