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拟堰淮水
长庆十五年
台城德殿内
乾国帝王萧宴正与众臣开朝会,因对敌国寿阳城久攻不下为之苦恼之际,突然有北魏国的降臣献计:可堰淮水以灌寿阳。
萧宴大喜,以为宝计,故遣水工陈承伯、材官将军祖暅去淮水勘察地形,今日朝会便是二人回禀之时。
萧宴先问水工陈承伯:爱卿,赴北实察之何?
“回禀主上,淮水内沙土漂轻,不坚实,堰难成。”
又问材官将军祖暅。
“禀主上,淮水湍急,功不可就。”
“卿言如此,是当怯懦之言,自古滴水可成墒,锹土可成山,何有不就之说。众卿以为如何?”
“主上,请容臣一言”尚书徐勉言。
“爱卿言之”
“前吴有步骘的布囊堵江之策,时众以为戏言,今淮水湍广,不逊大江,成之无益,望主上三思”
“尚书此言,是以主上比吴主耶?昔吴芥粒之地,不能堰江,为时人之笑言,今我大乾与北魏国平分天地,区区淮水何足忧患!”振威将军王足驳尚书言。
“将军岂可依一时意气,陷我乾国子民于不义之地,北淮河河面宽数百里,寿阳虽重,后必可得,焉能投民于水以换空城?愿吾主三思。”散骑常侍、右游击将军冯道根言。
萧宴无言,又问中书舍人朱异。
朱异言:王命如天,意在功成。
“卿言甚是,吾意今定,堰淮水以取寿阳,发徐州、扬州之民,每二十户取五丁以筑。陈承伯、祖暅二人往北淮选察堰址,以备工事。”
徐尚书、冯将军、陈承伯、祖暅共言不可:主上三思!主上三思!
“休降士气,悖逆者斩!”萧宴大怒斥退众臣。
退朝以后,官家力排众议决堰淮水的消息不胫而走,东宫也收到消息,太子萧德施闻言弃盏而走。
刚调任东宫不久的右卫率康长明劝阻道:殿下,此事尚书大人和右将军尚且不能使主上改变心意,您又何必逆圣意而为。
“长明勿劝,我自有计较。”
“殿下若绝意插手此事,不如先遣马威和浩岭去淮水考察,请当地水工勘测再做打算。”
“我正有此意,还有一个人可助我”
“殿下说的?”
“蔡澹”
“正是此人,我观察他许久,有其父之风,中正不阿,可堪此任。”
“那此书便由老臣来发,若是主上计较起来不至于怪罪殿下”
“不妨,民重于吾,何惧官家计较。”
“殿下将来定是一位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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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溪源南边,临川王府坎水亭内,临川王萧明渊拥着宠妾江无畏饮酒作乐,乐师在一旁弹奏《芳树》,歌女配合曲调婉转浅唱:
绿树始摇芳,芳生非一叶。
一叶度春风,芳芳自相接。
色杂乱参差,众花纷重叠。
重叠不可思,思此谁能惬。
“郡王,焚衣街有一处新建的宅子很适合做酒肆”哝哝软语,如玉珠扫盘。
“怎么,你想要?”
江无畏美目流转:妾自然想要,却是不敢要?
“不敢要,哦……那宅子什么来头”
“是谯州刺史昌宝业名下的”
“我当是谁,小小一个刺史,你想要便要了,叫武霸带人去寻个错处,不日就可将宅子的屋契调收。”
“郡王当真是世上最为贵重之人”
“贵不贵倒另当别论,不过本王还是很重的”说罢一个翻身将江无畏压倒在亭内的连廊上,江无畏嘤嘤撒娇,更让萧明渊欲火难制。
乐师、歌女、婢女等一众侍从见此情形,纷纷退避,并将坎水亭内的重重幕帘放下,显然萧明渊与江无畏不是第一次在亭内苟合。
亭内猪鸣狗叫之际,江无畏左脚的鞋子被萧明渊震飞至湖中,江无畏的贴身侍女珠桂连忙叫下人下湖去捞:死快点,要是鞋子泡坏了,小心你们的狗命!
待下人捞上那只鞋来后,只见鞋子精巧绝伦,鞋面镶嵌了一只玉雕的凤凰,清透莹绿的凤凰旁又缀满了彩色宝珠,在乾国这个玉石稀缺的国家,单上面的玉石就价值千万,何况那些稀世的宝珠和上等的织丝,而这样的鞋子她有两双。
江无畏的穿戴甚至可与前朝东昏侯萧宝卷的宠妃潘玉儿相媲美。
一个侍妾为何能得如此殊荣,皆因是她江左最为出名的吴氏女,吴家世代出美女,吴氏女自幼习舞识乐,其亲属子女遍于王侯后宫,而吴氏子吴免有兄弟九人,倚仗亲眷的权势横行京城。
而江无畏又是吴氏女里面的佼佼者,生得华丽媚人,满腹计谋,虽无廉耻却知进退,整日哄得萧明渊神魂颠倒,无一不与。
在萧明渊和江无畏在亭内苟合之际,萧明渊的正妃刘氏正与始兴王妃夏氏游园。
二人正讨论江左名闺录里可以适配家中儿郎的女子。
夏氏:嫂嫂,我觉得尚书家的亭息适合我家亮儿,你以为如何尼
刘氏点头:这个小娘子我是见过几次的,知礼仪不张扬,倒是难得。
夏氏:嫂嫂你尼
刘氏叹气:我府上家风不正,我倒是想要沈家那个孝女给公和做妻,以矫下乾,可惜不曾见过也不知是何模样举止。
夏氏欲言又止,半响才道:嫂嫂还是慎重些好,少傅去世之前因上赤章之事曾惹怒官家,若是还有后怒,恐怕牵连公和与郡王。
刘氏失笑:但凡官家愿意伸手管一管他这个弟弟和这些子侄,我何须煞费苦心去寻孝女来正家风。
夏氏想了想,点头道:仔细想想确实如此,府上主君之行与少傅上赤章之事一比,倒显得沈家之事无足轻重了。
二人正说着话,不觉走到了萧明渊寻欢作乐之地,只听见一阵污言秽语从亭中传出。
“呸,淫欲炽盛,不择禽兽的牲畜,不分昼夜的浪荡!”刘氏愤恨的啐道,连忙拉夏氏绕行。
待回到刘氏住处,夏氏一脸尴尬,寻了个由头红着脸告辞了。
夏氏走时作此思维:幸而她没有嫁入临川王府,这地狱一般的日子不知刘氏是如何熬过来的。