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 挑衅章明远
孟娴雅离开亭台时，裴予辉一直立在原地目送，她两次回首都见他在，不免又惊又喜，裴予辉也回以春风一笑。
这一幕看得孟问霖那叫一个瞠目结舌。
裴予辉这是干什么？
刚还在勾搭有夫之妇，现在竟又和在室女眉来眼去，简直岂有此理！
他一个觊觎人妻的下流坯子，装什么正人君子！
还有孟娴雅是不是瞎了，看上这么一号人不说，还光天化日竟与人公然约见。
他虽自小和孟娴雅冤家似的，但毕竟一母同胞，一想到自家姐姐可能被裴予辉这种人祸害，他就又气又怒。
孟家几代生的尽是儿子，只他姐姐这么一个女儿，因此家里上下都宝贝得很。
按理过及笄之年便该议亲了，但祖母的意思，眼下并不着急将她嫁出去，非得选一个家世人品顶好的，且她自己也喜欢的才舍得交付。
若论家世，裴予辉真没可挑的，天潢贵胄，龙血凤髓。
便论面貌，这人也是风姿独秀，仅立在那里便如一株万年白杨。
如果他要不知道他那件腌臜事儿的话，没准还真给他骗过去了。
眼下他觉得，有个词用在这人身上恰如其分——衣冠禽兽！
不过，方才那番“豪言壮语”毕竟是亲他口说的，于一个理字上便矮了一截。
“嘿嘿，世子爷，您不是认真的吧？“
裴予辉摇着扇子道：“这不是你说的吗？家世好背景硬的，挑一个识大体顾大局的做正妻，我看尊姐正合适。”
“啊？可我们家，算不上家世好吧”
“问霖兄过谦了，孟老如今暂居故乡，待他朝再度出山，定能搅动风云，有这样一个岳祖，势必对裴某助益颇多。”
孟问霖顿时傻了眼，“不是，世子您可千万别被孟娴雅给骗了，她就一个河东狮，我当您自己人才说实话，她早被家里人纵容得性格乖张，世子您要娶了她，往后可就再没太平日子了。”
“妙！妙！”裴予辉拊掌大笑，“你也晓得我这人风流成性，不瞒你说，我自己都难忍住，这下家有悍妻，必能管住我十之三四。”
孟问霖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颤声儿道：“只能管住三四？那余下的六七呢？”
裴予辉无奈摇了摇头：“余下的六七那当然没办法，只能养着了，好在王府也不缺银子，只是得辛苦你姐姐从中调停。”
话毕大步流星朝前院设宴处走去。
孟问霖脸一垮，不是，他玩儿真的啊。
手脚并用快步追上去，“世子，您去哪儿啊？”
“来都来了，不去喝一杯怎么成。”
“世子，那个，前院章大人在呢，会不会不大好。”
“我要会的正是他。”
“啊？”
此刻前院里头正大摆宴席，孟文光并两个儿子正在招呼男客入座。
转头他偏见孟问霖，飞过一个眼刀后，一把将他拉至无人处，喝道：“今儿是你祖母的寿辰，你不在此好好待客，又去哪鬼混了！”
因裴予辉在一旁，孟问霖并不说话，只疯狂使眼色。
孟文光素厌这个二儿子不务正业，因此愈发生气，照他后脑勺就是一掌。
“你挤眉弄眼的干什么？”
孟问霖脸都快抽筋了，“父亲，世子来了。”
“什么世子？成日就会和你那群鸡朋狗”
话至一半戛然而止，见一个玄衣男子执了把纸扇，在一旁凑头看他们。
那孟文光在仕途上虽不算机变，但基本的眼力是有的，见面前人眼生，但仪容姿貌皆是绝顶，且神情夷然自若。
这样的人物自非等闲，凡见一面便难忘。
与方才孟问霖说的话一联想，便知这人是裕王之子，裴世子。
连忙躬身行礼，提高声调道：“裴世子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请恕罪！”
此话一出，席间众人俱是一静，进而哄闹起来，那厢诸人分别过来施礼问安。
裴予辉摇着扇子长身玉立，肃着面目颔首致意。
“世子请入席。”
依言入了首座，裴予辉挑目，见章明远正要入次桌，便道：“章大人！”
章明远立住脚，“世子有何吩咐？”
“听闻此次章大人协锦衣卫查办了元安县，沆瀣一气鱼肉乡民的官吏豪强，不愧是咱们大蔺的肱骨之臣！”
说着鼓了几下掌，擒过酒杯道：“仅以此酒，聊表本世子对章大人的敬佩之意！”
话毕仰脖干了。
那厢章明远眸光一闪，忙自桌上端酒回敬，“此乃微臣的职责本分，不敢居功。”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这裴世子眼里似乎带着挑衅之意。
不应该啊，裴予辉才回京数月，二人素不相识，要说结怨也来不及。
目光一扫在场诸客，如今同僚对他虽说客套，但他心里清楚，起码八九成都是表面功夫，私底下就算不鄙夷他的出身，也会瞧不上他攀附仇銮的手段。
朝中百官，除了沈乘风和他外，几乎再没人寒门出身。
这就是世家子弟的通病，嫌你贫穷，又恨你跻身与之同阶。
如果当初他不压下脊梁骨，今日的章明远许就是强权手下的亡魂了。
若要扪心，他也自问无愧。
因此身子笔挺如松，在裴予辉锐利的审视下没有丝毫怯场。
见气氛有些胶着，孟文光出来打圆场道：
“世子爷请入座吧，各位贵宾，再不动筷菜可就冷了，来来来，孟某先自罚三杯，今日是我老母亲的六十大寿，诸位能赏脸前来，孟某不胜惶恐。”
“请各位敞开吃喝，不醉不归！”
有下人为他斟了三杯酒，他一气喝了个精光。
孟问霖几兄弟附和，“诸位远来是客，今日咱们还请了闻莺坊的红绡姑娘过来唱曲。”
此话一出，诸客纷纷入席。
有人欣羡道：“瞧瞧，还是孟大人有面子，前不久我家里来了个旧友，本想请红绡姑娘到府热闹热闹，谁料打发人去一问，只扔了两个给我——没空。”
“祝兄也不打听打听，如今红绡姑娘火成什么样了，人一手琵琶绝技堪称国手，听说邀她的帖子早排到了后年，莫说是你，就是王母娘娘人也不一定甩账。”
孟文光面上几分不好意思，“在下哪有什么面子，是家母酷爱琵琶，因几年前红绡姑娘过府时与之交谈过几句，二人于这上头算是相契，为着这半分交情，红绡姑娘才肯赏脸。”
说完撩袍坐下，却听裴予辉慵懒道：“这事儿你们应该找章大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