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道不尽苦

    待人都走了，明月直言直语问张宝和：你怎么被逼着过来了？

    “是临川王的宠妾江无畏安排我们来的”

    “她只是一个侍妾，你们堂堂王妃怎么就被她挟制了？”

    张宝和犹豫半天，才悄声在明月耳边道：“她可不止是郡王的宠妾”

    明月不解，张宝和用手指往天上一指，明月恍然大悟：那也真够恶心的。

    明月盯着张宝和看了半响，却一直想不起她长得像谁，似乎认识，又似乎未曾见过，半天后才突然想起来：我记起来了，你与我母家的二嫂嫂似乎有几分相像。

    张宝和笑：正是了，我母亲与愿儿的母亲是表姐妹。

    “怪不得，若是没有这一层关系，只怕你今日也要与我一番唇枪舌战了”

    张宝和苦笑：从前做少女时盼着出嫁，出嫁后又盼着回家，回到从前。

    “你在桂阳府过的可还好？”

    张宝和面色不大自然：倒也算不上好，外面到底是有王妃的尊贵，里头便难以干净圆满了。

    明月点头：“世事便是如此，总不能圆满。”

    “说些开心的，你如今入了名闰录榜二之列，与我同列呢”

    “名闰录？可我已经出嫁了呀，怎么会在名闰录上呢”

    张宝和讶然，随即捂嘴笑了：你怕是只知道未出阁的世家女郎那本名闰录却不知已出阁的世家女郎也有一本名闰录，未出阁的那本排名叫做“江左名闺录未尚谱”，已经出阁的叫“江左名闰录已尚谱。”

    “是谁这么闲呢，日日排这些无用的虚名”

    “这可不是虚名，这是数百年前皇族和世家大族为了联姻，请各世族元老联合所制，除了以出身的门弟为评判标准，还有相貌、才学、德行综合排名，像永兴公主自与驸马成婚以来，就一直在已尚谱中排名第一，因为临川王诋毁名声之事，一下落到了第四。”

    “第一现在还有谁呢”

    “太子妃蔡氏、永世公主、永康公主、晋安王妃王氏”

    “因为是右妃所以我排到了第二，袁氏应当在我前面”

    张宝和点头：你与那袁氏是并列第二，虽然是豫章王的右妃，但毕竟是直系王眷，比某些旁系王眷的正妃地位还要高些。

    “细想想便觉十分无趣，女子像物件一样被他们排来排去叫人挑选，为何那些郎君不弄一个排名叫女子来选？”

    张宝和听罢笑了：若是如此，那京中王孙论德行十有七八都排不上榜。

    “那方才那一大群可是地位都要比我高？”

    “仅有一个是”

    “是哪一个”

    “那个捧香炉的，她是南平王正妃，南平王是主上的异母弟，按辈份，你应唤她婶娘。”

    “那今日我对她们一番羞辱，明日她找我麻烦，我岂不是要受台城内官训斥了”

    “她们不敢，今日来府上本就名不正言不顺，我们这些小辈便算了，受着临川王府的淫威不得不来，想那南平王妃与临川王同辈竟也糊涂逞凶来欺负你这个小辈”

    “欺负我，倒也不是不能，只不过不能欺负我身边的人，你今日瞧着解气不？”明月狡黠地问。

    “解气，真是身心舒畅，看你平时柔弱如柳，不想轻松可以舌战群妇……我瞧着你们府上清净的很，没有莺莺燕燕的吵闹声”

    “你们府上有许多伶人吗”

    “多，有时当着我的面就在花园浪荡，青天白日的行淫……此话我又不能与母亲说……”张宝和说到后面哽咽隐泣，结婚不过一载有余，心里却藏了说不尽的苦。

    明月捏捏她的手，宽慰道：做人难免生老病死，忧悲苦恼，守自己一方净土就好了，心里切莫要背负太多，日后你可常常来我府上找我玩，别的不能保证，但绝对不会让你看到碍眼恶心的事。

    张宝和点头。

    “月儿”萧世谦快步朝这边走来，一脸焦急。

    张宝和见状，远远地退到一旁。

    “你回来啦”

    萧世谦一把拉过她着急地问：那几个老毒妇欺负你了？

    “若是欺负我了你当如何呢”

    “晚上叫人把清器房的水泼满她们内院，叫她们满嘴喷粪。”

    明月听罢笑得肚子痛：我以为你要提着长星剑去戳她们嘴巴呢。

    萧世谦也不顾张宝和在一旁，将她揽了过来，轻轻地啄了一下她的唇：日后再有人来刁难，你只管拿滚水泼出去。

    这分明有外人在，他竟然也……沈明月脸红地推开他，萧世谦不肯，一个转手打横抱起来了，对不远处的张宝和道：这位夫人在此等候，我唤人来引你出府。

    张宝和见着二人浓情蜜意、旁若无人的感情，心里羡慕感慨：这世上当真有举世无双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