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秦婆子诬告薜怀珠
这一吼吓得章子赫登时愣住,跟魂脱了壳似的愣头呆脑。
薜怀珠:“吓着孩子了。”
话毕提裙下阶,蹲身安慰孩子,拍背半响,好容易才让章子赫哭出声来。
这会儿章明远虽怒气未消,想到自己跟一个三岁孩子较劲,自觉有些后悔,正要叫人将孩子带下去,再严令崔姨娘不许再看孩子。
却见章子赫一把将薜怀珠推倒在地,“都怪你,你是个老妖婆!我要去找我娘!”
这举动无异于火上浇油,说话没规矩还辱骂殴打主母,虽是个孩子,但“三岁看老”。
章明远只觉肺都快气炸了,当即几步下阶,抬手就是一巴掌,将章子赫扇懵在那里。
薜怀珠只觉惊心,章明远对孩子虽严厉,但从未动过手。
她忙将孩子护在身后,心中生出几分鄙夷,孩子能有什么错,说到底是大人的问题,怎么能下这样重的手!
正要吩咐人带下去,秦婆子突然慌里慌张过来。
“哎哟我的小爷,您原在这儿,找得老奴好苦。”
见章子赫脸上有个手印,秦婆子吓了一跳,转眼见薜怀珠章明远在,她福身行了礼,“老爷,夫人。”
而后转眼便责问丫鬟:“你们干什么吃的,连个孩子都看不好。”
章明远见她如此没规矩,当即面色更沉,“你倒好意思问别人,府里花钱供着你们,平日你就是这样看顾他的?”
秦婆子忽然便提裙跪地:“老爷!求老爷开恩!”
章明远一身威严,嗓音干而冷:“哦?”
“老奴有要事要禀,只是”
说着将眼珠转向薜怀珠,“只怕说出来会得罪夫人,所以想请老爷先恕老奴无罪。”
章明远只不急不忙,先是牵过薜怀珠的手,见她手心有几处磨破,便关怀道:“没事吧?”
薜怀珠摇摇头。
章明远又吩咐底下人抬椅子高几上来,温柔小意扶她坐下,端茶悠闲喝了一口,才开口道:
“赌桌之上有人赢便有人输,夫人是尚书主母,我的妻子,你正儿八经的主子,你既敢挺而走险来当面撂翻她,说明胸中至少七成胜算。”
说着将茶碗往桌上一搁,目光钉子般咬住秦婆子,“如若没有,那便是蠢。坏未必有代价,但蠢,是一定需要付出代价的。”
这话听得秦婆子呆愣在地,青石板硌得膝盖发疼,她直了直身子,方才满腔的气势已泄去大半。
想了想开弓没有回头箭,崔姨娘可是许了她三千两银子,此事若成,她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便叩了一头,扬声道:
“求老爷明察,往年老奴也曾伺候过崔姨娘,说是她半个娘也没错,这回得她嘱托,前来照顾赫公子,老奴当时想,便是为着这昔日情分也该来,是以进尚书府后,诸事没有不尽心的。”
“可渐渐的,老奴发现”面带忐忑看向薜怀珠一眼。
“老奴发现夫人厚此薄彼,这吃穿用度上倒也过得去,只是私底下对赫公子,似乎格外不喜”
说到这里她顿住,想让章明远发问,可章明远目光淡漠,既不瞧她,也不言语。
她只得继续说:“老爷一定以为,方才赫公子说那些话是奴婢们教的,可那样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每回赫公子请过安后,总说身上疼。”
“老奴本想,夫人贤惠,怎么可能做出此等不堪之事呢。直到,直到老奴发现赫公子身上有针眼。”
章明远坐姿未变,眼神睥睨下视,“是么?”
秦婆子起身上前,三两下剥开章子赫衣服,只见右臂处真有几处针眼。
章明远当即冷眉一竖,吩咐道:“去把谢大夫请来。”
因着章明远受伤,谢冰候在院外以待随时传唤,是以片刻功夫便到。
谢冰叫人脱了章子赫衣裳,当着众人检查了一遍,回道:“禀老爷,赫公子大臂处有确有两根银针,幸时日尚浅,想来不过六七日。”
章明远问:“时深日久会如何?”
“银针会随肌理血液移动,若扎中经脉,或入肺腑肠道,难免致病,亦或暴亡,且难查出因由。”
秦婆子当即道:“老爷,赫公子才三岁啊,断奶也才没几天,夫人怎么能这样狠心!”
章明远朝她杀过一个凌厉眼刀,转头对谢冰说:“劳烦谢大夫为子赫排出。”
一时谢冰排开针袋,针扎入穴,活络经脉,先后章子赫排出两枚银针,又开了药辅助疗养。
秦婆子拂了一把额上冷汗,拥住章子赫哭天呛地道:“我的赫公子,可怜姨娘把你当心肝似的疼,殊不知你在这受此般苦楚啊”
话毕将头往地上撞了两下,“老爷,崔姨娘虽为一介妾室,但赫公子可是老爷的亲生骨肉啊。若赫公子有个好歹,只怕她也活不成了。”
“崔姨娘人微言轻自不敢清问夫人,老奴虽卑贱,但今儿非拼出这条老命,保住赫公子一命不可!若老爷不允,老奴今儿就磕死在这里!“
话毕重重磕响,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然而满院十几号人,竟没一人言语,半晌方听章明远哂笑一声。
秦婆子当即打了个激灵,身上汗毛竖起,拿不准章明远究竟什么意思。
章明远先是吩咐人将章子赫带下去吃药,而后问秦婆子:“那依你看,夫人她为何这样做?”
地上秦婆子眼珠一阵乱转,“夫人之意,老奴不敢妄加揣测。”
“既不敢,那便散了罢。”
秦婆子背脊一僵,一咬牙道:“老奴想,许是夫人怕赫公子抢了介公子的地位,便想除,除掉赫公子。”
此话一出,院里众人不免面面相觑,不过未得薜怀珠示意都不敢发话。
谋害子嗣在历朝历代皆为重罪,后妃皇子为着荣宠皇位争个你死我活,勋贵富家为着利益斗法自也正常。
这样的事京中时有听说,每每事发,除非施害者背景硬,否则难逃重罚。
如今国公府败落,府里崔姨娘又得盛宠,因此诸仆不免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