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国之宿命

    萧世谦翻墙入了沈府，沈府巡逻的部曲看那身量的着装便知道是谁，连问都不问，寻常见惯的便让他大摇大摆进了知新院，直奔沈仲师书房而来。

    沈仲师去国子监上学了还没回来，萧世谦便躺在他的胡床上看书，顺带还烹了一壶茶，要说幼时他还经常留宿沈府，那个时候兄长跟着少傅去顾山读书，宫中无聊，便求父皇送他来沈府与仲师一同学习，说是学习其实他就是想去找沈仲师玩耍，但是仲师是一个乐善好学的人，常常带着他一起学习，父皇命周侍郎做的千字文，每次都是仲师先默写完……

    “你个猴子，又不请自来”沈仲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仲师，你事情都替你办完了，那我的事呢”

    “我姑姑不是答应你了吗”

    “我今日想见她。”

    “真是稀奇，往日你不请自来，三两下就飞到了姑姑庭院外的松树上，今天这是怎么，要我抬你过去？”

    “今日与往日毕竟是不同了，我不想隔着墙与她说话，也不想做小贼姿态。”

    “你呀，真是扭捏做作，行了与我一同过去吧”

    明月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台上分辨两颗玉石，不耐烦道：“这种颜色的青玉和碧玉根本没有区别嘛”

    “仲师给姑姑请安”沈仲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明月回头，就看见了仲师身边的萧世谦，点头道：不必多礼。

    “坐呀，陪我一起看看这两颗玉石”明月见沈仲师和萧世谦止步不前，出声唤道。

    沈仲师装模作样的略坐了坐，很快就找机会溜走了，剩下明月和萧世谦单独相处。

    正值午后，院子被太阳照得暖暖的，连无情的北风都不再冻人，萧世谦侧头看着明月，沈明月被他瞧的不好意思，拿起那两颗石头作势放在他眼睛上，笑道：你的眼睛可比这两块石头亮。

    萧世谦顺势握着她两只手：脸好些了吗

    “不过是两巴掌，隔夜便消肿了”

    “这个璎珞送你”萧世谦从怀中掏出一个雕花精妙的璎珞为她戴上。

    明月低头瞧了瞧：好看是好看就是太重了。

    萧世谦把她脖子原来那个红玉翟枝的璎珞摘了下来：戴我这一个就行了。

    明月把原先自己戴的那个递给相思，问萧世谦：“你父皇可有因你杀萧公和一事降罪于你。”

    “不过是禁足，做样子给外人看，我父皇看起来不苟言笑，实际上就是个纸老虎。”

    明月听到他是纸老虎这句话后有些呆了，想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你怎么了？”

    “你知道主上在淮水筑堰一事吗”

    “知道呀，去岁始作”

    “这个堰一旦筑成会淹死十几万人”

    “这是从何处得出的预判？”

    “你信我吗 ”

    “自然”

    “那你有办法可以阻止他筑堰吗”

    萧世谦思考片刻后摇头：父皇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死要面子，他说出去的话是绝无可能收回的，何况寿阳一直是他心头大患。

    “如果可以救这十几万人，你会不会因此取代他？”

    萧世谦震惊地抬头，蹙眉道：月儿，这不是你该说的话，家国大事也不是你一个小小女子该忧患的。

    “若是我有能力杀他，我必定毫不迟疑”

    “你杀他的确可以救这十几万人，但是他若死，敌国入侵，死的何止是十几万人，这是国的宿命，不是你一人之力可以改变的。”

    “为何你和你的兄长不能代替他坐这一国之主”

    “他到底是我父亲，我有忠义这道鸿沟跨不过去……月儿，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为何会对此事耿耿于怀，何况未来还没有发生的事你怎么就如此笃定。”

    “因为……因为我来自未来，这里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只是未来世界史书上小小的一笔”

    “月儿，你不要胡言乱语，好好在府中备嫁，我很快就会求来赐婚的旨意。”说罢便要起身离开。

    “萧世谦，你害怕是吗”明月站起来。

    “我是怕，但不是怕你来自未来，也不是怕你预知一切，而怕你将自己搅进朝堂这滩混水里，你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多黑暗吗，我堂堂当朝皇子尚且难躲腐蚀，何况你呀”他折返道。

    “是我不自量力，是我没有女德，怂恿你做不忠不孝之事！”沈明月蹲下哭泣。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萧世谦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滴。

    “我也只是这天地间最渺小的一粒微尘，我护不了那么多人，我只管护你，若是你非要心忧那淮水边的百姓，那婚后我请旨去淮水与你一同守护那些百姓，这样可好？”

    沈明月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